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个小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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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逝者安息，生者如斯，为云南鲁甸祈福。
一、
北京时间2014年8月3日16时30分在云南省昭通市鲁甸县(北纬27.1度，东经103.3度)发生6.5级地震，震源深度12千米。
各任务部队正坚决克服一切困难，抓住“黄金72小时”集中兵力，争分夺秒抢救人民群众生命。
李卫国同他的小队是8月4日00时45分连夜到达的云南省的，他的小队参与了多次的救灾，非常有经验，所以在灾难发生之后，他的小队立刻接到了任务，随即立刻前往震中。
通往鲁甸县的主要干路因为塌方而被堵了，他们只得徒步扛着器具前进，在跋涉了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在凌晨一点到达了鲁甸县，接着便是抓紧时间立刻开始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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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记又一记的敲打从碎石砖下传来，到达地面时便是轻不可闻。
黑暗中一人拿着一根东西，不断地往上敲打着，另一只手摇着身后那人，冷冽地说：“别睡。”得到了那人一点回应后，继续地敲打着那看起来不可攻破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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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拿着生命探测仪缓慢地行走在废墟上，睁大眼睛仔细地盯着显示终端，生怕自己一个漏眼就错失了一条生命，他的眼下是厚重的眼袋和黑眼圈，眼白布满了血丝，他已经这般工作了十来个小时，可他并不觉得疲倦，因为他的队友干得活比他重得多。
耳机里的频段突然有了一下变动，小张眨了下干涩的眼立刻看向显示终端，可显示终端却没有变化，可他更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立刻在脚下的范围内一点一点地侦测。
就在他挪动了几步后，耳机和显示终端同时有了反应，“队长！这里！人在这里！下面有人！”他兴奋地喊着，身体也有了一点晃动，探测仪一歪，他正要恢复，却是一怔，因为他听到了另一个不同的频率，比刚才的慢些，显示终端上显示有生命反应，他立刻明白过来，他更加激动地呼喊“队长！两个！下面有两个人！”
正在探路的李卫国立刻带着人奔跑过来，“立刻确认具体位置。”李卫国交代了小张一句，随后指着一人说：“虫子去联络接应医疗队。”接着就地蹲下侦测地质，研究了下，随后拿过一把锹指地道：“挖！”
八个人，八双手，八把锹，快而小心地撅着碎石堆，小张站在一旁一边看着生命探测仪确定方向没有歪，一边紧张地看着周围，提防着那回突如其来的余震。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李卫国他们停歇了一下，下面的地况有些糟糕，夹杂着一大块一大块的混凝土石块，这对挖掘工作很是不利。
小张上前探测，试图将生命反应范围缩小确定，标记了一个点后，李卫国他们再次投入挖掘。
对于这些石块，铁锹自然是没有了上场的机会，李卫国他们只能用手，尽管戴上了劳务手套，但还是避免不了被沉重的石块划伤，尽管白色的手套被磨破，血从指缝中流出，李卫国他们没有一人停下，他们知道时间便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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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手仍旧保持着频率，凿着石块，下面的砖块落下，被垫在脚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向上，只是身后那人的呼吸越来越慢。
“别睡！”依旧冷冽的声音这般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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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李卫国他们齐吼一声，终于将那约一平方米的厚砖块从废墟中移出，他们的体力已快耗尽，缓了几分钟后，李卫国他们准备再次投入挖掘，“啊！”一旁的小张却突然喊了一嗓子。
