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紫番外之无双》纳海海

6、识破

　　冰冷的声音，仙力不稳，几乎便要沉沉压下。面对仙盟首座，那压迫感自是重紫比不得的，妖凤年暗叫倒霉，若是面对昔日皇后他还能硬气地在嘴上过过瘾，可此刻面前白衣仙人浑身散发出的迫人气势却实实在在让他认怂，心头仿佛被恐惧摄住。

　　但是，这个关于他准老婆在哪里的事，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妖凤年怎么会知道啊！

　　秋水长剑横架于颈间，露水自青草尖端滑下，冰冷剑气似乎叫嚣着死亡的召唤。妖凤年惊恐道：“等，等等！”

　　洛音凡执剑的手停止向前。

　　心知再拖延下去自己必然危险，妖凤年心急，抬脸喊道：“我告诉你，你放过我？”

　　面前仙人仿佛有些惊讶于他还有胆量谈条件，略点头表示应允。

　　妖凤年松了口气——仙盟首座向来说到做到，他既然答应要放，自己应是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人身安全得到保障，他急喘两口，努力平复剧烈起伏的胸口。

　　但眼前白衣仙人显然没有任何耐心陪他耗着，长剑再次驾到他脖子上，声音冷得彻骨：“说。”

　　三公子一抖，方才稍稳的情绪又一次被吓走，忙道：“她，在，在离南华三百里地的白烨镇郊外。”剧烈的喘息，他因恐惧而说话颤抖。

　　洛音凡道：“你与她交过手。”

　　妖凤年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忙膝行几步诚恳道：“是我被她施了定身术，她好得很的，真的！”

　　面前把他吓得要死不活的重华尊者低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妖凤年吞了口口水，努力点头以增加可信度。

　　须臾，长剑归鞘，白色身影消失，诺大水月坡只剩下他一人，定身术不知何时已解开，凉风习习，鸟鸣声过，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

　　但妖凤年惊魂未定。
　　.
　　【南华】
　　果真如重紫所料，虞度见到秦珂大喜，当即收为关门弟子。至于她，有秦珂说情，加之根骨非凡，自然也顺顺利利拜入南华。

　　不过令她略感意外的是，收她的是闻灵之。冰蓝袍子，冰蓝剑穗，当初灵动的红衣少女，现在如冰美人，见到秦珂，闻灵之反应依旧平淡，或者说只是看似平静，眼中却到底是有了些许温度。
　　秦珂为她说情后，闻灵之直接指重紫说：“我收她为徒。”

　　南华派的规矩，弟子入门二十年即可收弟子，闻灵之资质上乘，却入门百年有余不肯收徒，如今看上了一个弟子，闵云中自然欢喜答应。

　　当然，身为被看中的弟子，重紫没有表决权。
　　……
　　一席月光，苍莽群山一次又一次涌动着萧索之意，来自远古的天空明澈如洗，回到南华，丝丝缕缕的记忆在月光下清浅浮动。

　　其实还是很美好的，虽然那些记忆附上隔世的尘埃，显得很遥远。

　　紫竹峰在摩云洞对面若隐若现，他现在在那里吧，他已经喝了凤凰泪，应该又是那个淡然的尊者。

　　“在看什么？”清冷的女声，却是闻灵之。

　　重紫现在还是小孩的模样，自然得装的天真些：“那边山峰好漂亮！”

　　闻灵之在她身边坐下，抬头，表情竟不自觉变得柔和：“是很漂亮。”

　　“那里住的是谁呢？”

　　“那里是紫竹峰，重华尊者住的地方，但他现在不在那里。”

　　令人惊讶的消息。重紫微怔，自然而然接口道：“他去了哪里？”

　　“他去找他喜欢的人。”声音从背后传来，柔美的女声，与闻灵之略显冷漠的声音完全不同。闻灵之回头，颔首道：“云仙子。”

　　重紫亦回头看。

　　卓云姬一身淡粉衣裳仿佛荷花仙子，站在那里看着她，微笑。

　　闻灵之介绍：“新收小徒，闻紫。”当时重紫来南华拜师时闻灵之问过她叫什么，但重紫觉得为了符合小乞丐这个身份最好是说自己没名字，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说自己叫“阿紫”，然后说自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闵云中大手一挥，做了决定：“跟师父姓。”

　　于是她现在叫闻紫。

　　卓云姬款步走来，重紫自觉十分不想给自己这个情敌作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白天她还给闻灵之磕头来着不是？

　　重紫弯腰作礼，大声道：“闻紫见过云仙子。”

　　卓云姬扶她，赞道：“灵之好福气，这孩子筋骨绝佳。”

　　闻灵之但笑不语。

　　卓云姬拉着重紫浅笑，温柔道：“尊者很喜欢的人丢下他跑了，他很伤心。”

　　闻灵之皱眉道：“她还小，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重紫抿唇，其实她很不想听卓云姬说话，但她又很想知道师父现在如何，于是又装作天真的样子对闻灵之可怜巴巴道：“我想听。”

　　闻灵之抽抽嘴角，无奈摇头：“算了，你听云仙子说，我先进去了。”

　　她一走，现在这个情况就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两个情敌聊一个男人。

　　卓云姬说那个小姑娘特别没心没肺地丢下他跑了，想来他很伤心。卓云姬说他其实很爱那个小姑娘，他面对那个小姑娘可以变得那么温柔，卓云姬还说，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徒弟，他为了她罔顾伦常。

　　重紫听着，一边听一边走神。

　　为什么，凤凰泪对他会失效？

　　他现在不在紫竹峰，在找她？

　　他很伤心？卓云姬怎么知道？

　　其实她也很想他，从情敌口中听到他都可以得到慰籍。

　　最后的最后，卓云姬说，重紫，你哭了。

　　眼前是连绵群山和无尽黑夜为背景，重紫抬手拭泪：“怎么认出来的？”

　　卓云姬脸上已然没了微笑，是难得的严肃，甚至是薄怒，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既然挂念他，又为何抛下他？”

　　重紫沉默，他既然没有忘记，她的离开，理所当然会被理解为背弃。

　　重紫说：“我爱他。”

　　卓云姬眼中似有震动。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美丽的仙子已经转身走出几步，忽然停下：“因为我们都爱他。”

　　因为都爱他，所以彼此一眼就可以看出对方面对紫竹峰时的神态。

　　重紫恍然，轻声：“对不起。”

　　卓云姬仍然向前走着，重紫追上去：“不要告诉他。”

　　没有回应，卓云姬已经离开山崖。

　　重紫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