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尘归土 ...

  •   “报告!”
      一个传令官骑马跑了过来。
      “启禀皇上,北都垌带了一小股人自西北角突围而去!!”
      东方咎被这一战报惊醒过来,扭过头,探出去的手迅速收回,
      “什么?!”
      双腿一夹马腹,手带缰绳,
      “驾!”调头纵马往西北方向而去。
      楚天曦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眼睛也随之紧紧闭上,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下来,整个人如抽空般的失掉了全部的力气。云中看着远远而去头都不回的东方咎,又看了看怀里的天曦,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带着徒弟离开了这里。

      卧虎滩这一战,以东方咎的全线告捷而结束。此役,东方咎歼俘敌军二十五万,加上此前鹰嘴涧所歼的三万,北都桐带来的三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余了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残部。虽然北都桐侥幸逃脱,北辰却元气大伤。东方咎借此立稳脚跟,以卧虎滩为线,重又夺回东南一界地域。有了城池为据,昔日的旧部和新招募的兵士很快壮大了东桤军,东方咎乘胜追击,反守为攻,与北辰展开了极为惨烈的中原争夺战。
      双方的混战各有胜负,战局一度僵持不下。

      楚天曦被云中子带回了西昆仑山疗伤,西门鸿雪则留了下来,每日随在咎的左右。行军布阵的辛苦之中,给她些许的温暖和安慰。多少夜深苦思的军帐里,暖茶热羹平抚了焦躁绝望,让难以抵捱的重担化解在了如水的温柔之中。借着这力量,东方咎一方柔软的双肩,竟也就稳稳的担起了家国的大业。
      斗转星移,几乎是不曾察觉中,时光又流走了两年。

      天下的形势已然明朗。东方咎所率的东桤军,早已一步一步占据了自东南西一线延亘的整个中原地带。北辰当初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连扫四国,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立稳脚跟,或者说,北都垌打下了天下,却根本不懂如何治天下,如今也就逐渐退回了原来的境域。
      东方咎收复故国失地,过其都门而不入,甚至都没有在昔日的东桤国都驻扎上一夜,就率军一路向北。
      三个月后,东桤军攻破北辰都城,北都垌于宫中自刎。
      东方咎挥师进城,宣布天下一统。
      当她身着了盔甲,提剑立于城头,北国的烈风吹起沾满了战尘的白袍,双目炯炯的迎受城下的士兵和百姓叩拜,山呼万岁之时,似乎已没有人再提起,这个最终坐得上皇之位的人,曾经是他们口中如何不齿与唾骂的女子之身了。

      自此,东方咎终于扫除了所有敌手,问鼎天下。以桤为国号,建起新的帝国。东桤昔日流散的朝臣除了葬身乱世之中的,纷纷回归。咎重又打点起昔日治国的办法,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兴水利,定学制,百姓们也逐渐自乱世的创伤里平复过来,休养生息,新的帝国就又现出勃勃的生机。历经这一劫,百姓们更加的对东方咎的才能和贤明拜服,歌功颂德尚且不及,早已没人再提起旧事了。

      而咎的皇宫之中,开国功臣们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封赏。窦广袭了元帅之位,邵知谦则理所当然的任了兵部尚书。而文臣这里,本来居功至伟的孔任官职不升反降,由左相改任了右相。不过他非但没有半点怨言,竟然非常的乐意。因为接了他左相之职的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西门鸿雪。女子入朝为官自来未曾有过,可是,既然连皇上东方咎都能是女儿身,一国丞相又为何不能是对她恩同再造的西门鸿雪?尽管鸿雪一再推辞,奈何咎的态度异常坚持。无奈之下,只得先接下了相印,想留得他日再行辞官。

      开国之帝登基大典行过,东方咎将韩士铎和黑魈的遗骨请入了东方氏的皇陵,亲自于坟前上香祭奠。因为琳琅无论如何不肯再入宫,咎便在皇城南郊选清幽之处建了一处精巧的佛堂,堂外遍栽青竹,将琳琅安置于此清修。白妖也不再隐在咎身旁保护,而是守在了琳琅佛堂外的竹林里,一座小小的竹舍成了他的安身之处。在些风清月朗的夜里,便常常有箫声回荡在那里,只是,总也吹不皱琳琅心中的一池静水了。

      似乎所有一切都沉埃落定之时,忽一日,朝堂之上的东方咎因为着一封自远处寄来的信笺而黯淡了脸色。

      信封上那飞扬跋扈的字体宣告了信的发出者正是遥远的西昆仑山上那位逍遥似仙的云舟子。历经了这些个尘世沧桑之后居然得了心上人整日相伴自然叫她心花怒放,虽然仍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却终究好过空对月叹息。缘此,楚天曦的状况就更叫她为之抓耳挠腮,抓心挠肝。这位师侄的痛苦她深有感触,留在竹舍碍事也是确实存在的问题。有她在,云舟子想多跟师妹说上一句话都不得空隙,还得请以赛做个传话筒。无奈之下,听得东方咎重新做了皇帝,便提起笔来,龙飞凤舞一番,速速寄了出去。