李卫国他们立刻戒备地从坑边跳开，找地方卧倒，准备承受接下来的情况，可是等了半天，却没有等来余震。
李卫国从地上爬起来，回想起他们刚才那一幕的愚蠢，便握起了拳头，上前给了小张一拳，虽然拳头卸了不少力道，但还是让小张痛得弯下了腰。
“你怎么回事？还嫌不够乱是不是？等我回去收拾你！”李卫国揍完了人虽然还是不爽，但救人要紧，便狠狠瞪了小张一眼，随即上前，继续挖掘起来。
小张抱着肚子咬着牙皱着眉有苦说不出，这真不怪他，要知道他现在耳朵还有点聋，刚才耳机里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声波，吓得他差点将生命探测仪给摔了！
难道生命探测仪坏了，小张来不及感慨身体上的痛楚，立马检查生命探测仪，这次他学乖了，只是将耳机音量加大，放离耳朵一小段的距离听着，平静的耳机再次发出尖锐的刺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显示终端一片混乱。
小张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顶着被李卫国再揍一顿的风险，大声喊着：“队长！危险！卧倒！”
身为军人于这种命令一般的信号，身体总是比大脑反应更快，所以等李卫国反应过来这句话出自小张之口时，他和队友们已经找了地方卧倒在地，李卫国气愤地捏拳上前，朝小张揍去。
就在这时，咚——一声闷响，李卫国还一手拎着小张一手握拳停在空中，众人全都停顿在原地，扭头看向那响声源头，他们刚才挖掘的地方，一个尖锐的铁制椎体破石而出。
李卫国看看那铁锤，又看了看小张，自知是误会了小张，随后同队友一样不解地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铁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铁锤破石而出三四秒后，缩回，随后更加用力地破石而出，硕大的石块很快被凿出一个洞，一只手握着铁椎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一个遇难的人，一个明显还活着的人，一个很有生命力能够自救的人！
李卫国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后，立马便大声说话便上前，“同志！你还好吗？我们是救援部队！”
李卫国他们避开铁锤，也帮忙搬着碎砖，等着洞口能够钻出人，李卫国上前一把捉住那只手，要将人拉出。
入手的触感，却让他一愣，冷！非常的冷！粘滑僵硬的冷！这手怎么这么冷？这天该还是夏天啊？三伏天还没完，就算是山里也不该这么冷？李卫国的疑惑不过持续了一秒，下一秒他就救人为先地将人拽出，等那人出来了，李卫国又是一愣，同时愣住的还有他的队友们。
虽然这人灰头土脸地看不出面容，但从这长发、这身段就可以看出这，这是一个女人！一个能从废墟中出来的女人！
李卫国他们震惊地看向她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同时打量了一下李卫国他们，然后女人身子一缩，人又回了洞里。
李卫国怎么也没想到，就愣了一下，这人怎么就从自己手上没了，他慌张地靠近洞口，“喂？喂！同志！同志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同志，我们马上救你！”
“我……”李卫国满嘴的话被噎住，被一个头，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那孩子眼睛被一只手捂着，孩子大口大口的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李卫国立刻反应过来，脱了衣服盖在孩子头上，将孩子接过了手，然后递给了一旁的队友，正要上前去拉那个女子，一个包突然被扔出，接着是一声嘶吼：“跑！”是那个女子喊出来的。
李卫国他们立刻撤退，就是刚撤脚的那一瞬，脚下的地晃了起来，刚才他们挖的那一个坑，那一个洞，立刻下陷，塌方，女子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从洞口蹿出，打着滚滚出了塌陷区。
这一幕实在是太惊险了，李卫国他们要是慢了一步，他们就会被一起埋了。
“哇哇哇！呜呜哇哇哇！啊啊！呜呜……”撤离时孩子不慎磕到了手臂，立刻哇哇大哭，拉扯着盖着他的衣裳，“啊哇哇哇！呜啊啊啊！阿……姑！阿姑！啊啊啊！阿姑！啊……”
孩子哭个没完，抱着他的军人，完全不知所措。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撑起身走向哭声，长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了鼻子以下的脸，脸上满是灰黑。
女子拎起书包走到那孩子跟前，蹲下，僵硬着手摸了摸孩子头，抱着孩子的军人看见那露出袖子没被灰染黑的手腕上泛黑青上面还残存着干涸的血块，他一惊，不免有些佩服。
女子将书包拉开，拿出一个机器人玩具放进孩子手中，然后将书包拉上，拉过孩子将书包给他背上，“乖，解放军叔叔会保护你的。”声音已经不是冷冽，而是如同拉锯般的嘶哑。
