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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十七章 自由 ...


  •   阿九用手摸摸自己的眼睛,是睁开的。
      他以为是天黑了,但发现不是。
      林树的声音近在咫尺,声音里充满关切,还带着疲惫:“醒了就好,什么都别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九强撑着要坐起来,林树伸手扶着他,嘴里念叨着:“慢点,慢点。”
      阿九道:“我没事,不就是看不到了么!我还有耳朵可以听,还有鼻子可以闻,还有手可以摸,我好着呢……”
      说罢还拍拍了胸口,痛得他龇牙咧嘴,连连咳嗽。
      林树苦笑:“傻瓜,这时候还逞强……”
      阿九笑:“你才是傻瓜,把玄人珠给了我,不然蓝莲花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林树被哽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末了,才低声道:“你想起了多少?”
      “一点点。”
      “怎么可能,我明明……”
      “你明明封住了我的所有记忆,为了让我永远不记起来,对不对!”
      “阿九——”
      “我说得不对吗?我看你的法术也有限,真是豆腐渣工程!”
      “你——”
      “你什么你,玉清,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林树轻叹一声,摇摇头道:“九儿,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亏我还特意拜托胡九,请她帮忙孕育你的灵体,怎么转世出来除了模样更俊俏了,脾气是一点没变呢?唉……”

      之后的几天阿九都在黑暗中度过,林树说只是被毒烟熏了,暂时失明,很快就会好。但这个很快也是需要时间的。
      阿九并不着急,反倒觉得这样不错。可以一天到晚有人伺候吃喝,想吃什么都有人递到嘴边,连擦嘴的琐事都不用自己动手。阿九很惬意。
      在他卧床休息的几天里,青风来探望过他。从青风口中阿九才算弄清了自己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虽说已经猜到大半,但被证实之后,阿九还是有些震撼。
      思雪终于还是死了。
      到她死的时候,阿九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死,但他最不明白的恐怕还是思雪究竟爱谁。
      虽说她口口声声说喜欢尹子轩,可阿九却感觉不到她的爱。不管是对尹子轩还是林树,她都有种不清不楚的感情,可又都不像是爱。

      总体来说,思雪只是个渴望得到爱情的“女人”,可是她又害怕受到伤害。但当对方爱上别人的时候,她就会感到自己受到了伤害,可能会做出非常疯狂的事。就像这次自焚一样。
      阿九并不认为思雪只是要杀死林树,他觉得思雪可能想和林树一起死。可惜他的记忆并为完全恢复,所以他不知道林树和思雪之间是否有过什么。当然他相信,这一切只是思雪一厢情愿,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恨林树。

      而对于尹子轩,她更多的是感到一种挫败,一种被自己的影子打败的挫败。青风是她的儿子,长着和她一样的脸,却得到了她所没有的爱情。
      她在嫉妒,她嫉妒每一个拥有爱情的人。说到底,她不可恨,只是可怜。所以阿九虽然眼睛看不见,身上的烧伤也还痛,但他一点都不恨思雪。有时候他在想,如果思雪的记忆没有恢复,她也许会好好活着。至少她还有棋风。

      说到棋风的时候,青风的眼圈有些红。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棋风都不再说话了,只是守着思雪的尸体发呆。后来林树给思雪收了尸,埋在冰雪城中央,棋风就守着墓继续发呆。
      青风不停对他说话,讲小时候的事,可就是没有反应。
      林树把冰莲放回了冰雪城的密室,只要在那里放着,冰雪城总有一天会重新点燃生机。青风说,玄冰是男子,又不能孕育生命,怎么能点燃生机呢?
      林树笑了笑,不置可否。

      阿九的眼睛在七天之后终于复明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冰雪城探望棋风。
      林树陪着他一直步行。
      从阿九养病的宾馆到冰雪城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林树本来提议御剑而行,阿九说就想这么走走。
      一路散步似的走在石梯上,阿九的嘴巴比树上的小鸟还聒噪。
      “玉清,我只记得零星的事,但我为什么会成为胡九的儿子,你说得不清不楚的……”
      “这些事不重要,不知道也好。”

      “怎么不重要?关系到我的基因身份,比如我为什么要姓木?”
      林树叹口气,道:“你自己本来就姓木啊。看来我那次还真是下手太重了,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那我叫什么?”阿九的眼睛里闪着光,急切地问。
      “你就叫木念九。”
      “啊?”阿九眼睛里的发出光芒万丈,小宇宙就要爆发了,“究竟是哪个混蛋给我取得这鬼名字!被我抓到,我一定把他砍成八八六十四截,全部拿去灌香肠!”
      “你真的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怎么,你有意见?”
      “我倒是没意见,唯一的问题是——这名字是你自己取得啊!”