      于是,这封信便被展在了当今圣上的龙案之上:

      皇帝大人在上:
      小民不胜惶恐,拜之,再拜。
      今番提笔不多做赘言,皇帝大人既得一国之富,却将后宫正主搁在小民这里白吃白喝,小民小本生意着实不堪重负。虽则皇帝大人所托之人饮食极少,毕竟也有耗费,断没有就此扔给小民的道理。万望皇帝速速收之,晚点若有任何意外,小民实难负责。请皇帝大人三思,三思。

      民云舟子上

      信很短,寥寥数语,还是云舟子绞尽脑汁诌出来的,其实她很想只写一句话:快点来把你的人领回去!!
      而看在咎的眼里,却有四个字刺痛了眼又刺痛了心。
      饮食极少。
      有些熟悉的记忆和感觉自这个重新登基以后,就少有笑颜的皇帝心间流出来,渐渐浸透全身,四肢百骸似乎都疲软了。那种持久以来空洞的无力感这一刻愈发强烈了起来,叫她几乎要自龙椅上滑了下去。
      勉强抵住了桌案,咎努力的吸了几口气,刺人于无形的痛感才稍稍的缓了些。未及多想,竟有历来会观风的一个旧臣看出了端倪,眼珠转转,抬一步走出来,笏板一举,
      “皇上,臣有本上奏。”
      咎扫他一眼,“说。”
      “如今我大桤皇朝江山稳固,朝堂清明,百姓和乐,实乃皇上功祉,万民之福。只是——”
      “嗯?”咎不明其意,添着心事,有点不甚耐烦。
      “只是陛下后宫竟然还是空置,未免与礼不妥。”
      咎一下抬眼盯着他,眉头皱成了一团。
      “恳请陛下下旨与民间广招才女,充实后宫……”
      “季大人!”不等他说完,东方咎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立时打断了他。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是女子,你不会要跟朕说你并不知道吧?”
      “呃……”
      “换作是你,你愿意把你家女儿送进宫中与朕为妃么?”
      “这……”这位季大人马屁没有拍到正位,反而惹得咎不快,额头上就有冷汗出来了。一旁站着的孔任看看旁边,西门鸿雪颇是担忧的看着龙座上的人。摇摇头,自顾自笑了,抬头对着皇帝道:
      “皇上,季大人的女儿今年已经是四十三岁了,前儿个刚添了长孙,皇上此议甚是不妥!”
      本来咎只是以此堵住季某的口,孔任却借势开起玩笑来。把咎气得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腾”的站起来,一甩龙袍的袖子,抓起桌上的信纸,忿然而去!
      这边孔任还在嬉皮笑脸,鸿学皱眉看着他,神情间全是埋怨。
      “哈哈,咱们皇上这是拉不下脸来,就得这样刺激刺激,要不然,恐怕西昆仑的雪化了她还在这里独自闷着呢。”孔任不以为然,神情轻松的对鸿雪说。
      “师父来信说,天曦的伤虽然好了,心里的郁结却是很重,所以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除了皇上,恐怕没有别人能开解得了。”
      “皇上在这难道又好到哪里去?这两年里你见她笑过么?”
      “那……”鸿雪面有难色。
      “算了,这江山都帮忙打了下来,难道还叫这点小事难住。今晚我在丞相府设宴请皇上,看看能不能有点儿进展。你也过来吧?”
      鸿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点点头,
      “试试看吧。希望,能早点劝的她回心。”

      当夜的宴席很是热闹,窦广和韶知谦皆带了家眷同来。几个顽皮淘气的孩童于庭间嬉闹,平添了许多的笑语。那个幼时曾得了咎喜欢的东方念已经长成了娴静的小姑娘,在娘亲的教导下,拾琴抚了一首悠扬的清曲,倒颇有些闺秀的风范了。
      咎却依旧并没有什么兴致,眉间一股郁郁的神色,略饮了几杯琼酒,便不愿再多言,只直着目光听那琴曲了。韶知谦看咎望着自己的女儿失神,放下杯子,有点忐忑的道:
      “这个女儿是我心上的,后面再多的孩子,都不及她在我心里重。倒是斗胆,还用着皇上赐的名字,唤作念儿,连姓氏也不曾改得,皇上别怪罪才好。”
      “嗯……”东方咎应了一声,像是随口,又像是听见了,韶知谦看她神色迷茫,也不敢再多言,便绝了这个话。

      “嗯……念与谁相倚……就叫,东方念,好不好听?”
      “东方念…… 好,先叫东方念。”

