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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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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安顿好自个儿的马,站在马槽边上揉揉腰,力道没使好正戳那痛处,疼的他半个身子都木了。
“哎呦,李墨你站这儿干什么呢?和你家马增进感情?”
忽闻人语声,李墨抬头,见来人一身万花弟子打扮,长发如瀑,眉眼隽秀——正是万花谷派来的暂驻天策府的军医,天祐。
李墨挑眉,笑骂一句,道:“天祐,你来给我看看,我腰疼的厉害。”
“腰?”天祐意味深长上下打量一番李墨,拉长了尾音调侃道:“昨晚你——”
要知这天策府平日最不缺的便是各类大小伤,军医的作用非同小可。尽管李墨看着天祐一脸欠揍的表情很想上去与他切磋一番,但念及自己又伤在身,再加得罪了军医日后也不好过,便只好道了句“天祐莫取笑我了。”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人讲述一遍。
天祐听完,摩挲着下巴,思索一下道:“想必你是伤到筋骨了。这样,你先到我那儿,我给你看一下。”
“多谢军医了。”
天祐将李墨腰间衣物拉开,见腰侧一块巴掌大的淤青已经紫的发黑,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李墨倒吸口凉气不由“哎呦”一声叫出口。
“李墨你就是腰间疼痛?”
“不,还有整条左腿。”
天祐闻言了然一般点点头,从腰间取出针包,在床边的桌子上摊开,麻利的拿起一旁火折子将油灯点燃。从针包上拔出一根针,在火苗上稍稍炙烤一下,另一只手在李墨腰间摸准穴位后,提针便刺进肉中不再拔出。,
李墨只觉被扎之处酸胀酥麻,倒也不疼。
天祐连续扎了数针后,便吹灭油灯,坐一边斟茶独饮。
“李墨你这伤不是十分严重,就是伤到筋骨,牵连到腿部筋腱,你安心静养上小半个月,每日再来我这儿扎上几针,不用服药就能痊愈。”
李墨趴在床榻上,下巴支在枕上,说话也连带着含糊不清些,“那真是多谢天祐了。”
天祐将茶盏放到一边,笑道:“医者仁心,你不必言谢。你再待上半个时辰这针就能拔了。”他却又转言道:“李墨,说你蠢你还不乐意。你瞧,今日护军马之事不如你声东击西,将那几个神策军引开,再带着那军马远走高飞。”
李墨扭过头看了看天祐,张嘴便要反驳,想想又嗤笑一声道:“为何是远走高飞?”
“用错词。不必在意。”
如此闲唠了半个时辰,李墨也已经口干舌燥。天祐替他将腰间针拔去,叮嘱道:“平日切不可乱动,少食腥冷之物。”
李墨点头撑着床起身,穿戴整齐后,扶扶脑上发冠,一手扶着墙一瘸一拐出了门。
现下统领授课差不多已经结束,正殿广场的众位同门也各自散去。天色已带了抹黑,夕阳余晖收拢在天际,晦明不一。
李墨绕过一处重阁,听闻脚步声阵阵,发现那名为无晏的年轻人正朝自己跑来。
“师兄我总算是找到你了。”无晏跟在李墨身后,边走边摸摸后脑勺笑道。
“师弟有事?”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师兄解救无晏于水火之中而受伤,无晏自当——”
“师弟好意师兄心领了。”李墨心下念着自个儿师父,不想与人做过多纠缠,摆摆手不再多言。
无晏停了下来,撇撇嘴,看着李墨东张西望的似是在寻什么人,他凑上去问道:“师兄在找什么人吗?”
