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兔》猫舍

16、引妖必献身

　　子夜挤在人群中，紧紧拉着段渊的手，就怕被挤散。但那些个好事的老百姓就像是少林寺铜墙铁壁的僧人们，子夜费了九牛二虎的力都没能挤出一丝丝缝来。回头望望在人群中随波逐流的小师父，子夜尴尬笑笑，转过头用剑柄别开一根大粗胳膊。

　　“段先生？！！！”一声平雷传响，人群听到这声都纷纷散开，子夜循声望去，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毛怪出现在视野里，满脸的黑胡渣中藏着两个亮晶晶的黑豆眼，鼻子却是女人一般的高鼻梁窄鼻翼，一张大嘴仿佛能吞吐天地。他激动地望着自己手中拉着的小师父，大呼道：“段先生！！！幸会幸会！！！！！”

　　段渊点头致意：“胡贺喇得。”

　　名唤胡贺喇得的壮汉鼻息如牛，两三步跨走到子夜和段渊面前，他粗声豪迈道：“段先生，那日家师与先生一别天山，足足算来已有四年了，不想，俺胡贺承师命来天朝居然了了师父他老人家想拜会先生仙姿的余愿。”

　　小师父淡然地微微一笑，问道：“刀圣他老人家身子骨如何？”

　　胡贺喇得大刺刺地摸摸头，憨笑道：“俺师父身子骨可是硬朗得很，再过上一年半载地也说要来天朝参加那个什么什么英雄募什么的，到时候也能见先生一面了。”

　　子夜趁着面前这个胡子拉碴大胖子说话的当儿，好好地端详着面前这个人。剑眉入鬓，黑色的胡子头发如同钢针一般向四周炸着，脖子上挂着一串半个人头大小的钢念珠，各个少说也有二三十两，腰间别着虎头铡一般的西域大弯刀，灯笼袖灯笼裤脚蹬尖头靴，看来大概也不是汉人。

　　胡贺喇得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子夜，出声询问道：“诶？这位哥哥是.......”

　　这位哥哥...好吧好吧叫吧叫吧......

　　子夜清清嗓子，装出低沉的男声抢道：“我是师父的弟子........溪.....德隆董强。”

　　胡贺喇得一愣，进而亲热的握住子夜的柔荑，一掌拍到子夜后背上，憨笑道：“原来是溪德哥哥.....呵呵呵呵，名字好生喜庆！”

　　子夜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大力拂开胡贺的熊掌，挤出满脸的笑容，却听段渊问道：“胡贺，你是何时来到江陵的？”

　　胡贺喇得一手搭在子夜肩上，正高兴着交了个新朋友，他答道：“俺早在两天前就到这里了，正碰上这里的怪事，想帮帮看。”

　　子夜也不排斥，反而觉得身边这个大三粗挺可爱的，她也学喇德大刺刺的伸手搭在对方肩上，装出一副大哥样男声道：“那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胡贺喇得这回来了精神，神采奕奕道：“俺倒是有一个发现。前几天，兄弟来到江陵，饿了三天就想找个吃的，上了个鸡腿就全部吞下去了，没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又原封不动的呕了出来。”

　　子夜蔑视他，于是摆了个极度藐视的表情道：“所以？”

　　胡贺神秘兮兮的凑过来道：“俺发现俺吐出来的鸡腿，很像这些个尸体。”

　　段渊皱眉，似乎也被恶心了一下。反观一边的子夜，她笑笑，看见镜头转向她，风轻云淡的说：“你们慢聊，我先去吐一下。”

　　胡贺拉住子夜，匆忙道：“溪德哥哥，俺不是那个意思，俺是说俺觉得这些尸体是被大野兽的胃腐蚀掉的。”

　　子夜仰天干笑两声，转眸看着一脸凝重的胡贺喇德，干巴巴地问道：“然后野兽把尸体又‘呕’出来了？”

　　胡贺呆滞一下，讷讷道：“会不会是野兽一闹肚子，就把人都呕出来了？”

