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子的愿望》预章

3、第 3 章

　　粘液一般的黑暗。仿佛浓稠到一定程度后竟开始缓缓流动了起来。思绪被奇迹般地抽离了身体，扭曲折断然后回到了苊煸兜囊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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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们，你们要听好哦，从3300开始计数，只有排名前十二的，才有活下去的资格。所以，要努力哦。”那一年，那个头上别着血红色樱花束带的女人这样笑着。
　　我记得她年轻苍白的脸和嘴角尖利的犬齿。
　　她的名字，青木柒子。青木家第三十二代排名第八的人。我们的教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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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12，你这样，是不行的。”我趴在地上，费力地张口呼吸，然而被背后紧踩着的木屐压迫着肺部，根本无法缓解的窒息感只是愈演愈烈。忽然背上的人动了，她弯下腰，艳丽苍白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已经两个星期了，排名居然没有变过，你不会忘了，我们只会留十二个活口吧！”
　　“……”
　　“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忘记，教学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带着过度疲劳后的粗喘。
　　“所以你是宁愿当那些荒野孤鬼里的头儿，也不愿意在活人里吊车尾了？”
　　“……”
　　“……不是的，教学长。”
　　静默了几秒，女人突然抬起了踩在我背上的脚，声音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烦躁，“按照规矩，你是没有晚饭可以吃的。”
　　“……是。”
　　“可是我不认为，你就到此为止了。”
　　“……”
　　“我不明白……”她蹲下来，粗暴地撩起我额前的碎发，茶色的瞳孔直直与我对望，“人人都想活着，你为什么想要死？”
　　“……”
　　“……”
　　呵呵，被看出来了啊，果然不该在长辈面前耍什么小心思。
　　“混账！”见我没有回答，她对着我的腰眼踹了一脚，力道却好心地没有下足，然后一个雪白的馒头被她气急败坏地砸到我头上，“你敢不吃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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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里只剩下她纤细的腿渐渐远离的模糊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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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的很快，竟开始下雨了。
　　细密的雨点打在我裸露的伤口上，却意外地不怎么疼。
　　几尺之外，还安然地躺着那个圆滚滚的馒头。
　　呵，教学长罕见的温柔。
　　我动动僵硬的手指，积蓄着力量，强迫酸疼的小臂抬起，想去够——
　　“哎，那个不能吃！”头顶忽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我迟钝地拧着脖子回头望，视线撞上一把玄色的伞。
　　和伞下一双清澈的眼睛。
　　“那个……那个不能吃！”来人很是俊秀英挺，身上有着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微妙气质，见我回头，他又微微皱眉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俯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你饿了？”
　　“……”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他将木盒轻轻放在我左手边，“里……里面是蘸了鳕鱼酱的年糕，希望你喜欢。”
　　“……”
　　“对……对不起，我……”
　　“英铭少爷。”主家的三浦管家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他微微弯腰行礼，“少爷该回了。”
　　“……嗯。”
　　叫做英铭的少年起身，想了想，居然将手中的伞靠着一旁的青石墙面半立起来，正好遮住我的头和上身，“对不起。”他又一次这么说。
　　没有了伞的遮蔽，雨水开始浸染他的头发。三浦紧赶几步将他重新纳入自己的伞下，斟酌了一会儿，轻轻开口，“少爷，这不合规矩。”
　　“……”
　　“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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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很没有良心地舍弃了教学长的馒头，因为盒子里的东西真的只要吃一口就让人幸福地想要流眼泪。那之后的日子，仍然要和无数如狼似虎的同类争抢，我也依旧是没什么热情。
　　呵，是这样吧。
　　怎么可能为了主家少爷一次心情颇好的施舍，就忘了到底是谁让我注定一出生就只配身处地狱。
　　但那个叫做朽木英铭的少年却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眼前，他冲着我心无城府地笑，嘴角和柒子教学长一样，有尖利的不安分的犬齿。
　　日子还是异常煎熬异常重复着过，我也一直都在死人名单里排行第一，但不知为何教学长的愤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那一天，我窝在角落里啃馒头，3308突然靠过来。
　　“哎，我说，朽木家那个小少爷怎么总是来找你？”
　　“……”
　　“切，我就知道不该问你这个哑巴。”
　　“……”
　　“我就不明白了，照道理他应该更关心3301才对，那个不出意外以后就是他的贴身侍从，他管你个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的人干嘛？”
