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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月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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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够烂的好处,除了没人想打劫以外,就是被烧毁后还能飞快重建。我还没享受完我的假期,我们的酸辣粉铺子就又开张了。
今天是新开张的第一天,刚起床,我就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铺子外面人声鼎沸,铺子里面寂静无声。我走出店门口,乌压压的人群淹没了我的视线。我随手抓住正试着往前挤的黄忠问道,外面怎么了,他说,曹操和司马懿的铺子吵起来了。
我去,这等大戏,我怎么能错过。
显然,我不是一个人这么想的。街上红的绿的汇成一片,绿的是我们店里的制服,红的是隔壁豆浆油条铺子的制服。喷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思想境界,为了看热闹,生意都不要做了,全跑出来围观。当然,我不是一个这样出于私欲而擅离职守的人,我出来看,主要是为了更好地观察竞争对手,为我们以后的事业打好基础。
那些到得早的,板凳都搬好了,还有人兜售瓜子茶水。
我艰难地拨开人群往前挤,试图找个好的观赏点,我这个身高,总归是要比一般人对位置的要求更高一点的。
我来到前排,看到孔明身边还有个空位。好兄弟,够意思,还记得给我留个位子。
我挤过去,刚想坐下。他就拦住我说,这是给姜维留的。我抬起头,看到那个抢了我应得权利(凳子)的小子,正站在另一边对我不好意思地笑。
我气炸了,说,孔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师兄弟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你这个新包养的小白脸(他瞪了我一眼,我马上改口),哦不对,小徒弟吗?
他说,士元,你看他们这两家肉夹馍铺子吵架也看的也不少了,还差这一次吗?要多给年轻人留点机会。
我说不够,看再多也不够。
他用扇子扇了一下我的脑袋(这就是我讨厌长得高的人的原因,坐着还能够到我的头)说,我还没说完,别打岔。再加上,你上次欠我的赌金还了吗?
孔明这个人,总是这么以理服人。
我只能转换目标,对那个假装没听到我们对话,涨红了脸四处看风景的姜维说,做人最重要的是学会分享,所以我现在决定和你分享我的座位。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坐在这里,我坐在你大腿上看。二是我坐在这里,你坐在我大腿上看。你选一个吧。我建议你选前者,我这把老骨头,有时候硌得我自己都疼。
我这个人,就是这么通情达理,我都要被自己感动了。当然,我说老骨头,不是说我真的年纪就大,就像我常用老夫自称一样,只是个夸张用法,为了获得更多的尊敬和更多的喜爱而已。因为我听说,小姑娘们更喜欢成熟的男人。
他仔细想了想说,我还是站着吧。不愧是孔明相中的徒弟,明智的选择!
我刚坐下没多久,元直也气喘吁吁挤了过来。我还没等他开口,就告诉他来晚了没座了,他有两个选择,一是站在这边,二是站到别的地方。
他幽幽叹了口气,用那种差点让我以为我做错了的表情说,看来我就连抢位子的才能,都及不上士元和孔明。
他话音刚落,我旁边刷的一下站起来好几个给他让座的,这群臭小子,平时怎么不见他们这么好心。
我刚从卖瓜子的那里顺了一把瓜子,就想起来我还戴着面罩没法吃。太浪费了。我把这些瓜子送给站在我们身后的姜维,作为我坐了他位子的补偿,接着转身专心观察战况。
好家伙,这次阵仗可不小。曹操和司马懿两家铺子里的几乎所有人,都站在那儿对峙。当然,他们每次阵仗都不小,每次斗殴几乎都是全员参与。但是我说这次阵仗格外的不小,因为司马懿家那两个常年不见阳光,老是缩在店里的行为艺术家,贾充和郭淮,也出来参战了。
据说他们两个老缩在店里不出来的原因,就是想把自己的脸养得刷白。这还不行为艺术,那什么才能算得上是行为艺术?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坐我们斜对面的法正扭过头来纠正我说,这种把自己的脸弄得惨白,还涂两个黑眼圈的行为,是哥特,不是行为艺术。是一种紧跟潮流的审美追求,我不懂的。
法正这个人,是个非常潇洒的人。这次他把老是随身携带的那块桌布往地上一铺,就坐了下来,颇有几分街边卖唱家的风范,相当的潇洒与不羁。
我跟他说,我不懂,你就懂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整那么黑?
他给了我一个白眼,没再理我。
现在的人,就是这么听不得实话。
据说这次争端的起因,是隔壁铺子的韩当,去买肉夹馍,这两家铺子本来挨得就近,他又好死不死站两家店正当中吼了一嗓子要买,结果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买哪家的,就这么争了起来。
我看到罪魁祸首还站在事发现场,而隔壁家没有人有要把他捞回去的意思。为了看热闹,连自己人都不管了,够专业!我向不远处的周瑜表达了我的敬仰,他摆摆手说,不是我们不想管他,我们现在把他拉回来,他自己也会不高兴,他现在的这点存在感来的不容易。
他们在那里痛斥对方罪状。
曹操说,司马懿,你每天在那里没事就哈哈哈,搞这种噪音污染,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边的感受?
司马懿说,曹操,你手下的张郃,每天带着那夏侯渊,在我们店门口跳广场舞,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边的感受?
我开始同情他们了,这两种情况,哪个更糟心我也判断不出来,我只能庆幸我们的铺子离他们够远。
这时,我们这儿突然传出了一声嘹亮的“都不要吵了!”
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劝架,人民群众纷纷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原来是隔壁家的吕蒙。他似乎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已的错误,讪笑几声坐了下来说,不好意思,条件反射,大家别紧张,继续看,继续看。
怎样的生活环境才能培养出这种条件反射,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那边的斗嘴已经快要升级成械斗,两边都已经掏出了家伙,就差我们这边的围观群众推动一把。我说的这个推动一把,其实就是起哄。起哄也是一门艺术,不能随随便便就叫的。比如这个时候你说“在一起”,非但不能引得他们打起来,还有可能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就这么干过。经验来源于生活。
我还没想好这次该叫什么,就有人叫道,“吕布来了!”
吕布这个人,平时自己铺子里的什么事都不管,就对打架特别积极。不论哪边在打,他都要参一脚。而且这个人最不好的是,一旦打起来,就会打红眼,任何移动物体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瞬间散光,只剩瓜子壳孤零零地留在马路中央。
一下子没事情做搞得我怪没劲的,那就把欠孔明的钱还了算了,最近手头紧还不出,借点钱给法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