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谁为君入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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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绿的枝桠间沙沙作响，掠过相府内所有庭院。薄薄的风钻进窗，大石忽然从床榻坐起急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去二少爷院里看过了？”
“属下已经将相府内外翻看了一遍，二少爷院里静得诡秘，‘四玉’、‘四味儿’那几位也确实一个都不见踪影。而且……”
“怎么了？还有更糟的消息？”
桃城又幻化回人形模样，皱着眉不解道：“而且，依属下观望，二少爷的院舍上空整个笼着一层不祥的气息，恐怕是有不太好的事发生了。大概还不止是那几位小公子小姑娘被相爷赶出府那么简单的……”
“你的意思是！——”
“依属下之见，那云气，怕是——死气。”桃城慎重地道。
“……”大石眉间越来越紧，思忖片刻又诘问道：“你说你翻遍了相府，可有发现哪有异样？可看见不二去哪了？”
桃城挠挠头：“属下正要说这事儿，我跟着不二公子去了后花园，但他突然就消失了，我虽然跟了进去，院子里却没有人在，也没有什么声响。正觉奇怪，突然有股神力将我弹了出来。属下猜想，会不会是不二公子已经受到了‘那位大人’的影响，也有了神通之力？”
大石一愣，突然急着下床，披衣就要走：“糟了，糟了，快去看看少上君醒了没！不二有危险！”
桃城：“啊？什么危险？相爷和二公子都不在府中啊，还有谁会对不二公子不利？”
大石狠拍了拍那颗刺猬脑袋，怒其不争地道：“不二是消失在八卦伏魔图中了，你会被弹出来还没有受伤也是因为你好歹算个小仙！不二现在还是精魂附肉身，非妖非人自带魔性，恐怕已经昏迷不醒了！还不赶紧去看看！快啊！”
“啊？！哦、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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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于室的刺鼻酒气令人不适，不二艰难地睁开眼，陌生的顶盖令他顿时警觉了起来。然而身上所有的筋脉都动弹不得，使不出任何气力，不二心下一动，屏息观察周围。
“哎……你醒了啊……你终于醒了……”熟悉又陌生的沙哑嗓音带着浓浓的阴郁味道，伴随着瓷器的碰撞声闯入耳中。不二勉力挪动脖颈，极昏暗的室内只隐约辨得出一个人形来，那人随意地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表情也模糊难辨，仿如鬼魅一般。
不二喉干如燎，试着吞咽一下才开口道：“……是、二……少爷……？”
“……没错，正是我……永远排第二的本少爷……哈哈……”徘徊不去的低沉笑声直令人毛骨悚然，呈冕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第二啊，第二……嘿嘿……第二……”
蓦然放大的脸令他不自觉地眨动了眼，不二防备着近在眼前的人，对于呈冕此时的模样切实地感到了恐惧。呈冕笑着向他伸出手，不二闭了眼，不敢轻举妄动。冰冷的手指落在他脸颊，向上，又落在他眼睛上。
“你原本的头发的颜色，和眼睛的颜色……都给我大哥看过了么？他喜欢么？”呈冕的牙齿很白，模糊的视野中能清晰看到的就是森白的笑。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不二控制不了气息，不寻常的心脉律动令他忧心。
“二少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呈冕拘起一缕头发摊在他眼前，不二一怔，再说不出话来。呈冕嗤嗤地笑起来，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发丝，一边打着酒嗝含糊道：“……民间叫他‘天机君子’，府里、哦，对了，还有宫里……嗝……嗯，宫里叫他‘大长公子’，相府里的‘大长公子’……嗝……哎，我说，你知道、这个称呼有多气派、嗝……有多气派么！”
“我跟你说……这个‘大长’公子啊，可不是每个府里的长子、嫡长子都敢叫的呵……嗝……只有当今皇帝，”呈冕拱拱手，马上又拉起了一缕头发继续笑道：“那皇帝老子的长姐，镇国公主、镇国公主在‘镇国’这个封号之前，带军出征，接连攻下了三座城池啊……嗝……才得了个‘大长’公主的名号……你知道么？知道么！哈哈……我这个大哥啊……哈哈，大哥……”
在呈冕时断时续的追溯里，不二垂眼，这些事他还是知道的。当年鲜衣怒马的女将，一弓一箭平湘南的故事，至今还影响着许多武将世家，全不避讳女子舞刀弄剑。只不过那一位女中豪杰助祖皇帝定都洛阳后未及多时，就驾鹤西归了。那之后至今，惟有一人的名讳之前能被冠上“大”这个敬称的——便是那人了，只有那人而已。不二想起了那日替他披银甲，系腰封的事。千丈祭坛上皇亲贵胄俯拾皆是。而那个人站在边角处，明明是护卫而已，却没有人盖得住他的光华。
