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裳青

30、第 30 章

　　他蚕天从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奖罚公正的人，除了对那个人。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问寒水要什么报答的时候，寒水只说回白派，让他跟着自己。

　　他不懂，他一直不懂，他的心里全是轩皇。寒水一直很本分当着他的白老二，可是现在他把自己如此这般，他如何难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还是该说‘解衣宽带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蚕天，你就那么想见轩皇么？”寒水就那么扶着床沿，静静地看着床上被自己脱得□□的人。

　　有时候想得发疯都得不到，可以得到的时候，却怎么都不敢得到。

　　寒水难过地笑了笑，他怕他恨他。可是要他放手这个朝思暮想十几年的人，放任他为另个男人伤心难过十多年了，他如何再舍得。

　　情何以堪。

　　“我没有。”

　　“你说你没有，那你为什么从黑派回来了，就一直这样没有精神。”寒水轻轻扶去蚕天的刘海，”你难道不知道白派现在很需要你？我也很需要你。”

　　“你不要这样，虽然你救了我，但是我没有求你救我。”

　　蚕天想挣脱出那个温暖的怀抱，却觉得怎么也使不出力气，”难不成，你还想要我以身相许？你放开我。”

　　寒水断然没有想到，蚕天对轩皇的爱只有这般稀少，但失神片刻也就回过头，放开手。

　　“没，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受不了，我需要你，那是因为我也是白派的一分子了。”

　　“这与我无关。”

　　“我知道。可是，白派现在世风日下，你就放任不管，任着这成千上万的人自生自灭，看着他们的堕落么？”寒水面露苦涩地看着蚕天，想着，难道为了那个人，你宁愿背负背弃天下人么？

　　“人本来生来就是堕落的。不然不会有‘人之初，性本善’的说法。人如果不是为了堕落，何苦生出来就本性善良。总是有个力量给人美好，却让人变得贪婪，凶残，甚至无情。”深情地低语让寒水看着蚕天半晌，”如果可以，我希望陪你一起堕落的是我。”

　　始料不及的话，让人无处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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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从前，在竹林，轩皇说”蚕宝宝，如果那天我变了，你会怎么样？”

　　蚕天说”你会变得不再爱我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我有天会变得很无情，很凶残。如果那时，你还跟我么？”

　　“会，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和你一起，不分开。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够凶，我可以为你变得更凶，把那些坏蛋都灭了。”蚕天记得当时轩皇，有那么一刻很真地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好，记得你说的。”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蠢。那时候轩皇就已经不再把自己珍重。那时他就已经爱上了静青，他说他会变得凶残，不是对别人，只是对自己。

　　一起堕落过么，被世俗摒弃的爱恋，在他离开的那刻，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轩皇爱了个女人，行。

　　因为那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们没有多少可比的。

　　那么多年，轩皇都没有光明正大的来看自己带养的裳青。即便他带走了她，那也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

　　可是，为什么，探子回报说，当轩皇知道裳青变成男人的时候，他是那么的高兴。

　　当月景和裳青在青阕宫消失后，他是那么的难过，甚至吐血不止。

　　蚕天依然记得当听到报到轩皇吐血的时候，自己那揪心的怜惜。正是因为如此，在自己早已骑虎难下的时候，在自己已经当了白派老大的时候，他决定回去看轩皇。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血迹模糊，呻吟不止，横七竖八，颠沛流离。

　　只不过，那流血的是轩皇怀里的男子，那媚得酥骨的是情欲的展露，那横七竖八的是早已被弄得鸡飞狗跳的寝宫，颠沛流离着混浊的香和液体，倾泻在满屋。

　　他看着轩皇，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迎面而来的暗器刺伤，血滑过了令个人的肩膀------寒水。
　　寒水只是抱着他，立马离开。

　　蚕天心想，其实自己是很像听个解释的，哪怕那个解释无法解释。

　　寒水救了他，可是他不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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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蚕天，你休息下巴。”寒水轻轻加重了手的力，摇了摇，终于把他弄醒，”月景死了。我知道。但是我们活着。只要我活着，你就没事了。”

　　“是么？”蚕天轻蔑地观察着这个不是很熟，甚至说有点可恶的人，”我不认为我们已经认识得很多。”

　　“我知道。”默然地快速离开了。

　　蚕天看着寒水的离去，心里却有些悲伤。”人生最痛苦，最麻烦的莫过于你在意的人，不在意你；在意你的人，你不在意。对么。轩皇。”

　　自己在蚕天离开后，急忙从暗格去到密室。

　　绯红的血依然成块，蓬头垢面，尸蝇错落，了无生气，俊秀的头颅像折断的树枝，只要轻轻一拧就可分离。

　　任谁都不该觉得美丽，可是蚕天觉得很美，美得空前绝后，任谁都可以同情，就蚕天不可以。
　　他是那个女人的种，而他现在是男的。

　　以前因为轩皇爱静青，于是以为轩皇不再爱男子，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当轩皇生命里唯一的男情人。可是错了。全错了。

　　当自己亲眼目睹轩皇怀里的人的哭泣，那幸福的泪水时，蚕天知道轩皇还是爱着男子。轩皇爱男子，就如同他爱轩皇那般铁实。

　　或许静青真地只是轩皇生命力的一个插曲罢了，留恋了片刻，浅尝了男欢女爱罢了。

　　当蚕天在着一个月里想通了这些所有时，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

　　轩皇，爱的永远是男子。他蚕天不过是个被他恩泽过的一个。而自己永远无法感受的是那份窒息。

　　如果说轩皇曾对任何女人动心，那必定是静青，而现在那个女人的女儿变成了男人，太可怕了。

　　那么裳青无疑就是那个继承了轩皇爱男子和爱静青的所有优点。是巴，如果这个人世有能配上你的爱的人，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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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蚕天看着我，恶狠狠，”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你觉得是这里好，还是青阕宫好？”

　　如果可以说话，蚕天，我希望，我能把那句话完整地说出来，”我只想你死。”我杀不了你，但是我想你死。

　　蚕天的手在我因血块凝结变得粗燥不平的脸上游走，又突然大力拧起，像是把玩个鸟儿的翅膀，乐在看它怎么飞。

　　“说不出话，不是么，我真想知道，如果你真说不出话了，是不是很好？就像现在一样楚楚动人。”

　　蚕天看了我一眼，背过去，离开了么。我在心里呐喊，你干脆一刀杀死我好了。

　　“你很想死么？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知道怎么‘伺候’你，你最舒服。”那回眸的一刹拉，很多年后，我都希望我不曾遇到。那么绝望。

　　可是当他带着一个利器回来的时候，我知道，人最可悲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我绝望地闭上双眼，青泪却流了下来。

　　蚕天，你说得对，我是你养大的。

　　我现在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