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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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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躺在床上,黑暗中睁着双眼,实在是睡不着。
他睡眠质量向来很好,林程书的事儿虽然令他很头疼,但还不至于到夜不能眠的地步。今晚睡不着的原因很简单——睡觉时必不可少的抱枕被人抢了。那个被他夜夜抱着睡觉的枕头,如今被某人压在头下。
而那个某人,理所当然地把李刚当成了抱枕。
李刚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僵硬的。向来都是他抱着别人睡觉,哪有被人抱着睡的时候?而且某人一条手臂从他颈下穿过,正面勾住他的肩膀;另一条手臂从侧腰耷拉下来,手掌正好贴在他肚脐眼上。
李刚整个后背都紧贴着他的胸腹。
感觉……怪异得很。还不如反过来让他抱林程书呢,好歹顺手……噢不,舒服一点。可林程书着实抱得紧,李刚生怕动作一大就惊醒他。以丫现在的精神状况,指不定半夜被吵醒了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不过肚脐眼被捂得暖洋洋的,数遍全身也就这块儿最舒坦。
“你睡不着?”
黑暗中响起林程书困恹恹的声音。
李刚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干笑一声,问:“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也还不睡?”
“你身体硬得跟块石头一样,老绷着干嘛?”
李刚干咳一声:“那个……不习惯被人抱着。”
抱着他的双手动了一下,抽走,李刚听到背后的人翻了个身。
“那换你抱着我睡。”
李刚犹豫:“不如……”
“你只有三秒钟时间,三秒后我就转过来。”林程书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
李刚的话被呛在喉咙里,只得老老实实翻身抱住他。手臂有些僵,似乎不敢用力,只是浮浮地贴在表面。
怀中的人儿向他这边缩了一下,把后背贴在他怀里,顺便把他的双臂紧了紧。
“抱紧点。”
李刚抱了个实诚。这个力道正好和他抱抱枕的习惯一样。老实说,抱个人睡觉绝对比抱个枕头舒服多了。
古怪是古怪了点,但只要不去想怀里的人是林程书,不去想他干的那些糟心事儿,单以手感论,这是个很称心的睡友。
李刚的睡意一下就涌了上来。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怀里人说了一句话。具体听不清,只有高兴俩字入了耳朵。
林程书说:“我今天很高兴,李刚。”
这一觉睡的很沉,李刚一个梦也没做,睁眼的时候就天亮了。他撑起眼皮,第一眼就见着了那张熟睡的脸,皮肤很白,鬓角很干净,睫毛很长,眉目很好看,睡相很安稳,只是不知为何眉头微微蹙着。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怀里的人是林程书。
按道理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后,李刚是很不待见林程书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起床离这个人原点。可一种莫名而微妙的感觉,令他身体迟迟未动。
眼前的这张脸真的很好看,完全符合他的审美。李刚不禁想去吻一吻对方蹙起的眉头。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为什么脾气会这么古怪呢?
睡觉时还皱着眉毛,梦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李刚觉得自己被林程书的神经病给传染了,脑子里无时不刻都存在着两股交战的势力,一股扯着他赶紧离这人远点,一股怂恿着说现在这种状态也不错。跟精神分裂似的。
最终竟然是怂恿的一方占据上风。李刚不知不觉开始体味起抱着林程书的感觉……似乎,比抱着前任或者其他人的时候,感觉更好一些。
想到一会儿对方醒后就要松开,他竟然有些恋恋不舍。
真是……脑子坏掉了。
李刚正天人交战着,林程书已经醒了。
“早。”林程书微笑着说。
李刚有些怔忡。窗外阳光照进来,打在那双眼睛上,本就比一般人要黑得纯粹的眸子,此刻更是神采动人。
“唔,早……”李刚拉长的反射弧终于弹回来。他觉得脸上有些热,忙起身下床,却不小心把盖在俩人身上的薄被带了下来。
他是穿着衣服的,林程书却是光着身子。
“不好意思……”李刚忙不迭把薄被扔到对方身上,匆匆拉开卧室门走出去。
洗过脸刷过牙,李刚开始做早餐。早餐很简单,煮两个鸡蛋,细细碾碎了再倒上一些酸奶,最后抹在软绵的面包片上,沿着对角线用刀一切,营养又低脂的三明治就做好了。再冲两包麦片,和三明治一起端上桌。
林程书也已洗漱完毕,在李刚对面坐下来,修长的手指捏起三明治,闻了闻,怀念道:“好久没吃到了。”
李刚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一问。“昨天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林程书看他:“你是指,你答应做我男朋友的事?”
