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女》清珏

10、番外之桐儿(未完)

　　从小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从小不知道什么是父爱，什么是母爱，一起生活的只有姐姐和奶奶，可是小的时候我和她们并不怎么亲——因为我总能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知道别人心里的想法，那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所以我尽可能的远离所有人。姐姐爱听奶奶讲故事，而我则知道，那不是故事，是奶奶的经历。而且，亲如奶奶，也瞒了我们好多事。

　　我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红色胎记，这也导致了更看透了人情冷暖。同龄的小孩没人愿意同我玩的，每每出门，也总被人嘲笑。也有人向我示好，但看透了他们的内心，发现他们只为更大地给我难堪。不在意这块胎记的，只有奶奶和姐姐。那时住在乡下，房子好大，我被欺负了过后就会随意找间屋子将自己藏起来。我不会哭，才不要让那些嘲笑我的人称心如愿。可是每次总会被姐姐找到。我试着不再躲开姐姐和奶奶，我想自己找寻一些温暖，哪怕会受伤。

　　后来，我渐渐地少出门了。偶尔出门也尽量避开人们。但有次还是被村里的小朋友撞见了。他们朝我扔土块、扔石块，那似乎已成了习惯，而这一切奶奶和姐姐都不知道，所以更没人阻止他们。后来不知怎地，我被推到了河里，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姐姐就趴在床边睡着了。再之后，村里便没了欺负我的人，听说那天晚上村里来了几条巨蟒，卷走了几个小孩，可巧的是被卷走的小孩正好是欺负我的那些人。村里的大人说那是村子里积福不够，得罪了神明，我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是姐姐做的。姐姐挨了奶奶好大的罚，我的心却暖暖的，第一次，有人保护了我。

　　自从那次落水，我的身体一直很差，时常发烧，特别是阴雨天。乡下的小村子，医疗设备也是很差的，所以我的身子也就一直病歪歪的。每当下大雨，晚上姐姐就会抱着被子到我的房间来陪我，她还一直说自己怕打雷，怕下雨，所以需要桐儿的保护。可是，姐姐不知道她自己根本不会撒谎。小的时候她从来也不怕打雷的，她忘了。我能看到，她心里写满了担心，所以一次也没拆穿她。可第二天挨罚的，总是她。

　　姐姐不知道的是，她的奶奶，她的弟弟，与她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可这些，奶奶拼命想瞒的事，我很小就知道了。我一直都不敢说，我怕失去她们，而我更怕……姐姐一直以来都靠着这仅剩的亲情活下去……她若知道，恐怕会崩溃吧。

　　到了七岁，我们就会受到训练。起初我还不知道，只看到她和奶奶早出晚归，一天比一天累，心里满是酸楚，我竟不知她受了些什么。到我七岁之后，她就离开了村子，我顶替她接受奶奶的训练，累人的训练。但是，就算奶奶不说，我也知道这训练是为我们将来能活命，而且奶奶还存了另一份心思……

　　来接姐姐的那个男人就是我们所谓的父亲，然而我知道，那是骗人的称谓，他只会将我们当成工具来利用。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我们会毁在他的手里。姐姐临走的前一晚，抱着我，对我说，如果将来我们站在了对立面，如果我们的任务起了冲突，成为对手，我一定要全力以赴，那是对她的尊重。我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会放弃自己来保护我。奶奶错了，既然我们会成为他人的工具，就不该让我们有感情，一丝亲情也不该有。而无情，才能成为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生存的筹码。

　　☆★☆★☆★☆★☆★☆★☆★☆★☆★☆★☆★☆★☆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在完成了奶奶一系列的训练之后，当我自己偷偷练习，能自主掌控自己潜在力量之后，当我能独当一面之后，我和姐姐一样被接走了。在一个新的地方，虽然豪华却同样无情的地方，我完成了一件又一件常人想都无法想象的艰巨又残酷的任务。我的心渐渐被磨平,没有棱角，没有温度。不知那段时间有多长，我只是反复做着这一类事，被人当作机器，当作工具。我开始遗忘，忘了奶奶，忘了姐姐，忘了从前生活的村庄。因为我知道，记忆只会让我这样的人更加痛苦。今天的伙伴，也许会成为明天的对手，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忘记自己是谁。正好，我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再后来，我见到了姐姐。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能得到这样的“恩赐”，只是当时的心已经没有任何温度，这样的事我也就没什么感觉了，甚至一丝欣喜也无。见到姐姐时，我根本无法认出她，或许是我的遗忘，更多的是她的改变。她的眼神冰冷，看到我的时候也是一样，我知道，她也认不出我了。我只看到她心里牢牢记着的，是小时候的我。而我，已经长大，怎么也回不去了。至亲之人相见，彼此却再认不得，何其讽刺？

　　我们不再被分开，但因为各自的任务不同，见面的时候也是少得可怜。但是，姐姐看我的眼神已不再冰冷，慢慢地我也开始对姐姐有了依赖，但只是对她，我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流露一丝一毫的感情，哪怕是悲悯。

　　然而命运的齿轮在旋转，谁都逃不过。自从和姐姐相聚，我们的任务就一次比一次艰巨，一次比一次困难。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可这午餐不是我去求来的。在一口气接到三个A级任务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是逃不过的了。每次执行A级任务，总会派出七人一小组，一共三组人马，而现在居然要我独自面对，我受不了。我第一次主动找姐姐倾诉，我只是想有个人听我说话，却不知这次闯了大祸……

　　之后的一个月，两个月，……很长很长时间我都没再见过姐姐，只知道，那三个任务再不用我去做。有消息说，姐姐在任务中已经死了。我不想相信，心里却似乎动摇了。我找到那个接我来的男人，他是姐姐的生父，总该有些感情，而那人，竟然毫无人性地说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死了就死了，任务也总有人做。我不知怎么了，一气之下重重伤了他，但却受到了严重的惩罚。不知道那个男人死了没，但我必须为此付出生命。姐姐，桐儿错了，如果我当时知道你还活着，决不会做这傻事的，让你白白伤心，做了和我一样傻的事。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或许是我真的太坏，所以上帝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也或许是，这个世界才是我原本该来的世界，这里才是我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