说完女子抄起地上一把铁锹，朝着刚塌陷的废墟走去。
李卫国一惊，拉住女子的手，还是一样的冷，“同志，你做什么？”
女子隔着头发看向他，抬手指了指废墟，沙哑的嗓子断气般地吐出一字，“人。”
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再一次地从李卫国手上挣脱，跌跌撞撞地走向废墟，犹豫了一下，确定了一个点，便下手开凿，真的是凿，连凿带挖，速度很快，李卫国上前帮忙时，女子已经挖了好多。
在众人的协力下，挖掘的速度更加快了，女子突然抬手阻止了李卫国他们，“慢！”然后一个人迈着僵硬的步伐在一旁寻找着什么。
女子要找的东西很快找到了，是那根铁锤，铁锤已经很顿很短了，女子跌跌撞撞地拎着铁锤走回来，在坑中又犹豫了一下，在边缘一块蹲跪下，抬手一锤子砸下，那一锤子只嗑破了石墙的一点粉。
李卫国上前，“同志，我来吧，我的力气大！”
回答李卫国的是女子连续地、疯狂地凿击，李卫国为了不被误伤只好后退。
然后“砰”地一声，是砖石落下的声音，而且是落在密闭空间里的那种响声，李卫国他们都很兴奋，这是通了，他们兴奋地上前，女子还蹲跪着，握着铁椎垂头一动不动，似乎有点脱力。
李卫国终于有些欣慰了，他们的表现机会终于有了，人很快下去搜索，立马果然有人，也是一名小孩，是个女孩子，有些窒息昏迷。
到了安全的平地，立马开始人工呼吸、心肺复苏，女孩咳嗽了几声，终于是救醒了，女孩靠着解放军的怀里，看着远处的废墟，小声地喊了声：“姨。”不过她的这声呼喊，很快就被另一个声音淹没，以至于没有一个听见她的话。
“姐姐！小姐姐！”男孩儿看见了熟悉的小伙伴，非常地开心，一下子冲上来给了个大大的拥抱，“姐姐！太好了！姐姐！”
两孩子抱在一起感慨万千，哭哭笑笑。
围在一起的队员们也被感染了，个个眼里噙着泪，个别泪点低的也跟着抽泣。
李卫国抹了把眼，嘴上粗鲁地说：“好了，兔崽子们，收拾一下，回据点休息！”然后开始点数，都对，一个没落下，可……
咦！那同志呢？李卫国是转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找着，这地震，大荒山里的人凭空不见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诶！那女的呢？那同志呢？”李卫国踹着旁边蹲地上的人。
“什么女的……”队员接话然后眼一扫也意识到了不对。
李卫国这一说，大家都注意到了不对，人没了，怎么回事？也没余震啊？更没塌陷？那人呢？人哪去了？
一队员倒是想到了，拍了拍那男孩儿问：“孩子，你姑姑呢？你阿姑呢？”
男孩儿抽着鼻子打着哭嗝，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反而被这一问题引得大哭起来。
倒是那个大点的女孩儿，突然惨白着脸抖着身子抽着鼻涕，慢慢地断断续续地说：“姨死了，阿姨今天中午睡死了，妈妈说心脏病，随时会死的，我摸了姨，姨没有呼吸，一动也不动，没有反应，姨死了，我害怕，就躲回了家……”
女孩儿的话让男孩儿炸毛，“你胡说！我都说了，阿姑没事，她只是睡着了！胆小鬼！说谎！骗人精！阿姑、阿姑才不会有事！是阿姑保护了我们……”
女孩儿撅着嘴反驳：“没有，我没有说谎！是真的！我摸了，真的没有呼吸！我让你和我一起走的，你……”
“骗子！不许说阿姑坏话！我不要和你一起玩了……”
“没有，我没有骗人……“
……
众人又惊又惧，个个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今天？中午？那时早地震了！如果加上时间差，那时地震还没有发生，那那人是怎么回事？那他们遇到的人是谁？刚才救出两个孩子的人是谁？
那么说那是一个死人！因为是死人所以动作会僵硬！因为是死人所以很冰冷！因为是死人所以手上有尸斑！因为是死人所以力气很大！因为是死人所以能够找到下面的活人！因为是死人所以能够保持着里面不塌陷！因为是死人所以会消失！
……
“两条。”
小张突然出声打破了平静，将众人的视线拉向了他。
小张抬头看向李卫国继续说道：“生命探测仪只检测到了两条不同的波段。而她出来的时候，生命探测仪失去了控制。”
……
李卫国嘴张了又张，最后说：“她救了两条命，这就够了。”他说完便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上前抱起男孩儿，笑着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往据点走，抬手朝后面挥挥，大声地说：“回去睡一觉就忘了。”
队员们一愣，随即相互看看，都哈哈大笑，笑完也收拾着东西，带着小女孩儿跟了上去。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呢！
他们要回去休息补充体力，然后去救援那些在废墟里等待着他们的鲜活生命，至于其他事，等睡醒了，自然就忘了，或许等将来等有了空闲，会将它们翻出来絮叨絮叨。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个小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