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时代》月光夜叉

88、第十三章 秦姨

　　女人头发花白，面色惨淡，身体四肢因被凤翎爪钩住而呈现出怪异的姿态，如同被大火烧死的人的身体——扭曲而变形。
　　九只爪子如今上了七只，刚刚上头皮那只爪子时大概因为疼痛而剧烈挣扎过，早先已经结瘀的抓口又被撕裂，现在新伤带了旧伤一并血红一片，汪汪往下滴着血。
　　血不多，滴得很慢。魁梧的身形现在全仗着一副大骨骼，肌肉和皮肤已经开始萎缩，现在没有现出原形也只为了神兽天生的那一股傲气。
　　她的眼前模糊，耳朵却听得清楚。

　　“秦姨——”
　　这一声竟带着哭腔的声音，并不熟悉却有些亲切。
　　她心中一热，不敢相信。
　　是那孩子？不会的，哪有这么巧！必是这突然把自己虏来的恶人耍的新花招，绝不能上他的当……

　　阿九唤着秦姨，一声连一声，得不到回应。
　　胡不归道：“要不要借你一套刮骨刀？”
　　阿九火起：“你他妈有没有人性？”
　　胡不归冷笑：“我只有狐性。”

　　“只怕……随便什么畜牲都……都比你强……”
　　秦姨终于开了口，而且说话的声音居然没有预想的衰弱。
　　胡不归继续笑：“承蒙夸奖。”
　　阿九吹胡子瞪眼，胡不归对着他抛媚眼。
　　阿九不理他，转过来对着秦姨道：“秦姨，你觉得哪里难受？”
　　“别跟老娘耍花招，老娘好着呢……死不了！”
　　“秦姨，你别动，伤口裂开就止不住血了。”
　　“小东西，你跟我玩这个还嫩点儿，老娘不吃你这套……”
　　“秦姨……”
　　“滚！”

　　阿九不去理会她的怒气，回头对胡不归道：“哥，放她下来。”
　　“九儿，心肠软也要有个限度的。”
　　“让我自己处理吧。”
　　“我无所谓。”
　　“谢谢。”
　　“少说多做。”胡不归隐晦一笑。

　　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举动真是不合时宜，但胡不归大约就喜欢“不合时宜”，别人不敢说的他偏说，别人不敢做的他偏做。大家说是霸气，阿九看他是小孩子气。
　　好在他不是个食言的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姨就被他派人弄下来，不等阿九开口，又让人取了那七只凤翎爪，甚至连伤药都给阿九备好了。
　　阿九想说谢谢，可一想到他刚才的话，就自己把话咽下去了。

　　秦诺这次做的的确过分，且整件事透着古怪，匪夷所思。要解开这个迷，就要找到秦诺，而此时秦姨的确是最好的突破口。
　　这一点认知阿九和胡不归是一致的。
　　目的一致，可达到目的的方法却并不一致。阿九不能苟同胡不归这种做法，虽然以他对胡不归的了解，他知道胡不归这次还算有所保留。
　　只是，这样的手段，阿九做不出。

　　秦姨对他来说就像亲人一样，那是唯一的除母亲以外对自己好的人，她对自己的关怀是那样自然，没有虚伪，不求回报。
　　在阿九的记忆中，这个身材魁梧，长相彪悍的女人总是叉着腰扯着嗓子骂完秦诺之后，就用她那双长满粗茧的大手在自己头上轻抚。她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金灿灿的尖牙，眼角堆满折子。
　　她长得不好看，可阿九觉得她美得很，真的！

　　当他看到秦姨满头华发，满面皱纹，心已在隐隐作痛，更别提那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撕裂皮肉露出的殷殷白骨。
　　上药的时候阿九把脸扭到一边，但为了确认伤口位置，他还是不得不残忍面对。
　　秦姨一定很痛吧……虽然她没有吭声，却还是有几次忍不住身体微颤。
　　阿九的心跟着颤抖，眼眶有些湿润。

　　胡不归看在眼里，嘴上自然不放过。
　　“九儿为她伤心，只怕心里在怪为兄，是么？”
　　阿九眨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然后逼出一个笑容对胡不归道：“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我怎会这么不知好歹去怪你呢？”
　　胡不归鼻子里哼了一声：“总算有点良心……”
　　阿九苦笑：“哥……”
　　胡不归摆摆手：“知道了，我不插手就是。”
　　说罢，他翻了个身，完全躺下，看来真是甩手不管了。