“我师父,曲九梳。你可曾见到过?”李墨顺口问了出来,又想到那无晏刚来天策府不九,哪里认得自己师父,于是摇摇头道:“算了,当我没问。”
无晏揉揉鼻子,抬头见那凌烟阁上有个黑影在走动,只觉诧异,伸手拉拉李墨衣袂指着那处道:“师兄你看,那上边有人。”
李墨扭过头,循着所指方向望去,果真有一人影在凌烟阁顶上下动作。他皱了皱眉,想起执著于登上凌烟阁阁顶却从未成功的师弟楚绎,莫非是他?李墨环顾下四周,并无他人,想必同门皆已散去。叹了口气,挪着步子向凌烟阁的方向走去。
无晏连忙跟上,见李墨一瘸一拐走的艰难,自然而然的上去搀扶着,问道:“师兄,府内有规定不可以登上凌烟阁吗?”
李墨被搀扶,刚要撤回手,想想又作罢,道:“凌烟阁内供奉着大唐英烈,登上这凌烟阁就相当于对先代英烈的不敬。不过,只有登上着凌烟阁,俯瞰天策府全景才能感受到天策的的苍茫与雄伟霸气。”
无晏“哦”了一声,道:“那师兄登上过吗?”
李墨闻言眉头一挑,不想作答。当初自己为了登上这凌烟阁,耗了两三个月之久,在最后一次登顶至一半便摔了下去,休养了小半年身子骨才渐渐好了起来,从那时起便就没再动过登顶凌烟阁的念头。
无晏见李墨不作声,一时之间也未寻得什么话题,两人之间便就沉默下来。
“多大了?”李墨忽然问道。
无晏愣了一下,答道:“还有一个月就满十七。”
“你姓无?”
无晏摇头:“我没有姓氏,我自幼被人遗弃在村口,靠吃百家饭长大的。”
李墨自知戳人痛处,也不知如何安慰,只伸手去揉揉人脑袋。少年的发丝瞧着倒是又黑又亮,摸起来确是十分柔软,手感也不错,他不自觉又多揉几下。
无晏偏着脑袋想躲开,又不好明面上表现出来,只能小声道:“师兄,那个……那个……”
李墨停了动作,手还放在人脑袋上,道:“怎么?”
“能不能别摸头,会长不高。”
李墨当真收了手,比量一下人身高,无晏身高才及他眉骨处,他哈哈大笑出声,抬手又使揉了揉:“长不高怕什么?师兄罩着你。”
二人到了凌烟阁却见一人坐在阁顶,悠荡的着双腿,身上穿着是日常软甲,上面风大,翎羽和束起的头发被高高扬起,看起来有几分潇洒的意味。
那人见了李墨,喊道:“师兄。”
李墨板着脸,眼神凌厉起来,如破空长枪枪尖最森然的一抹寒光,未说话却也令人多了七分怯意。他眯着眼,那人面容逆着余晖,看不贴切,凭着这声音与身形也能认出他就是楚绎。
“楚绎,你在上面胡闹什么?还不下来?难不成等着我去告知统领和曹将军?”
上面高高坐着的楚绎,低下头看见这高度,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别过脸阖眼颤着声道:“师兄,我下不去了。”
下不去?李墨见楚绎这模样不像是假话,稍稍敛了神色,回头瞥了眼无晏,道:“你有什么办法?”
无晏见李墨面色,先生三分怕意,那双眼睛盯着自己像是自己做错事情一般,他嗫嚅道:“不,不,不知道。”
李墨揉揉眉心,叹了口气,面色缓和些,又冲楚绎道:“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师兄你要是接不住我不就——”
“少那么多废话。跳不跳?不跳你就在上面待上一宿。”
“……我跳。”
楚绎深吸一口气,矮下身,脚在檐边一蹬,纵身跃起,施展出大轻功,即将落地时一下没收住向无晏撞去。
无晏只觉后背一痛,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扑向前面的李墨。李墨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天旋地转,然后脸重重磕在地上。
他支着胳膊想撑起来,腰间疼痛难忍根本借不上力,便又“噗通”一声砸在地上。
无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和冲到远处的楚绎面面相觑,随即几步跑上前,扶着李墨肩头问道:“师兄怎么样了?没事吧?”
李墨疼的一张脸都煞白,眉头拧成个深深的“川”字,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