　　街上的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子夜摆摆手，转身道：“失陪.....我快和野兽呕到一起去了。”

　　“这样一来，我们有两个线索，”段渊从袖中掏出一片薄鳞，展放在手掌之中，“再加上胡贺兄弟的猛兽之说，组合起来，我们至少可以推算出周围存在着一个身有鳞片的猛兽。”

　　胡贺恍然大悟道：“莫非……..莫非是……神龙？”

　　子夜不屑地切了一声，不满道：“龙什么麒麟啊都是假的，我看是…..某种…………大鱼。”

　　段渊冷着一张俊脸，陈述道：“龙是不可能，据我所知这里距江河三千里，鱼亦是不可能，…..人们饮水皆靠山上清泉，那么……”他顿了顿，看看子夜和胡贺皱起的眉头，“那种生物昼伏夜出，身有鳞片，居于山林，吸食男子精血，只可能是………蜕鳞之蛇。”

　　看着子夜‘说下去’的眼神，段渊解释道：“江陵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修千年成滕　，螣过天劫成神龙。昼伏夜出，蛇蜕，修炼之时采阳补阴，多聚于山林。”

　　子夜遥遥望向倒在路中间岑大财主面目全非的尸体，喃喃道：“能吞得下这般大块的人却了无生息，来无影去无踪......难道也是修炼了的蛇精么.......”

　　眼看大家都找到了大致的方向，粗性子胡贺喇得开怀地嚷道：“那还等什么？哪个愿意与胡贺去深山里铲了那蛇精孙子的老巢？！”

　　“此时不宜，”段渊看看昏暗下来的天色，思虑道：“我们连那究竟是不是蛇精还不能确认，况且你要如何去对付？一把藏刀，一身蛮力？”

　　段渊看看二人沉默的脸色，钩钩手指道：“我有一法，你们且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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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更半夜，一轮月黑风高，凛冽的席卷着地上的纸屑，子夜身上单薄的儒衫北风吹地猎猎作响，她欲哭无泪地坐在屋檐边，上下牙冷得打颤。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现在人类都太凶恶了。

　　残忍的小师父和弱智的胡贺喇得......

　　什么叫欲擒狼必先引狼？自己是女的就可以扮假男人当诱饵吗？要是那个蛇精真以为自己是男的，检查都不检查就一口吞下不就亏了？

　　还说要探探虚实，可别什么没探到把自己赔进去了......

　　子夜拿出怀中的一包雄黄粉，心里暗想：雄黄对成精的蛇也有用吗？

　　不由自主的双臂环抱，子夜坐在屋顶上，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环顾四周，冷清是冷清了点，却也没有什么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仿佛是半个世纪那么长远...一切都没有发生

　　子夜第五百次环顾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叹道：“看来它是不会来了......难道是传说中的‘三天吃饱一天不饿’？。”

　　困倦迷茫中，子夜摇摇晃晃地坐起，看看对面紧闭的窗和窗后埋伏的二人身影，她正欲站起，一阵寒风若隐若现地拂过，子夜的脑后泛起了一片片鸡皮疙瘩，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却怎么也看不出来。

　　猛然间，子夜的困意全部消退了，脑海中战栗出一连串的尖叫，她紧绷着神经，看着在月光下自己的影子。

　　自己明明坐在房檐之上，并且身着男装，为什么会有一个绾着高髻的女子影子铺在自己的影上。

　　颤抖着将手伸入怀中掏装着雄黄粉的袋子，子夜猛地咽咽口水，掏半天才想起来袋子刚才被自己放到袖囊中了，想要伸手去掏，猛然间腕上一股凉意，子夜胸腔中的一切仿佛一瞬间被掏空了，虚汗大滴大滴地渗透了衣衫。

　　“傻瓜小公子，怎么？在外面引妖精啊？”

　　仿佛是阳光穿透云从，子夜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握住自己手的一只柔夷，碧玉手镯闪着幽暗的光，苑红薏微笑着的如画眉眼逆着月光映入子夜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