　　阿九吸了一下鼻子，又眨眨眼，眼眶没那么润了。他俯身下来放低声音对秦姨道：“我是阿九，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秦姨看都不看他，鼻子里还气哼哼的。
　　阿九动手解扣子，他穿了一件猎装外套，里面是一件背心，等到他把外套脱了，秦姨的目光终于落在阿九的身上，然后是脸上，接着又转到身上，最后定格在手臂上。
　　左臂上模糊的印记呈半圆形，仔细看应该是一个年代久远的伤疤，只是这伤疤的形状规则，咋眼一看都会以为是故意留下的装饰。但秦姨知道，那不是什么装饰，是被特殊的兵器刺中而留下的永久的疤痕。
　　世上见过这种兵器的人屈指可数，但碰巧这在场的三个人里就有两个见过。
　　阿九被刺伤的时候自然见过，而秦姨也见过。因为这兵器正是出自罗罗秦氏一族，乃是他们历代供奉的神兵。没有人见过的原因是，这种兵器并非真的用来对决，而是一种象征，它象征着北海神兽罗罗一族的最高荣誉，拥有者就拥有了领导全族的权力，
　　这些事阿九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如果不是易牙看到他的伤口，估计阿九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那个被秦诺偷出来戳鱼的像长戟一样的东西，竟然就是被称为“月魂”的神器。
　　被秦诺那个大马哈不小心刺到的阿九，当时那个血流的啊，真真是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秦姨发现得早，这才保住了阿九一条小命。从某种意义上讲，秦姨可算是阿九的命里福星，从秦姨这里回去易牙身边之后，阿九还真顺了不少。
　　这个月魂留下的疤随着岁月流逝，时光推移，平复了，淡去了，却始终没有消失。半月形的疤痕牢牢印在阿九的左臂上，因为形状古怪，所以阿九通常都将这个伤疤藏在衣服里，还好位置高，就算穿短袖体恤也看不到。其实就算露出来，不仔细看，也不易发现呢。
　　秦姨看得仔细，这疤痕绝不可伪造，虽为半月，却并非真的只是个月牙形状，在半月里面还有着隐隐纹路，别人看不到，她一眼就能认出。
　　要知道月魂已经伴随了她上千年，是她的命啊……

　　秦姨，这自然不是她的名字。她叫作秦海花，秦诺随她姓秦，至于父亲是谁，她从未提及。这也可说是家中最大的忌讳，是不可碰触地禁区。
　　身为北海神兽罗罗的她又为何带着儿子生活在那样远离领地，贫瘠荒凉的小村庄，其个中缘由不得而知。只是她居然将那样珍贵的神器带在身边，她的身份绝不简单。
　　出于好奇，阿九查过北海神族的消息，只可惜这么多年来北海神兽罗罗一族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什么也没打听到。
　　秦姨和秦诺的身份依旧是个谜，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英雄不问出身，这是阿九的想法。如果不出秦诺这次的事，阿九恐怕早把这些给忘了。

　　“你果然是小九！”
　　阿九点点头。
　　秦姨道：“那个人是你哥？”
　　阿九犹豫片刻，点点头：“真是抱歉，我不知道哥抓的人是您，不然……”
　　“我相信你是不知道的，你这孩子我还是了解的。只是你怎么突然有哥哥了？我记得你当初说过自己是孤儿啊……”
　　“说来话长，以后我再说与秦姨听。我哥他虽然做得不对，但他这次也是为了我，我代他向秦姨赔罪！”
　　说罢，阿九双膝跪地，倒头便拜。
　　秦姨道：“不用了。我知道他是为了要问我儿的消息，虽然不择手段，但也不曾辱我，下手狠了些，却不是小人作为。只是要说他是你哥，我倒真不敢相信了。”
　　阿九跪着去搀秦姨，却听到背后胡不归断喝：“别乱动！”
　　阿九吓了一跳，收回手，回头看。
　　胡不归依然躺着，头也没回，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你要不想她死，最好任她躺着。”

　　阿九忙起身去拽胡不归：“哥，你救救秦姨吧！”
　　胡不归背对着他，就是不起：“人是我伤的，我又去救，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你那是为了逼秦姨说出秦诺的下落，可你也看到了，就算秦姨自己死也不会说的。你何苦为难一个老人家呢？”
　　“别把你那些慈悲为怀的大道理来说与我听，我只知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永无穷！”
　　“哥……”
　　“你自己说要自己处理的，这么快就反悔了？你可真有出息！”
　　“哥，我求你！”

　　“小九，别求他。他救不了。”
　　“老婆子，你这算是激将么？”胡不归翻身坐起来，笑盈盈道，“可惜对我没用。”
　　“小伙子，你太自信了。老娘我的身体可不是你这点废铜烂铁就能伤得了的，如果不是……”

　　胡不归大笑：“死到临头还嘴硬！不愧是北海神族的大小姐啊，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阿九诧异的看看胡不归，又看看秦姨，看来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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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样，明天再说吧！
什么时候天上掉金子砸中我呢？
03-28
明天参加同学婚礼，赫赫，有人嫁出去，我要交罚款单了……
03-29
明天去看房子的装修近况，嘿嘿
03-30
吃喜酒拉肚子了，上吐下泻，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