      阿九的下巴处于脱臼状态,还好他手快,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复原了。
      他活动活动下巴,疑惑道:“怎么可能……”
      “你自己说要随我姓,然后要让我记住你,天天念着你,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
      是了,玉清姓木,林树就是木头,他在人间的名字就是“木林树”。
      “那我以前叫什么?”阿九又问。
      “阿九。”
      “没有姓?”
      “没有。”

      阿九没有再问下去,虽然对林树的答案不甚满意,但继续问也不会有结果。只能靠自己恢复记忆了,这家伙一向是当革命烈士的主,不想说得话怎么撬也没用。

      阿九就一直沉默到见到棋风。说是看棋风,其实是去看思雪的墓。
      墓修在冰雪城中央的广场旁边,用土堆了个小坟包。墓碑上面的字一看就是林树刻的,龙飞凤舞一点也不像是墓碑文。
      棋风就跪坐在墓碑前,一动不动。
      阿九看到不远处的青风,尹子轩守在他旁边,看来这二位已经来了些时候了,又或者根本就住在这里。
      阿九和棋风不熟,也搭不上话。于是对着墓碑道:“思雪小姐,你若泉下有知就托梦告诉这个痴心的男人,不要他牵挂了,要好好活着,不然这世上真正爱你的男人就这么挂了,你不伤心么?”
      阿九说完这话,从带来的篮子里取出香腊钱纸,半跪在地上点火。

      林树道:“她又不去转世,你搞这些做什么?”
      “祭奠本来就是活人搞出来的形式,了我自己的愿罢了。”
      “你要是记起前世,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那倒未必,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算前世她做了什么,她现在这么死了,也是受到惩罚了。”
      林树叹口气。
      阿九道:“你最近可越来越喜欢叹气了。”
      林树看了看他,又叹口气,道:“我这是感叹自己找到了一个大善人,这普度众生的神仙怎么没让你赶上,真该给你发个奖。”
      “什么奖?”
      “善心泛滥奖。”

      阿九脸一沉,不理会林树的调侃,虔诚的上香跪拜,还拿了纸钱烧。

      棋风在一旁冷眼旁观,过了许久,纸钱烧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突然跪坐起来深鞠一躬,道:“谢谢。”
      阿九愣了一下,忙鞠躬还礼。
      青风扑了过来:“哥,你终于肯说话了!”
      棋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不是你哥,请你走吧。”
      青风道:“你明明记起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肯认我呢?”
      “请离开,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来了。”
      “哥——”
      “她不会想看到你们的,请走吧。”
      “哥——”
      青风还想再说,尹子轩拉住了他,对他摆摆手:“别这样。既然棋风这么说,我们走吧,来日方长,以后会见面的。”
      青风满眼不舍,但终于扭过头不再看棋风。向外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扑通”跪在地上,面朝墓碑叩头三次,这才起身又走。想了想又转回来站在阿九面前,也不说话,直接解扣子。解了两颗领口的扣子,就伸了手在脖子上掏啊掏,掏出一颗黑色的珠子。
      青风把珠子解下来,摊开手递给阿九,见阿九不接就一把拉过阿九的手,把珠子塞到手心里。
      “这东西我本来舍不得送人,毕竟是子轩送的。但我知道你比我需要它,请收下吧。”
      不等阿九消化他的话,他已经大踏步往门外冲去。
      尹子轩朝所有人点头致意,也对着墓碑鞠了三躬,追着青风的脚步飞快地小跑步走了。

      阿九目送着两个人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自言自语道:“总算看到一对圆满的……”

