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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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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三日喜回门,千岚双亲也是不在人世,便是不过这礼,待出喜月再去拜拜爹爹们。想着采到的药材,楼临川决定明日去镇上,正好替千岚做几身冬衣,饭后由着千岚收拾着,自己转去了院子,家中有辆骡车,是他平日去镇上用的。
将板车简单清洗下,拿了条不用的被褥给铺了,车后面留着放东西就好,将车后的篷布帘子给弄扎实了又加了个挡门,就不怕路上颠簸掉东西了。
次日早间千岚醒时身边已经空了,到底是没法醒得比他早,也是这两日才知道楼临川晨起都会打一会拳脚,从这边窗子看出去,能看到那人在梨树下的身影,扎起的头发在动作的带引下一甩一甩的,千岚呆呆看了半晌才转去厨下做早饭。
楼临川打完拳略略洗漱下,转去厨房,厨内有张小桌子,平日他们便在这用餐,看着对头的千岚捧着碗低着头,闷声喝粥,都不怎么夹菜,便是给夹了一筷子,那人慌慌地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垂回去,这是怎么的,这人对着他时举止都挺大方的,这会怎的羞涩了,他也没啥不好的动作啊。
用完饭,让千岚收拾着,楼临川将药材与另外要卖掉的东西给放进骡车中,回房拿了件自身的厚棉衣,刚瞧着千岚身上的就一件薄棉衣,又拿了两条褥子,坐车时可以披着挡些寒气。
替千岚打点好让进车里,楼临川自己也披条褥子往车辕上一坐,手中鞭子轻轻一点,进城喽。
红叶村离镇上不远,又有骡车代步,不到一个时辰也就到了,楼临川先是找了间大药行,把何首乌跟人参卖了,因是老主顾了,掌柜的给的价钱还算公道,那株人参年头虽短,但品相好,掌柜的一瞧张嘴就给二百两,楼临川也爽快地将剩下的何首乌给当搭头送了。
怀中捂着两张银票,一张一百两,一张五十两,剩下的五十两拿的现银,手中提着几个纸包,原是掌柜的将搭头的何首乌折成些温补的红枣啊、桂圆什么的给楼临川了。看着这些,楼临川不禁想到新婚第二日用压床的喜果做的甜粥了,嘴里也似泛了甜味。
接了等在外头的千岚,骡车托药行的伙计帮着看管,两人背了个背篓买东西去。
镇子上有个西大市,店铺林立,还有个小广场供小摊贩们摆点,楼临川拉着千岚往边上走,这一角的都是做布匹买卖的,转进一家去,这家的打的就是物美价廉的招牌,既卖布匹也卖成衣。
推着千岚让他去选几件棉衣,这店里的布匹麻棉类的居多,丝绸的也有,只是都是放在架子上,颜色也挺丰富的,各色浓淡皆有,还有花花草草的印花,瞧千岚这两日的衣裳都是素色,便想着给挑上些亮丽的。
招呼的小伙计眼儿尖,看楼临川挑布的模样就知道是给家夫郎买的了,“客官,这几个花样子都是最近时新的,倌郎们喜欢着呢,而且棉布柔软穿着舒服,带给夫郎最好了。”
“伙计,这布是个什么价?”这花样子搭色得当,想千岚穿定是好看的,楼临川几个花样子都想全买了。
“这样式新价就贵点,一尺要五文。”
楼临川挑了深蓝底缀红叶、深绿底竹枝纹的厚棉,浅青底梨花样、软黄底配飞鸟的薄棉,这样冬衣春衫的料子都有了,又挑了块纯白的细棉,都各扯了两丈,再要了些棉花。
那边千岚也挑好了,就两身灰的,一并给拿到柜台,看着一件偏大了些,敢情这人就只挑了一件啊,又将人带回到成衣那处,再拿了两身。
“夫郎啊,不用给我省钱,看中了就买,我挑了好些布,看看去,还有想要的没,对了,你可会做衣裳,要是不会,咱让店里给做。”楼临川甚少叫他‘夫郎’的,这时出口倒是顺当得很。
“嗯,会。”千岚一时有些羞,这里还有外人呢,偏开头看到挑好的布,又给添了几个素色的,算清了银钱,东西叠好放进篓子里,由着千岚背着,都是些布不重。
布庄旁的店家多是衣饰方面的,楼临川拉着千岚走时,不经意看到他脚上的鞋子,浅口的棉鞋,有些旧了,这会瞧到有卖鞋子,便进去看看。
