2、什么那么酸 ...
-
2什么那么酸
季节应该用天气来判定，还是日历。明明不应该是夏季了，空气里却还残留着夏季才有的炎热。顾准和我躺在学校林荫道的一颗树下，刚结束了数学模拟考的顾准，就像是从地狱获得重生的鬼怪。
韩影从小卖部回来，除了带回冰凉的罐装可乐之外，还有很多信件。韩影这家伙就是这样，太好说话，又不懂拒绝。经常被女生围着，听那些女生的告白，又或者是替他们转交情书。
韩影把可乐递给我和顾准。而那些信件，还没来得及分类，也不知道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哪一位。
韩影拉开汽水的拉环，溢出来的气泡把白衬衣打湿。
“这下不太好洗了。”我看着韩影的白衬衣，有些可惜。像韩影这样有钱出国留学的人，他的白衬衣不比顾准的便宜。
韩影倒是不在意，“回家洗洗吧。要是洗不掉，买新的就好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顾准开始和韩影讨论起哪家的衬衣出新款了，哪家衬衣又在打折了。看着顾准眉飞色舞的样子，我想谁也不会相信这家伙刚刚经历了地狱劫难。
然而，顾准再次迎来了他的地狱劫难。因为我看见和顾准住同一楼的那个女孩正向我们走来。
“哈罗，顾准。我们这是有多久不见了”女生朝顾准问候道，这下顾准想假装没看见她，也不行了。
顾准只好强颜欢笑，“好久不见。林婉。”
林婉。我在记忆中拼命搜索与之有关的东西，在死掉无数的脑细胞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我大脑的资料库里，只有一条关于林婉的讯息。
音乐唱作才女。顾准的绯闻女友。
我不明白顾准为什么要躲林婉，除去顾准可以和林婉就音乐的问题进行深入探讨之外，林婉也是大美女一个。和林婉相处，百益而无一害。
不过韩影一语道破天机，原来林婉对顾准有意，可惜顾准对林婉不来电。原想着两人一个住在城南，一个住在城北。相隔大半个城市，打死不会有什么交集。谁知道林婉搬家到了自己隔壁，还到了自己所在的高中就读。
像林婉这样才貌双全的女生，估计还没有过被男生拒绝的经历。所以她不回就这么轻易接受顾准的拒绝。不管如何，都要成为顾准的女朋友。还好林婉不和我们同班，不然顾准怕是没有机会像刚才那样悠闲的躺在树下晒太阳，喝汽水了。
我是了解顾准的，他不是好对付的人。而能把顾准逼到这种地步，林婉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我和韩影当即决定不参与到顾准和林婉的战争之中，以免小命不保。
我和韩影胡乱编造了一个借口，飞一般的逃离了林婉和顾准的战场——林荫道。回到教室的我和韩影，如同第二次世界大战侥幸存活下来的士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顾准是在上课前3秒钟才做到位置上的。他一坐下就用怨妇般的眼神看着我和韩影，好像是我和韩影上辈子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一整节课，我和韩影都活在顾准那足以让人死上千次的目光下。我习以为常，韩影却被顾准看得心里发毛。
一下课，顾准就拉住我的手，把头靠在我耳边，脸上依旧是他的招牌微笑，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够可爱。
“姓迟的家伙，你可真够义气的。把我一个人甩给林婉就走了。”
我的额头渗出汗来，凭借我和顾准相处多年的经验，我肯定会被顾准趁机压迫的。
果然，顾准又开口说道，“这样吧。你要是帮我完成美术作业，我就原谅你。”
我真是想不明白了，说起美术，顾准的成绩是A，而自己最好也就是B了，大多数情况都是在及格等级C。
“顾准，干嘛美术作业也交给我做啊。你又不是美术不好。”
顾准一副“真是败给你了”的表情，“我今天要解决那首曲子的一些小问题，没时间来做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所以，麻烦你了。”
虽说是拜托人的话，可被顾准用王者般的语气加以诠释后，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而我向顾准恶势力低头了，答应了帮他做美术作业。
黄昏时间的校园，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像是一幅年久的泛黄画稿。美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些石膏像，安静地呆在这里。
画架是公用的，我把画纸铺上去，从一旁的画具箱里，找了支美术生们练习留下的素描铅笔。