他忽然就笑了。与此同时呈冕一把拽起了他的头发：“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也觉得本少爷不该出生是吗！你也觉得我就是个笑话是吗！你们所有人！所有的所有！都只喜欢我大哥！从没有人正眼看过我！本少爷有那么差么？我有那么差！差到你们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向着也好，做对也好！关我什么事！都关我什么事！本少爷根本就不在乎，我不在乎！”
不二被拽着仰起头，呈冕的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唾沫星子，他下意识地闭眼闪躲，也因此惹来了更强的怒气：“躲什么躲！你敢嫌弃我！你还敢嫌弃鄙夷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你是鱼肉，本少爷才是刀刃，你搞清楚没！”重新着床，不二已经头晕目眩，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令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只见呈冕不知何时拔出了匕首直向他走来，不二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所有的一切，虚名，荣华呵……本少爷都不在乎……可是，连拾玉都弃我而去了……就这么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醒来一睁眼，他不见了……他就这么不见了……一个字都没有说，还什么都没有带走！……他什么都没有带走，他要怎么办呢……怎么办……”
呈冕已经有疯魔的征兆，不二试图安慰他，哪知才一开口，银光便直冲他而来。呈冕满口嚷着：“这些全部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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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府中人挨个想了遍也想不出谁能替不二解这个围。唐夫人必然是不能找的，三少爷还没下学堂，岚夫人倒是个人选。但以大石的身份请不动是一种可能，再者是不合规矩。这个节骨眼儿上，再传出些不好听的，府里恐怕就真容不下少上君了。偏偏现在是紧要关头，过不了这关，神魂就要离体，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大石匆匆赶到长公子的卧房，心急如焚都化成了额上的汗水。
“上君，少上君，这次你可真的要救救不二，不然等你醒来万一……万一不二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会后悔的！这老上君也真是的，什么一笑姻缘三生劫难，好的不说，竟挑些不靠谱的……啊，我也就现在能这么说说，反正他还听不见……但是啊，少主子少主子，这三生劫才过了一个，你不会就这么放弃了罢！那可不行啊！你的神魂还没收回来，弄个不好就一尸两命了！呃，这么说好象不太对……哎呀，总之你快点完成内化醒来罢！不然你们两个就都危险了啊！……快醒来吧，怎么就不见醒来的迹象！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不二公子出事了！”完全恢复了本性的大石不停念叨着，听到这一句一个机灵站了起来，桃城一进屋也被他吓了一跳，甩了甩头，桃城道：“大人你怎么现原型了啊，头发，胡子，还有这长长的白眉毛……这，没让别人看到罢！”大石摆摆手：“不这样，怎么和现在的少上君说话！”
“您可以只释放神息的呃……神息……神……”
“哦对哦！一急把这个给忘了。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吧，又不是没见过我的本尊，还有，你刚才说什么不好了！”
见桃城目瞪口呆地指着他，大石不解地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不不不，不是你，是你后面，后面啊大人！”桃城使劲指指点点，大石狐疑地转身。然而还没等他看个清楚，一阵神息已冲坡屋顶瓦片离开了。
桃城：“大大、大人……那是、那是……”
大石：“哎呀太好了，总算醒了！那种神息只能是少主的啊！快跟去看看，快点儿！”
桃城：“等下，您也要去？您的原型啊！还没变回来呢！”
大石：“哦哦，那你先去啊！快点儿去！快快快！”
……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谁为君入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