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兔》猫舍

27、百鬼夜行

　　刺骨的寒风卷着锋利的落叶从两侧刮过，街前的柳树枝几近倾倒的疯狂摇曳着。大风吹熄了每家每户前高悬的灯笼，远远望去，像极了高悬的人头，而那下垂的缨珞好似人丝丝缕缕的头发，“梆梆梆”地撞击着墙面。子夜一步一个脚印踩在泛着幽光的青石路面上，寒风穿过指尖，冰冷而颤抖。

　　纳兰明玉从袖中掏出一颗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珠子，摊开掌心珠子便悬浮到三人身前。那是一颗冥印，但凡祭出此印则是阴官过路，百鬼绕行。冥印在空中缓慢的旋转着，青芒一寸寸逼目。光亮所映之处原本是空无一人的青石街道，色泽一闪，猛然间子夜等人已经身处在摩肩接踵的鬼群之中。

　　子夜走在明玉和段渊二人中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幽光映照下身侧来来往往的孤魂野鬼。其中有的衣着显赫，锦衣玉饰；有的不修边幅，短褂草鞋。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苍颜漆目，披头散发，脏污不堪。明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尽力的在其中搜索着胡贺的身影。

　　子夜搜寻的目光一滞，她看到一个额鬓高绾的富家打扮女子，那桃色的艳丽纱裙上染满了从颈肩的齿状伤口中流出的干涸的血液。段渊微微皱眉，顺着子夜的眼神看去，却见是那个被狐妖杀死还魂的珠斛。

　　珠斛漆黑一片的眼眶向着子夜，隔了三两排来往的野鬼，浅浅漾出一丝笑容。夜晚的寒风刺骨，此时吹在子夜身上却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子夜一直回头失神的望着她，鬼群中的珠斛站定了晃晃幽幽的脚步，转身向着子夜笑得越发灿烂了，轻且缓慢的伸出一只惨白的素手，在头顶上无力的摇了摇。

　　眼前忽而被一道经符蒙住，火光燎过，子夜望着眼前紧拧眉头的纳兰明玉，感觉仿佛有那么一瞬大脑不是自己的了。他从宽松的经袍下伸出手来拉住子夜，在她的手心写道：切不可与鬼魂对视，亦不可出声，暴露人形。

　　左手在下一秒也被握在手里，子夜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师父，感受他在自己手心训戒道：有为师，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