      谁在说话?东方咎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茫然四顾,看去却又并无一物,满堂的推杯换盏中,笑颜里没有熟悉的面孔。熟悉么,留在心里的人,因为频繁的被想起,早就已经模糊了的……
      天上的冰轮朗然明亮,照得院子里连草窠碎石都看得清清楚楚。斜靠在假山下面的白石上,咎看着这夜色,几乎都觉不出石头的寒凉了。
      “喏。”
      一个深釉的酒坛递到了咎的面前,孔任喝了酒的脸膛黑里透红,双目却依旧闪亮。咎抬手接过酒坛子,倒进嘴里一口,头一歪靠在了山石上。
      孔任有点站不稳,晃了晃,才在一旁坐下来,打了一个酒嗝,看看咎,
      “身为一国之君,却躲在这里看月色,见不得人家天伦之乐吧?”
      “朕有什么见不得的?都是朕的臣子,他们家宅和睦,正是朕的欣慰呢。”
      “你就别嘴硬了!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这像个欣慰的样子么?呃……”
      咎看看孔任,不再说了。
      “皇上啊,不是我说你,你可别再做叫自己后悔的事情了啊!有些时候一旦过去,那就说什么都晚了!”
      “有些事你不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啊?你不就是还想着当年那事儿么?皇上,人家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都作了皇上了,你干啥这么小心眼儿啊?”
      “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就是太霸道了!你就自己觉着对人家多好多好,其实呢?你替人家想过没有?你究竟设身处地的为她想过一次没有?你问过她怎么着才算对她好么?嗯?你自己想想,有没有?没——有!”
      东方咎抬眼看着天上的明月,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你们都是女人,可男也好女也好,这情不都是一样的么?换过来,你把你们的位置换过来想想。叫你拿江山去换美人也许你干,可是毁了你的江山叫你去换美人你干不干?嗯?你干不干?”
      孔任大着舌头说话,一个手指头一下一下在空气中点着,满脸的激动。
      “我这一生跟楚天曦,缠不清了,怎么着也缠不清了……”东方咎终于松弛下来,口中喃喃着,抱着酒坛,哀然凄苦的神色。
      “缠清了要怎么样?你真个就狠下心,断了么?”
      “我刚想起来事情的时候,心里的滋味苦到说都说不出来。我从十四岁看见她第一眼,心里再也没放下过别人。能给的都给了她,都依着她,可她怎么就一次又一次偏要这样对我?”
      咎努力的眨着眼睛不叫眼泪落下来。孔任看着她,看出自内心而出真实的痛苦,也忘了本来要说的话。
      “王兄临死之前不准我再哭,楚战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亲手把她给南宫玉蟾,谁知道我心里的不甘不舍?谁知道我推她出去怎么个痛彻心肺?可是我不能叫她陪着我死,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别管是谁,能给她幸福,我就是万箭穿心,也死的瞑目……”
      泪,终是难以忍得,随着颤抖的声音,汩汩而下。
      “鸿雪时时与我说起她。伤了,好了,我心里揪着的那根弦怎么也松不下来,接不上,断不了,心都要扯碎了去。逼得我一刻不敢闲,去打仗,可得了天下又怎样?鸿雪对我好,我不是看不出来,人非草木,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那些日子里,我多么想有个怀抱,哪怕叫我靠一靠也好。可是我已经伤了琳琅,不能再去伤鸿雪。琳琅是姐姐,鸿雪是知己,她们都是我心里看得重之又重的人,可不是她,都不是她,不是那个人,纵然是再好,也爱不得……”
      孔任看着在他面前失态的东方咎,忘了本来的目的,怔怔的听着她的倾诉,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了。衣裙窸窣的声音传来,西门鸿雪自暗处转过来,看着东方咎的眼睛里有晶莹闪烁。显然她听到了刚才的话,却不多说,一步一步,走到了咎的身边。
      咎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去看她,却看到含泪的眼睛和依然带着温柔的笑容,对着她伸开了双臂。卸掉了满身的重负偎过去,咎圈紧了胳膊,抱着鸿雪,窝在她的怀里,痛哭失声。压在喉间的声音像极了呜咽的兽,似是要把这多少年的辛酸委屈,思念与茫然统统哭了出来。
      鸿雪眼里的泪也点点滴落,抱住怀里的人,轻抚过她的柔肩青丝,陪着一起,用泪释放着心里的郁结。
      她最懂她,懂这倾出的泪里,有多少情苦的煎熬;懂她打开了最后的心防,不愿再苦人苦己。终是舍不掉的,索性就用这一生,纠缠了去吧。
      而孔任趔趄着站了起来,抬头看看明朗的月色,带着模糊不清的笑,摇晃着走远了。

