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十三姬》唐安年

7、杀敌三千

　　翌日，三日免战期到，突起军队再次对青木关城楼发动进攻。
　　柳昭妍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冷眼睥睨漫天黄沙下杀喊声一片的战场。战鼓敲起了，一遍，冲锋；再遍，交战；三遍，便再也看不清战场情况。
　　站在她旁边，手持强弩的守城士兵面无表情地盯着城外，她握箭的手微微颤抖，瘦小的身子在风中更显单薄。
　　红唇轻抿，柳昭妍仔仔细细将旁边的小兵打量了一遍，心里莫名有些感慨。这个小兵，面容清瘦，看上去不过十六的年纪，身高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身材又干又瘪，如此瘦小薄弱的女子，却要日夜严守边关，保国护家养男人，为一家老小撑起一片天。这便是女尊帝国，所有女子的天下！
　　收回扯远的思绪，她将目光投向城外，一身银白铠甲沐浴在清晨略显熹微的阳光中，未戴盔帽的头颅覆满青丝，松松的、柔柔的披散着，随着清风飞舞，在阳光下跳跃、旋转。
　　“王爷，开战了，您切不可离开护盾，以免被飞箭误伤。”金如意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同时命令周围士兵备好盾牌，呈半圆形将她围得死死。
　　柳昭妍深深看她一眼，眼里意味不明：“你当本王是贪生怕死之辈么？”这暗处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她若是在战场上有一丁点退缩，不出三日，京都乃至全汝嫣国的人都会认为她是贪生怕死之辈。三人成虎，她的名声会在一传十、十传百之后变得更臭！
　　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柳昭妍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士兵，转身，墨发迎着阳光飞舞：“取火尖枪来，我要亲自上阵。”
　　尘嚣中，数十匹棕色战马杀出城门，领头人一身银白铠甲，帽上红缨鲜艳如血。骏马奔跑带起的风鼓起了她背后火红的战袍，气势凛凛，风姿绰约。
　　大漠黄沙滔滔，两军交战之地血腥味浓重，红色鲜血抛洒在黄色泥沙中，竟显得天地都昏暗起来。
　　耳边战马嘶鸣，铁蹄声、呐喊声、惨叫声乱成一片。如果你此时立在高地，隐约会看见一个身穿银色铠甲飞驰在马上，红色战袍在她一动一作间随风摆动的女人，她手上银枪势如破竹，所到之处，身旁的敌军将领纷纷落马，喷薄而出的鲜血涂红了整片大地。
　　忽然，骏马身子一颠，背上载着的女人重重地摔下马去，在黄沙上滚了好长一段后才勉强撑着银枪站立起来。
　　用带着血的右手缓慢扶正头盔，柳昭妍战栗着，生生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士兵被一群狼头人身的怪物撕成碎片；看着刚刚载着她奔驰的千里马——越野被啃噬入腹；看着战旗被一刀砍至两截，不甘地倒在染满鲜血的大漠之上……
　　狠狠揩掉嘴角渗出的鲜血，她深邃沉寂的褐瞳里射出亮晶晶的怒气。重新提起银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狂奔而来的怪物，她唇角泛起一丝嗜血的笑。来吧！不死之尸，就让我见见你到底有多厉害！
　　“嗷——”率先奔来的第一只怪物捶胸嘶吼着扑上，柳昭妍银枪横挑，拼尽力气将枪抵在自己胸前，挡住怪物的狼爪，眼看第二只怪物也大吼着从左侧猛扑过来，一时间没了分身，只能用尽全力旋身踢腿，狠狠将第一只怪物踢出去两米远，右手银枪顺势抡回，枪与棍使，砸在第二只怪物的脑袋上。
　　“嗷！嗷——”想是两只怪物被惹上了脾气，竟齐齐狼吼，吼完后又再次同时扑上。
　　来得好！柳昭妍大喝一声，提起内力，拿火尖枪当箭使，使了七分力道将枪射出，一招即中一只怪物。等到另外一只扑来跟前时，她猛地扑倒，手一拍地面，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怪物的腿下钻了过去。靴间匕首出鞘，同样带上内力将其射入怪物xx处，从肚腹处穿透出来，怪物惨叫着倒地，再也无法爬起。
　　暂时得以脱身，柳昭妍半跪着蹲在地上大大喘了几口气。这怪物果然厉害，仅仅两只就让她耗去了三分之一的力气，再看战场上剩余的其他几十头怪物，继续打下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还想思考更多，周边空闲下来的怪物却已步步逼近，一个狼爪抓下来，竟在她不防备间生生撕碎了胸前的铠甲。
　　她连忙驭着身体后退，那怪物自然追着不放，像大猩猩般猛捶一阵自己的大胸之后，嚎叫着再次扑了上去，一人一怪物又是好一顿纠缠。
　　再分开时，柳昭妍两只肩膀挂了彩，破碎的战衣上隐约可见十个血窟窭，正要稍做休息，又一只怪物咆哮着扑过来，一掌重捶在她胸前，将人生生弹出去三米远。
　　噗——她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鲜血，胸腔钝痛如碎裂一般。
　　该死！难道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手臂无力，十个血淋淋的伤口疼得她直冒冷汗，用力睁开眼，恍惚间看到更多的怪物嘶吼着扑了过来。她毫不犹豫的咬破嘴唇，用更痛的痛来抑制自己即将昏厥的意志，再一次站起身，踉跄着闪过新一披怪物的袭击。
　　“啊——”突地，她感觉小腿钻心的疼，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已经倒地的怪物咬住了自己的小腿。
　　“该死的畜生！”她大吼一声，用力劈出一掌，直接将地上的怪物劈成了碎末。但安全只是暂时的，靠近的怪物数量越来越多，即使一掌劈一个，她也没有办法脱身……
　　这些怪物，力大无穷，不怕痛不怕死，与人有天壤之别，即使是内力深厚的自己在面对他们时也完全没有办法，难道，今日就是她的死期吗？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王爷——”意识涣散时，隐约听见一声呼喊。她目光微转，恍惚间瞥见不远之处有一白衣少年驾马而来。少年身骑白马，一身白衣染尽鲜血，一头乌丝洗礼风尘，手上利剑亮晃了整个战场。
　　风沙又起，伴随着怪物袭击上自己脑袋的呼呼风声，少年急切的呼唤再一次响彻耳边，“王爷，上马！”
　　起身，借着少年伸出的手跨到马上，一路披荆斩棘，志在杀出重围。
　　柳昭妍大叹一口气，坐在马后一手环绕住少年的细腰，一手拈出莲花，用仅剩不多的内力护住前方少年。而少年好似也注意到她的伤，一路挥舞着手中的剑，凝成剑气，将大半的防御都聚在她身边，手起剑落间，每招每势全往怪物的眼睛上招呼，终于与怪物拉开了一段距离。
　　柳昭妍回头，看眼身后龇牙咧嘴追赶着的怪物，动动唇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抵不过越来越困的睡意，终于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