      林树的身体贴了过来:“我家九儿真是健忘,怎么才一对?”
      阿九被他冷不丁肉麻一句,差点麻晕,定了定神,道:“可为什么我比他需要这珠子呢?”
      “以后你就知道了。”林树说这话的时候脸就凑在阿九的耳边,吐气如兰,痒痒的。
      阿九的耳根发热,恐怕脸也红了。
      他转移话题道:“要不要去看看冰莲?”
      林树道:“不用了。”
      阿九看见棋风还跪在地上,小声道:“地上凉,你还是起来吧。”
      棋风头也不抬:“她冷,我帮她暖暖。”

      阿九看看林树,这厮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眼看着再寒暄下去也是无用,阿九向棋风告辞,又拜了拜,才离开。
      林树无声无息的跟在身后,阿九在前面走得很慢,林树也很慢。这么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林树跨两步上来,贴着阿九道:“别再想了,他会好的。”
      “失去爱人,怎么可能会好。”
      “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
      “你自己被治愈了没?”
      “……没有。”

      阿九停在一棵大树下,树上的叶子是红色的,其中也有金黄色,温暖的颜色看上去很舒服。
      他面对着树,背对着林树,忽然用轻松的语气说:“真的很幸福啊……”
      林树的嘴角轻扬,笑容从嘴角泛开,挂满了他那张俊美的脸:“九儿能这么想,说明你长大了。”
      阿九噘噘嘴,道:“我这辈子已经五百多岁了,你别把我当孩子。”
      林树笑:“是时候解开封印了,你也该长大了。”
      “呃?”
      “走吧,回去找易牙帮忙解印。除了遁地珠,其他的珠子都有了。有些事,也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了。”
      “呃!”

      林树不再解释什么,疾步上前一把揽住阿九,在阿九错愕间,林树已经拦腰抱起他。桃木剑被踩在脚下,林树叫声“疾风”,阿九就听得耳边呼呼风声,俨然已在半空御剑飞行了。
      阿九看看周围,云层就在身边。
      他想开口说话,风就往他的嘴里灌。
      林树传音入密道:“我们回妖精城。”

      阿九没再说话。
      妖精城,还有个人等着他。
      要面对的,终究逃不过。
      逃过人,怎么逃得过自己的心呢?

      冰雪城,白雪茫茫,四季如冬。在密室的水晶罩里,一朵莲花默默绽放,即使没有一个人欣赏,也开得如此尽兴。
      城内,小广场旁。
      一个人跪坐在一座坟前一动不动。
      坟上已经薄薄蒙了一层雪,白里透着一点土色,土里冒出一棵青青绿绿的小草,小小的两个叶片绿得透亮,温润而泽。

      秋末,冬初。
      冬已到,春未远。

      跪在地上的人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青草,口中自语:“蓝莲花开了,你,终于自由了……”

      ————————————《蓝莲花》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妖精时代》之《蓝莲花》注解:
    1、鲛人
    鱼尾人身,谓人鱼之灵异者。中国古代典籍中记载的鲛人即是西方神话中的人鱼,他们生产的鲛绡,入水不湿,他们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化为珍珠。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此说《博物志》、《述异记》并载之而文小异。《述异记》卷上且云:“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又《太平御览》卷八0三引《博物志》(今本无)亦云:“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绢。将去,从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满盘,以与主人”。
    《博物志》:“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南朝梁任昉《述异记》:“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纱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述异记》又载:“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2、元始天尊庙
    元始天尊庙位于岱阳之西傲徕峰下,又名扇子崖石庙。东西长26米,南北宽16. 35米。明代创建,历代重修,建国后倾圮。1988年重修,由元始天尊殿、卷棚、东西配殿与山门组成。
    3、蓝莲花
    古埃及人很早就把蓝莲花作为生命的象征,永不凋谢的蓝莲花啊,如同生命,生生不息。考古学家们从出土文物中考证,早在金字塔问世之前,尼罗河两岸就长满这种莲花。蓝莲花被称为“阿拉伯睡莲”或“水甘兰”。这种莲花也开得鲜艳夺目,多姿多彩。现多在大公园或一些植物园中能见到。但文中的蓝莲花乃是杜撰,与大家平日所仅见略有不同。只是取其象征意思,如有类同,实属不幸。
    许巍 《蓝莲花》
    蓝莲花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地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地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注:资料来自网络,不实之处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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