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白涂

6、2（5）

　　只见随着沾裳手指的移动，一开始还不见有什么，渐渐地，仿似月光在指尖凝聚，又淡淡飘散。沾裳越画越快，银光的线条在空中逐渐成型，好像月辉的精华全都凝聚在这里了一样。
　　桃花悄悄绽放，散发芬芳，鸟儿也从睡梦中醒来，偷偷看着这个闪闪的图案，一点一点挪过来，见没什么危险，欢快地绕着沾裳转圈圈。
　　沾裳随心所致画下最后一笔，整个图案微微一亮，被沾裳轻轻一点，缓缓沉进宽广的大地里面，顿时在整个空间和这个瞬间里，都轻微地一震，贯通天道。
　　小鸟站在沾裳的肩上，非常有灵性地跳跳，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颊。
　　顾长卿坐在浴桶中，突然陷入了顿悟中，双手无意识地比划起来，渐渐变成一片残影，更令人惊异的是水面却没有一丝波纹。
　　在西边小院中，欧阳白露正换了干净衣裳，满腹心事，对镜梳弄着自己的长发，突然感觉脑中被轻轻一荡，她愣住了，细细感受着这舒服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被点醒了什么，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露儿！快点！亦水公子在等着呐！”外间突然传来欧阳老头的声音，白露一惊，回过神来，不觉失笑，略施了点胭脂，挽着父亲款款向前厅走去
　　而原本空无一人的东房小院的阴影里，一个黑影渐渐显现。
　　只见他浑身红衣，却脏乱得完全看不出红衣的本色，整个人透出一股子狠绝与戾气，待到想要看清他的长相，却发现完全无法想起来他的具体模样。然而他的气势却渐渐平静下来，直至任何人再也无法感觉到他。
　　他纵身跃上墙头，想要弄清楚化解自己入魔绝境的原因，却看到了两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男孩晕晕乎乎地要回房间，几只鸟儿飞前飞后地想要套近乎，明明月色如此明朗，他却再也无法从男孩身上移开眼神。忽然小男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向自己躲藏的地方“看”过来，红衣人一惊，这才发现这小男孩竟然是看不见的，然而他浑身的干净的、自然的气质却让自己忍不住想靠近，想靠近，心中的野兽被安抚了狂躁，却变得蠢蠢欲动。
　　只见小男孩皱皱小鼻子，舒展了眉眼，跌跌撞撞地向自己靠过来，却原来是喝醉了。红衣人喟叹一声，心中升起无法言说的满足和不满足感，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直到小男孩扑到他身上，左蹭蹭右蹭蹭，糯糯道：
　　“唔，香香……要亲亲~要亲亲~”
　　红衣人笑了，顺从地在沾裳嘴巴上亲了一口，诱哄道：“乖乖你叫什么啊？”
　　沾裳顿时板起小脸一本正经道：“我乃天水门单传第两千七百九十八代门主！嗯……我叫……我叫沾……顾沾裳，爹爹叫我裳裳~”
　　红衣人看看房间，又看看门外，轻轻在沾裳耳边道：“裳裳，我叫颜子寒，等我。”
　　说着将沾裳放下，人便像影子一样消失了。
　　沾裳还在疑惑那个好闻的抱抱怎么不见了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只一息，沾裳就被草草穿好衣衫的顾长卿抱在了怀里。顾长卿捏捏沾裳还带着点肉肉的脸：
　　“又不好好穿衣服了，下次看我再给不给你喝酒了。”
　　他拢了拢沾裳的衣服，沾裳便顺势搂着爹爹的脖子睡着了。
　　顾长卿抱着沾裳开了门，又变回了那个浑身冷漠不可亲近的模样，看着门外人冷然道：“何事？”
　　门外站着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英俊的年轻人，面容棱角分明，抿着一双严肃的唇，右手臂贴着有一个长条形的黑匣子，他看着门内的一大一小两个，眼中透出明显的惊异来。
　　很明显两人刚刚洗完澡，一模一样精致的长相，大的那个一脸冷色，小的那个靠在大人的脖子边睡着了，年轻人看着这个孩子安静的睡颜，心中止不住的奇异感觉。
　　意识到自己视线的不礼貌，年轻人古铜色的脸上泛起不明显的红晕：“前辈，在下唐门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