李刚差点被麦片呛到,见他气色明显比昨儿好许多,情绪也像稳定了的样子。“你昨天,呃,有些失控。如果你想的话,在我这儿多住几天也没关系……”
“在我男朋友家里,不应该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么?”
“你知道昨天那种情况……”李刚试着解释。
“我可以理解为你说话不算数么?”林程书一脸笑容,岿然不动,“那个录像,我已经传到邮箱里了。公司邮箱。”
“你在威胁我?”李刚皱眉,虽然昨天这人用跳楼威胁他,他妥协了,这不代表他会再次妥协。
“不,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喜欢你,为了和你在一起甚至能堵上这条命。如果你能接受我,最好是也喜欢我,那将是我非常乐意看到的。”林程书决定把话说得清楚些,只不过语气显得咄咄逼人,“只要你不动心思跟我分手,那段录像,还有想必你也看到了,我手机里的那些照片,都不会乱跑。”
不等李刚反应,林程书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还在还着家里的房贷,每个月快两千吧?你爸身体一直不好,虽然没给你造成太大负担,但每个月的中药也要花不少钱吧?你妹妹虽然已经工作了,但我相信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女孩子,挣的钱肯定是不够养家糊口的。还有你妈妈,没猜错的话,也只是打打零工吧?”
“所以你挣的这份工资就很重要了,这也是你从天南大学毕业,居然会跑去卖房子的原因。你想减轻家里的负担,早点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你去年给家里买了房子,今年不但要开始还房贷,还得攒装修的钱。但你个人又是看得比较远的,所以咬牙从能挣钱但没什么前途的销售行业跳到金融。有毛心怡的引荐,加上你大学时的专业是经济,也算有些金融底子,所以转行转得很成功。你准备考CFA,全英文的教材让你看的进度有些慢,但从中是能看出你跨进金融业的决心的。”
“对我来说,这就好办了。你也知道,金融行业是大,但圈子很小,你这些不雅照片要是传到集团所有同事的邮箱里,你不但在新安信托混不下去,恐怕在整个行业里都无法立足。这么关键的职业转折点,会成为你一生中最抹不掉的污点。”
“你不用这么看我,也别不信我有没有胆子这么做。照片里是有我没错,录像里也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可别忘了,我是要出国念MBA的,而且出去了就没打算回来。中国人再八卦,也八卦不到老美那儿去吧?”
“我说完了,你好好想想。”林程书把盘子端到水池旁,刷起碗来,扭头问,“你吃完了么?我洗完。唔,看吧,其实跟我谈恋爱一定会很棒的。”
李刚的脸色早已不能用愤怒形容了。这林程书把他和他家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明显早有预谋。他万万没想到,自从一个月前他把这位新同事领回家起,就已一步步踏入这匹白眼狼的陷阱里。而对方不要钱也不图别的什么,只是要他这个人。
这种类似于逼婚的桥段,而且逼婚一方是位条件优质的帅哥,按道理说应该是散发着某种粉红色彩的。可李刚现在的感觉,就是……就是没什么感觉。脑子里有点木,有点绕不过弯儿,唯一明确的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出离愤怒。
就这么地在餐桌前坐了一上午,眼睛毫不疲倦地愤怒地盯着林程书,看着对方洗了碗,看着对方把衣服从衣柜里抱出来塞进洗衣机,看着对方又洗了个澡,看着对方拿着笔记本满脸无聊地看电影……
林程书也不管他,自顾干着自个儿的事儿,极有耐心地等他乖乖缴械投降。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他才慢悠悠走过去,猝不及防地在李刚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说:“亲爱的,我饿了。看你这架势也不会想要做午饭,咱俩外头吃去?”
林程书本以为李刚会给他甩脸色,估计会嫌恶地擦擦被亲到的地方,没想李刚忽然露出一抹招牌试地微笑,极为温和地回答:“好啊,吃完饭还可以看个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