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卷一 无言诗 · 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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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药似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菊丸走的时候忘了剪灯芯、也许是故意逃掉了罢——“精”一类的小妖总是本能地畏惧烛火，想起那孩子每次眨巴着灵动大眼无比可怜的表情，不二微微抿起唇角。被降下的窗边短案上，尚且燃着的半截红色油烛乃是为了避免阴气侵邪，然而那人尽管将所有的灯烛都注入了他自己的“炁”，却也无法将这烛火变为长明。
一跃，灯芯塌了。短促而激烈的火花明明灭灭。眨眨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二起身，拾了长木架上的雪狐银裘披在肩上，不愿看某人蹙眉的脸。
朱漆的木门发出吱嘎的响动，屋门外一地银辉。极目所在一片红白的桃花林，内里不知名的鸟还在低唱。比起暗淡的桃花香，扑鼻沁凉的眠江水更令人神清气爽。许是小憩过的关系，不二的精神很不错，他紧了银裘襟带，一手拉住衣中转步入了林中。
眠江便是通往地极下界的江流，入土以下是为黄泉。因而此地阴气湿重，鬼怪聚集徘徊，然而“炁”不对，他们并不敢近不二的身。那人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不二望一眼几只三目小鬼窃窃私语的方向，露出浅淡悲伤的笑容。
发生了很多事。有些他知道的，料到的——也有他无论如何不可预知的。他心里有一块地方，非常沉重跟疼痛，他知道他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无可取代。可是那人不愿他知道。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不能想起，却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冥冥之中，软软浅浅地唤他，隔着千山万水，隔着三界芸芸。他听不清楚，无论怎样也不能听清，只能在梦醒后，空落着一双酸涩的眼。泪阑干。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依然记得。有个人希望他安然地笑在任何地方，却不能接受他在没有他的地方安静地流泪。于是他把他安置在了他所不能触及的地方，为了他们能再次相见，和拥抱。他身上亦是那人的气息，为了保护和感知，两人的“炁”现在都接近“上界”，所以即使是双重仍是“顺”的外相，只是每当动作的时候，双重的气便会产生比寻常强烈的波动。轻薄的花瓣在他脚边打着旋儿，也是某人不放心地叮嘱。
“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不二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夜了，林中穿行的风扯动成千上万的桃树枝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羞涩的桃花儿精不敢现身，便凭空拟了几个字在不二眼前，也随着不二的步子向眠江的方向移动着。
“公子安贵，奴儿名唤绯儿。”花瓣拼凑的字迹娟秀谦卑并且小心翼翼，不二抬起手掌，原本的字迹碎片颤颤巍巍地飘落在他手心。他便温和地笑了。
“谢谢你，一直陪着他。”
风起。
手中花瓣飞往他正在前进的方向，不二抬高手臂轻轻推开面前最后的绽满桃花的枝桠，眠江的水奔腾向南，水势之大，声起如若不落。江风袭袭，花瓣的密雨从他身后倾飞而出，像是要铺满天地般。不二柔和了眉眼，揽住衣襟与那人一起，缓步趋前。
眠江之水滔滔。
他与他隔江而望。
恍然仍是那一年桃花初绽之时，他站在几重玉阶之上，隔着十几人的阵仗，唯独向敛目低首在最后的他伸出了手。不二启唇，缓和了却又仅止于一个安抚地浅笑，他再次拉紧了衣襟，向前一步。对岸之人正眉宇清冽，目光如炬地望着他。眠江与黄泉之界，飞瀑在前，那么悲壮的纵身激水之声就这样、就这样全部静默了。
自西而东的风将身后的长发翻至身前阻挡了视线，不二微微偏过头目光并不转移，神情些许愉悦。对岸之人单手负在身后，又上一步——已至边界。
他与他隔江而望，一个衣袂飞扬，一个浅笑吟吟。
两端，便是沧海。
那人的气息拂在周身，他不说话，他总是不说话。但是他用气送来了他的声音，坚定沉缓。
“周助。”不二微微眨动了眼。
“等我。”
于是他远远地隔着江水，远远地对着他，偏头笑。
临江仙·清引
远山烟色翀濛，云中谪仙雍容。前尘旧梦忽凭涌。微冷花独红，银月映寒宫。
曾忆洛阳惊鸿，隔江两处提笼。捡尽相思难入梦。君在眠江东，衣舞人峥嵘。[1]
注：[1]临江仙：词牌名。这首词是某在同人文创作中的第一首套调词。本文与之前一样，如果某没有标明出处，那就是自己的拙笔。愿受指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卷一 无言诗 · 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