      西昆仑山。
      云舟子大清早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迷迷糊糊的起来开门,一面走一面嘟囔,
      “这谁啊?看病的时候还没到呢?难道是急诊?”
      竹舍的门一开,
      “哇!”云舟子捂住了心口,几乎把老命都吓掉半条。
      外面全副武装的铠甲骑兵队,几乎占满了整个山地。罗伞遮天,旌旗飘扬。男男女女各式服色的人数也数不清有多少,全部低首肃穆而立,半声咳嗽不闻,只有马匹间或喷出一个响鼻来。
      竹门前面,东方咎冠履齐整,身着墨绿繁复华丽绣纹的龙袍,安静而从容的站着。
      云舟子这才吐出一口气来,“呼——,可吓死我了。知道你是皇帝啦,也不用弄这么大排场来吧?”
      “云大夫,长日不见,贸然来访,多有得罪了。”
      “嗯。”云舟子看看她,
      “你呀,也别说的好听了。我哪敢指望皇上来看我啊,你是别有目的吧?”
      咎顿了顿,还有点儿别扭,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云舟子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非等着咎开口不可。
      迟疑半天,东方咎看实在拖延不过去,才勉强问道:
      “不知道……天曦……可,可在里面?”
      “天曦?楚天曦?呀!你还记得有这个人啊?”
      咎的脸上泛起一阵赧色,有点尴尬。
      “不过很抱歉,你来晚了,她不在这里了。”
      云舟子说的轻轻巧巧,咎听见脸色可就变了。
      “不在这里?那她去哪里?她不是受伤了?”
      “啊!你还记得她受伤了啊?她受伤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呀!这两年你干吗去了?”
      咎没有闲心跟云舟子胡扯,急迫的问道:
      “她怎么了?怎么会不在这里?你的信上不是说——”
      “她往寒蝉峰上去了。”云中子的声音传来,不温不火,安然淡定。云舟一回头,
      “把师妹也吵醒了啊?”
      没有人理她,云中的话还是对着咎说的,
      “还好你总算来了。”语气里有着埋怨的意味。
      咎自知理亏,低头拱了拱手,
      “见过云中大师。我这趟来是接天曦回去的,多谢二位大师几次救命之恩!”
      “不用你谢了!你回头,看见没?这条山道,往上走接人,往下走收尸,怎么走看你自己了!”云舟的话听起来很不入耳,可是竟然是认真的神色。
      云中看了看她,才又对着咎道:
      “并没有在吓唬你,再晚来几天,也许真就见不上了。快去吧。”
      “是。”
      咎早已心乱,低头半躬了一下身子,转身就急急的往寒蝉峰上去了。

      整个西昆仑山上,寒蝉峰乃是至高处。积雪不化,冽风不息。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脉,往下便是万丈深渊。
      咎沿着陡峭的山路往上走的时候,就听到了隐约的琴声,似乎是哪里听过的曲调。转过巨大的山石,就看见魂牵梦绕的人,坐在峰沿凸出去的一块平台上,膝上搁着一架琴,奏着多年未听过的《忘情》。
      身影是依旧的单薄,似乎又更单薄,寒风鼓起她雪白的衣裙,呼啦啦的舞动,似乎一个不慎就会被风吹落下悬崖去。
      看起来,是如此落寞寂凉。
      咎一步步靠近,当那张痴缠半生的容颜重又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竟然看见,她眼角柔嫩的肌肤上,有了丝丝的细纹。
      十五年了。
      自楚都的街市上一见,已经有十五年过去了。
      十五年,她登了帝位,丢了江山,死去又活来,历遍了世间的劫数;
      十五年,她丧了家国,守着执念,时时承苦楚,尝尽了人世的辛酸;
      十五年,她们兵刀相向,床帏相亲,几度的生死,满身的伤痕;生命里,却从来没有让彼此缺席过。
      该爱,该恨,相守相忘;她几乎忘了,起初的时候,怎样为这皎月似的容颜,澈水般的性情而痴,怎样不计一切也要拥入怀,握在手,那些花一样的年华逝去,到头来,辜负的又是谁的真心呢?
      一阵劲风而过,朔气里有刺耳的断弦声。东方咎好像大梦骤醒,不及思考,纵起身形跃过去,伸手捞住了柔腰入怀,急速的退开了崖边的危险之地。
      直到靠着山石坐下来,轻瘦的身体真真切切的拥在了怀里,咎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原处。外袍裹住寒凉的躯体,一点一点拢紧了手臂,把温暖送入了已经绝望的心里。僵直的手搁在她的心口,声音已经嘶哑:
      “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我怎么样……”
      有泪落进咎的颈间,冰凉刺骨,洇入领口,再不见了踪影。
      东方咎吐出胸中郁结的气,平复了慌乱。低下头,寻着干涩的双唇,用满心的柔情,深深的,吻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自己倾情打字。
    明天还有短短一个尾声。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