　　“……”
　　“哈，要我说，他没准儿就是看上你小子这张娘儿们兮兮的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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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3308突然毫无征兆地把碗筷用力一摔，“你得意什么啊！不就是被个没权没势的小少爷看上了！我跟你说了半天话你聋了？！都他x不回我一句！艹，你知不知道那小子的妈是什么人？是慰安妇！像他那种血统不纯的贵族，到底有什么……”
　　“3308。”青木柒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她惯有的危险笑意，“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在吃饭时间大声喧哗？”
　　“教……教学长。”
　　“哎呀哎呀，不要紧张嘛，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她嘴上这么说，身形却鬼魅般地移到了3308的面前，“那……又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随便怀疑英铭少爷的权威？”
　　“……”
　　“呵，看来是没有了。”女人染成血色豆蔻的指甲缓缓划过3308宽阔的下巴，她戏谑的声音里却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暗潮汹涌，“作为不懂规矩的下场……我预祝你，看得见明天的太阳。”
　　言罢，不顾3308早已惨白的脸色，她状似无意地抬手撩了撩额前的刘海，风情万种地朝我走来。
　　当她最终把修长的手臂搭在我肩头时，我才恍然发现原来柒子教学长比我矮了一头。她把我的肩膀微微下压，借着力道踮起脚尖，在我耳边吹了口气，轻笑着说，“我批准你，拧断他牟弊印！
　　他……谁？
　　“我知道你做得到。”她把我放开，微微拉开我两人的身距，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要让我失望，未来的零子。”
　　然后她走了，木屐踩过地板发出“吱吱”的声音。留下一屋子神色怪异的我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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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的零子……
　　呵，疯女人，你可真对我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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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08，死因为颈骨错位压迫气管窒息，档案已从资料库更新，由原3312代替。”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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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08死了，像柒子教学长说的，被我拧断了脖子。
　　不不，不是因为他惹教学长不高兴。
　　只是因为他无意中提到了一个我听着万分刺耳的词：血统不纯。说起来他还真是无辜，而我也真是自私。
　　血、统、不、纯……
　　血、统、不……
　　血、统……
　　血……
　　算了。
　　世上永远不会缺这样的人，但我还是要见一个杀一个。完全没有办法和他分享共同的空气。
　　所以当青木柒子亲自为我送来印有“叁叁零捌”字样质地良好的武道服时，我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多谢。”
　　呵，杀了那个家伙，就要连他的身份、责任一起买单，这样的世道还真是不讲理……
　　“你要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便永不可回头。”那天她将衣服放下时，这样对我说，“直到现在我还是这么认为，你将来的名字，会是零子。这是命运，不要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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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不知道预备军还有被硬逼上战场的时候。
　　但如果是柒子这样的疯女人干出来的也就不足为奇。
　　朽木家族的军火生意要定期打理，家族的族长朽木蓝雄这次竟破天荒将一条支线上的来往交给了次子朽木英铭。虽说是支线，但毕竟有了小少爷的参与，安全保障系数肯定要上调，而在这种大家心照不宣的“特殊照顾”下仍然把我放进队伍里实习——所以我说柒子是疯女人。
　　“3308，早上好。哎呀哎呀，这样叫你，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
　　“喂，没必要生这么久的气吧，又不是叫你去送死。”
　　“……”
　　“3308！这是命令！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是！教学长！”我思维惯性地双腿一并，躬身行礼。
　　“哈哈哈……”却引来那女人肆无忌惮的笑声。
　　“……”
　　“柒子小姐，早上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男声。教学长的笑意立刻被她识相地吞了回去。
　　“……早……英明少爷早安。”
　　“其实没有必要用敬语的，柒子。”
　　“呃……”站在教学长身边，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语气里的尴尬和……恐惧。
　　虽然那时候，以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恐惧。
　　“对不起，吓到你了么？”男人似是刻意放软了声音，微微躬身对着教学长道歉。
　　“没有没有……”我却看见她被针刺般地连连后退。
　　“那我们就出发了？”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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