店子中间有几个木架子,棉鞋、绣鞋、靴子,品种齐全。
已是给自己买了许多,千岚便不愿楼临川再费银子了,拉住了人,“那,郎、郎君,纳鞋子我也会,回家做就好了。”
这声‘郎君’听得楼临川心花朵朵开啊,又是头回听到,嘴上就咧开了,“嗯,棉鞋就不买了,要双靴子好了。”
千岚拗不过,最后便是篓子里多了双鹿皮靴子,里头是兔毛里,穿着非常暖和。
接下来千岚是坚决不要楼临川再给他置办东西了,楼临川刚兴起的装扮千岚的念头只好暂时按下了,看着时辰也将近午时,便寻了间馆子吃午饭。
千岚身后篓子里有几个饼子,是早上摊的,这会又冷又干,楼临川自是不想千岚将就吃这个,有银子吃饭干嘛喝粥呢。
饭后转去粮油铺,村里的粮食交了税粮后都是留着家里吃,有些人家有富足的也会卖些,只是量不多,买了米面盐油,两人的背篓差不多满了,重的米油都是楼临川背着,怎能累到夫郎呢。
小广场那边小摊贩多,东西多又杂,只略走了走,带了些肉。
小摊贩嘴儿活,吆喝得好听,“润膏儿,润小手,皮儿嫩,香一个,诶,诶,小夫郎来瞧瞧,用了这膏儿,一天嫩,两天白,三天粘夫嘴儿。”
贩子实是吆喝得起劲了,连连招着近处的千岚,非要人看。
千岚摸摸自家的手,又粗又有茧子,还有些口子,以往冬日冻伤的,着实不好看,不过乡下倌郎的,做些农活,手是精致不到哪去。
千岚是不想过去的,奈何楼临川拉着,那人利索地就要了两盒,付了银子,捉过他的手就给搽了一坨,一边念叨着:“我是没留心,这脂膏你每日早晚搽上些,天冷不怕冻手指。”搽完还蹭了蹭,“好像滑了点,那,我也搽点。”
两小盒放进篓里,楼临川瞧着千岚好似神色有异,想到那贩子的话,别是想岔了吧,“我没嫌你,这嫩不嫩、白不白的,咱不在乎。”
千岚确实以为他嫌弃来着,这会就呛他一嘴,“不嫌,那干嘛费银子啊。”
楼临川嘿嘿笑,“不贵,几个铜子而已,用着玩玩嘛。”
又互相拌了几句,倒是比之前的客气模样更是亲近了。
之后,楼临川拉着千岚又是给弄些小玩意,每每看着千岚既稀奇又心疼银子的模样,他就乐,待到篓子再装不下东西了,才回转。
背着满当当的篓子,回去药行,取了骡车,回村子了。
次日,楼临川不上山,家里也没什么活,吃过了早饭,千岗便瞧见那人将昨日买的布啊,棉花啊,通通拿出来,眼巴巴地看他,活像讨糖吃的小孩。
千岚坐下刚拿过布,他就给递剪子,布裁好了,就给递针线,连带的针都穿好线了,十几根,还都不同颜色的,这个巴拉劲。
千岚瞧着实是好笑,也忍不住了,嘴开得大大的,带着手抖啊抖。
诶,诶,别缝坏了!
楼临川知道自己这模样是有些傻,可,能怪他么,他这两年孤家寡人的,没个暖心窝的,小时是阿大给做衣裳,现下是夫郎,跟外头买来的能比嘛。
千岚笑过了,不想瞧他那傻样,打发了让着去压棉花。被他这么盯着,他哪能静下心来下针呢。
衣服急是做不来的,一针一线扎扎实实。忙了几天,棉衣做好了,那人急吼吼就套身上,不大不小刚刚好,高兴得几天不带脱的,出门整一整,回来都要仔细掸掸灰的。
好容易兴头终于过了,肯脱下来了,那人又要帮着千岚做衣裳,描线裁布,这两样倒做得挺有模样的,得了几句夸奖,又脑门热了,拿了针学着缝。
这下就不好看了,小小绣针捏手里,跟那大手掌实在不搭,出来的也是歪歪扭扭的,像蚯蚓爬,这可打击了,半天都是蔫蔫的。
千岚费劲劝,哪有人什么都会呢,能拿绣花针的未必拉得了箭,下得了田的未必打不得猎一个样的。
自从发现千岚被闹得烦了,会给他脸子看,楼临川虽是收敛了点,还是会时不时找个由头闹他一闹,实是看他使脸子的样子有趣极了。
这两人喜月里就是这么过来的,整天闹闹腾腾的,千岚做个衣裳都没清静的时候,一会掺和进来袖子口要做窄,一会又说丝线颜色要不同的,简直烦透了!而看那人模样根本就是闹他玩的,就想着给他添乱!真是的你逗小猫呢,碰一碰、挠一挠的,猫儿急了还会给一爪子呢!实是烦得不行了,千岚摞摊子不干了,爱咋地咋地。
楼临川最后只得自己拿了绣针,老实地缝剩下的半截袖子,好在是中衣,穿在里头就算是蚯蚓爬也没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