画石膏像对我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难度。我是画不出人物石膏像的。原因何在？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没有答案存在的。比如，女孩子在失恋后总问的他为什么不爱我了。又比如，男孩子心里喜欢的人却喜欢别人。说得更简单些，比如我为什么是水瓶座。
思考这些问题是没有意义的。我很清楚，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顾准的美术作业。
铅笔在画纸上一笔笔勾勒，风轻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当我完成了石膏像的素描时，我看见韩影就那么站在美术室门口。夕阳的余晖打在了他的身上，宛若天使。我不知为何，看着夕阳下对我浅浅微笑的韩影，看着他那如同宝石般的墨色瞳孔，我流泪了。
韩影把一瓶苏打水递给我，他的声音像是被清泉过滤后的阳光，清澈，温暖。
“墨。一起回家吧。”
我点点头，开始整理画室。韩影也帮忙整理着。回家的车上，我靠着韩影的肩膀睡了，他衣服上淡淡的香气让我觉得安心。意外的，我睡得很安稳。
韩影叫醒我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怒色。只是温柔的笑笑，“辛苦了呢。回家好好休息吧。”
回到家，家里也是画室那样，空荡荡的。只有室内种植的不知名的植物，在风中摇曳。茶几上用信封装起来的，我很清楚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
我从初中开始，就习惯了一个人住在120平米的房子里。拿着父母留下来的生活费过日子。
我的父母，因为感情不和，一个跑去坐了战地记者这样高薪却随时可能没命的工作，而另一个做了高级理财顾问。
一个在战火纷飞的地方居住，一个在高级办公楼居住。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个空壳。
我对“家”没有太大的概念，也不会有太多的忧伤。我很冷漠，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从冰箱里找出家里可用的食材。还好顾准上次拿来的牛还剩下不少，洋葱和西兰花也都还剩下了一些。看来，今天的晚饭就是煎牛排了。
只是很多时候，突发的状况会改变原本的计划。
当我把牛排和洋葱都处理好了，正准备煎牛排时，门外就传来了顾准欠扁的声音。
“迟幻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踹了啊！”
我立即放下手里的刀，跑着去给顾准开门。若不赶紧，顾准那家伙真的会踹门的。
我打开门，顾准就直接向沙发扑去，半躺在沙发上。我很不客气的用我那不满的眼神看着他，而顾准却丝毫没有警觉，半威胁半撒娇地对我说“墨，我好饿。”
我完全被顾准打败了，“牛排要吃么？”
顾准这家伙，我愿意给他饭吃就不错了，他居然还挑三拣四，用软糯的声音撒娇道，“不要嘛。人家不喜欢吃牛排。我想喝酸菜老鸭汤。”
对于双子座顾准，我完全没有办法。寻思着要不要在他的汤里下毒，毒死他。
答案是我绝对不可能毒死顾准，不为别的，就为他时不时送点食材给我，我也得知恩图报。何况作为另一种“青梅竹马”，他死了，我的生活就更枯燥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顾准出门去老鸭馆了。我望着处理好的牛排感叹，这次就放过你，下次一定把你吞进肚子里。
在等餐的过程中，我才知道顾准和父母吵架，到我家来避难了。
也是，顾准的父母是不支持顾准走音乐这条路的，他们希望顾准成为注册会计师。就像我的父母希望我念国际金融。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经济危机的时候，自杀的大部分都是从事金融的，为什么还要把我往这条路上推呢。
顾准笑笑，“难道你没听过，收益和风险是成正比的么？”
“那我还不如去做战地记者。”我不太认同顾准的说法。
“这个风险太大了。再说，你去做战地记者，你爸会找你妈妈拼命的。”
顾准说得没错，我要是去做战地记者，我爸非跟我妈拼命不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没有感情了的两人，彼此不喜欢对方的任何东西，包括职业。却从未提及过离婚。害得我
大人的世界，我们又该如何探索求知。顾准拍拍我的肩，“别想了。越是思考。越是想不出答案。”
这次我承认顾准没说错。
我低下头喝已经好了的汤，果然，好酸。酸到心里最深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什么那么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