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诅咒》林羽.舒

2、chapter1(2)

　　凝暮打开门，阳光透进来，门外的人只剩一个黑色的影子看不清晰。她侧身，想让他进来却被他抱在怀里。并没有什么力量，很轻很轻的抱着她，就像抱住天明前的最后一丝夜幕。
　　“昨天下雨了。”他在她的耳边说。
　　凝暮的脸贴在他的肩上，衬衣上雨水的冰凉和青草的青涩味粘在她的脸上。
　　“你昨天就来了，不是吗？”凝暮浅灰色的眼颜色更加清淡，感觉到胳膊的力量越发若有若无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凝暮抬头，眼睛对上他暗黑色的眼。
　　“水苑，不要看不到你自己。”凝暮彻底从怀抱中直起身来，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衬衣上还有雨水的痕迹，想必他昨天淋了很久的雨吧。
　　水苑的眼底流出水一般温柔的青色。她终于能注意到自己了吗？他以为就算他就跟在她的身后，她还是不会注意到他。
　　凝暮看到了水苑眼底不明朗的青色，还不经意的看到了最深处模糊的温柔。她暮的转身，回避了他的眼神。水苑的眼又变回了暗黑色。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云筮和千爱什么也听不到。千爱小心的想推开一些门，云筮却狠狠地把门拉回来。
　　“喂，你干什么！”千爱气恼的坐到床上。被子整整齐齐的铺在床上，枕头也都收好了。千爱昨天就睡在这里，应该是凝暮整理的。
　　“我好想和你在一起时总会倒霉。”云筮靠在门边，嘲讽的说。
　　“呃？为什么这么说？”千爱不解的问。能够找到这个房子也算是幸运了，为什么会倒霉呢？
　　“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云筮垂着头，细碎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千爱眨眨眼，等他说下去。
　　“就是那个水苑。”云筮的眼睛微微眯起，只能看到幽蓝色的暗光。

　　客厅里简简单单的只有几件家具。水苑静静的坐在白色沙发上，白色的衬衣和长裤让他似乎隐藏在空气中。
　　“你昨天用了冰袋。”他的目光落在冰柜上。他亲手贴上的便条不在了。
　　凝暮愣了一下，把淡蓝色的热毛巾放到他的手中，“嗯。”
　　水苑握着毛巾，热气氤氲在他的脸边，忽然觉得浑身都暖和无比。有一次到凝暮家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在她的床边放着一瓶止痛药。他劝过她很多次，如果一直吃下去会产生依赖，对身体也不好，凝暮也答应了。一直到发现止痛药变成安眠药后，他想到了这个办法，冰敷。在两个地方他都装了冰柜，她真的在用吗？
　　水苑放下毛巾，用平稳的语气问，“明天假期就结束了，一起回去吧。”
　　“好。”凝暮不动声色的回答。
　　水苑轻抬了下眉毛，“你没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昨天他来时看到了凝暮把那个男孩子抱进了屋里，难道她并不在意他们吗？
　　“你看到了。”凝暮站起来，没有多说打开了侧室的门。

　　“那凝暮和……和他是什么关系？”千爱观察着云筮的表情。其实不用问都知道，假期会跑到离市区这么远的地方来看一个女孩还会是什么关系？
　　“哐！”门被打开了，云筮刚刚很不巧的站在门框旁，正好被凝暮按在墙上。
　　水苑跟着走了过来，站在凝暮的身边。
　　“千爱，索云筮呢？”凝暮看着床上千爱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疑惑的问。
　　“我在这里！”云筮用力撞上门，从墙边走开。
　　凝暮再次打开门，发现云筮脸上的伤口又被撞裂了，嘴角有血丝渗出来。她转身想要去拿药却撞进了水苑的怀里。
　　千爱惊奇的看到云筮抿紧了嘴，一滴血流到了他艳红色的唇上。她也看到了云筮正呆呆的看着凝暮放在水苑肩上的手。她收回了脸上的表情。
　　“去清洗一下。”千爱噼啪噼啪故意把拖鞋踩的生响，拉着云筮走出房间。穿过门时她硬硬的撞到了凝暮，把她和水苑撞开。
　　云筮用袖子擦掉了血，定住了脚步，侧脸向后看了一眼。凝暮看到了他眼里幽蓝色的光，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左手和水苑拉在一起。
　　千爱被拽的也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被云筮狠狠地拉到了怀里。

　　窗外的景色像是不变的，蓝色的天，绿色的低矮植物，还有雨后的灿烂阳光。一片明媚。
　　窗里的气氛却冰冷与同阴雨天。千爱换上了晾干的蓝色长裙，孤零零的坐在前排，不时地通过后视镜向后排看。
　　原本她，云筮和凝暮准备坐在后排，可是水苑早早的坐在了后排靠窗位置。凝暮坐进去后就剩一个位置了。当她准备上车时，陨石打开了前排的门把她塞了进去，自己坐进了后排。看到了水苑依然平静的面容和握紧凝暮肩的手，云筮避开自己看向窗外的脸，千爱无奈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
　　车速很快，窗外的景物换成了高立的楼房和挺直的杨树。车里一直很安静，司机万分尴尬，又毕恭毕敬的问到千爱和云筮的住址时才让空间里有了些生气。
　　千爱和云筮住在同一片住宅区，车子停下后千爱犹豫着要不要说谢谢时车门被猛地打开了。云筮把她拉出车，向高高的铁门走去。
　　“千爱！”轩辕夫人看到彻夜未归的女儿后激动地抱住她，“云筮，你们去了哪里？”
　　云筮看着远去的白色跑车没有说话。

　　凝暮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她没有回头去看。听到了轩辕夫人的声音后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了。可是僵硬的勃颈还是放松不下来。她尝试着把头放在水苑的胳膊上。突然意识到，她在意的是那滴血，那滴从他嘴角流出，被擦在祖父外套上的血。那件衣服是祖父最喜欢的，所以没有和其他衣服一样处理掉，而是保留了下来。外套上面有祖父的气息，现在上面沾上了他的血。
　　凝暮没有想下去，她的家到了，就在距千爱的公寓不算太远的地方。
　　“你没有用它。你只是拿它为他降温。”水苑看到化成水的冰袋放在她祖父祖母的房间时就猜到了。他看着凝暮打开门的手停下不动，她的头发柔顺的散发着紫红色的暗光，又后悔了。
　　凝暮却在这时开口了，“我说过，我想要的不是止痛，而是消除那些记忆。既然我用不上，别人又需要它来止痛不是很好吗？”淡漠的口吻，凝暮绝然的拉开了车门。
　　水苑放在座位上的手颤动了下。别人，只是别人……

　　凝暮走到房子的门前，装作不经意的向右边看了一眼。一模一样的房屋，隔着一片草地和一条街，依然没有人来过的气息。
　　她闭上眼，转动了带着蓝色方格钥匙坠的钥匙。

　　“少爷，今天老爷让您下午去公司找他。”司机轻咳一下，恭敬的说。水少爷的脾气很好，但寡言少语让人觉得不自在。也只有冷小姐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沈先生？我知道了。”水苑把目光从凝暮家的白色木门收回，眼底的淡青色一点点流走，剩下暗黑色的底色。
　　“是。”司机才下了踏板，汽车已缓慢的速度行驶过了凝暮的房屋，又一间一模一样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