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草悠悠》揖起波澜

5、跌入谷底

　　邱剑云和叶舒雯马上要结婚了，婚前忙乎乎的。婚礼说好要简单办理，但是剑云和舒雯的心一点也不轻松，也说不出为什么。想当初说好的，订了婚，不久就要结婚，可是因为事情实在太多，一拖再拖，没有结成。如今，皓之已经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南通市一级重点中学，由县城住宿到了市里。叶舒雯自觉对不住剑云，今年的婚事再怎么说也不能再拖了。
　　他们两家约好，十月一日结婚，这一天举国同庆，来一个喜上添喜。
　　叶舒雯的娘家，态度平淡。父亲没什么主权，即使难以割舍舐犊之情，也不敢表示什么。当家做主的是后妈。而舒雯的后妈李玉春一向不怎么疼爱舒雯，如今继女要出嫁了，她倒像去了个眼中钉一样，一点都没有舍不得的意思，只是对彩礼念念不忘。这些年，舒雯为家里贴补了不少钱，特别是她的弟弟叶峰身上，大事小事不计其数，都得舒雯操心，这一切邱家一清二楚。
　　因此，到后来下聘时，因碍于大家的情面，最终李玉春夫妇要了１０万元的彩礼钱。其实这笔钱名为彩礼，实际上算是给叶舒雯双亲养老的费用了。因为舒雯出嫁时，娘家只怕不会给她一点嫁妆。邱家对这一切早有准备，也就并不在意。只是苦了舒雯，心里终究不好过。
　　这是一个五月天，天气渐渐转热，夏天即将到来。马上就是六月伏天了，人也是越来越闷。十月份要结婚的，可到现在为止，邱剑云和叶舒雯还没去民政局登记呢！
　　这天，舒雯在学校了刚刚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心理盘算着要去跟校长请个假，明天和云哥一起去民政局领证。原来可以暑假去的，这样最起码舒雯不要请假了。可是邱剑云说，他们老家有风俗，领证必须要早两三个月，不然太匆忙了，不吉利。他们现在虽然住在通州，但是老家的风俗还是要遵守的。
　　可就在这天下午，舒雯突然接到邱伯母的电话，说是剑云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邱伯母让她马上去一下医院。听到这个消息，舒雯全身都像瘫了一样，浑身无力。邱剑云可是她的救星，她的福星，更是她的恩人，自己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地用一辈子来回报。可现在，……
　　不，不可能，舒雯坚决不相信。可由不得她不信，剑云她母亲的电话刚刚接完，这一切全是事实。
　　舒雯来到了医院，自己这一路上一直在想无法接受的事，都不清楚是怎么来的。她见到了邱伯母，剑云的母亲，董欣，哭得跟泪人似的，无力地瘫软在了医院墙边的座椅上。手术室里，几个白衣大夫走了出来，，后面，后面是自己的未婚夫，却默默地躺在病床上，盖着一条雪白的被单，悄无声息。以前他每次见到自己是多么热情，有说有笑的，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开心，给自己排忧解难，现在，现在他……舒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哀痛，扑了上去，“剑云，剑云，云哥，你醒醒，你看看我……”潸然泪下。
　　终究被医院和护士搀开了，“伯母”，两个不同年龄的人，紧紧抱在了一起，悲痛欲绝，而此时此刻，她们只有彼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早上还在跟自己通电话，明天要一起去民政局的，仅仅半天时间，一切都变了。舒雯不敢相信，什么苦难她都可以承受，唯独这一件事，她真的承受不了。他们即将会有一个简单又不奢靡的浪漫婚礼，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老天爷对自己这么残忍，７岁夺走了妈妈，现在又夺走了心爱的丈夫。
　　舒雯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掉，怎么也克制不住。旁边的邱伯母也是哀痛不绝。“请问，谁是邱剑云的家属？”舒雯回头一看，只见两个民警走了过来，边走边问。
　　“哦，她们就是”，医生指着董欣和舒雯示意到。
　　“你们是邱剑云的家属吗？”民警再次问道。
　　董欣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了，毕竟舒雯年轻，抗挫能力好歹强一些，“嗯，我们是。”说着这话，眼角还挂着泪珠。
　　“经我们调查，邱剑云在走人行横道时，被一辆轿车当场撞倒。经检测，司机酒驾肇事，现已抓捕归案。但具体案件的审理，还需要你们家属的配合。请在这儿签个字。”
　　舒雯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无力，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她什么都不想想，她只想云哥活过来，想着想着，眼泪又如泉眼一般。
　　可是事情出了，终是要面对的，即使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不知什么时候，她和邱母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医院。只能先回家。邱剑云的遗体总要认领回去，丧失也要办理。当务之急还是车祸的后续处理问题，这事不解决，无法让云哥入土为安。舒雯虽然接触社会早，在同龄人里，她算个社会经验丰富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她从未碰到过，正是手足无措。何况，目前家中是只有两个女人，实在不成事呀！
　　还是邱母资历深，想到了侄儿邱彦明，他和剑云是叔伯兄弟，管邱母叫婶婶。他因父母离异，就跟随他父亲。由于邱彦明的爸爸老是外出打工，所以彦明基本上跟着邱母和剑云住，兄弟俩从小同吃同住，感情胜似同胞兄弟。后来长大了，剑云，到了南通通州工作，而彦明则喜欢留在湖南长沙，做企业白领。听说了兄弟的死因，立马从老家赶了过来，帮忙料理事宜。
　　那个肇事司机的家属为了把大事化小，又是下跪又是哀求，说是宁愿多赔点钱，只求免除刑事处罚。然而，公安机关已经立案，为时已晚。最后，除了刑事拘留以外，另外判肇事司机赔偿邱母赡养费等共计６０万元。而舒雯因为与剑云尚未成婚，法律上不属于赡养行列。
　　剑云走了，那么好的一个人，成了一堆骨灰，舒雯的心也跟着走了。从小她尝够了世情冷暖，剑云就是她生命里的红太阳。现在红太阳没了，她的希望也没了。舒雯好比是跌入了万丈深渊，毫无光明可见，她的世界里没了邱剑云，她觉得充满了恐惧，她平素的坚强，完全由脆弱取而代之，每天都惴惴不安，短短几天就变得憔悴不堪。邱剑云的离去，带给叶舒雯的是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