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时代》月光夜叉

49、第十三章 夜叉

　　妖精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足以收容数以万计的各类妖魔鬼怪，甚至被贬入凡间的神仙。但跟人类不同，妖精之间很少打交道，他们各过各的日子，不到万不得已，老死不相往来。
　　这也许就是妖精虽然比人类强大，但人类却成为世界主人的原因之一。

　　阿九现在正走在一条狭窄的小路上，两边是破旧古老的木质平房，青瓦红墙，斜顶飞檐，典型的南方建筑。
　　路是青石板铺成的，有的地方有翻新的痕迹，虽然古老，但很平整。看来市政府果真要把这片古建筑群当成古代文化遗产，好好保护了。这样也好，比起那些没有特色的高楼大厦，阿九更喜欢这种东方古老建筑，能令他想起很多往事。
　　但现在不是想往事的时候，他的时间不多，在有限的时间里必须把一个人，不对，是一个妖精带到易牙那里去。他们需要他的帮助。

　　说他是妖精其实有点侮辱，尤其是他这种爱面子的家伙。每一次他都会很生气地说：“我是神兽，换言之和神没什么两样，不要把我跟那些低级生物混为一谈。”
　　易牙通常像没听到一般，把脸转向别处，表情僵硬。阿九则会扑上去扯他的长胡子，哈他的痒，完全不理会他自命为神的骄傲。
　　他的脾气很大，但对着这只被他称为低级生物的小狐狸却异常和蔼，任凭阿九在他身上胡闹。任谁也看不出这个鹤发红颜，胡子一大把的小老头就是传说中谙悟世理，通晓天意，传达天命的神兽——麒麟。
　　麒麟给自己取了一个人类的名字，戚林神。看来他真的想当神想疯了。

　　阿九推开两扇红漆木门，每次他来的时候麒麟事前知道，所以门总是开着的。他轻唤一声“神老”，这个称呼甚得麒麟的欢心。
　　隔着一方天井，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小阿九来了，自己进来便是。”
　　阿九掩上门，快步朝声音传来的堂屋走去。没等进屋，就正撞上一堵肉墙，阿九吃痛，肉墙却倒了。
　　一看，神老被阿九撞了个人仰马翻，坐在地上直喊痛。

　　阿九连声道歉，伸出两只爪子就去拉麒麟，被麒麟拍了两下手，打缩回去了。神老一骨碌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说道：“走吧。”
　　阿九说：“什么？”
　　神老拎着阿九的领子，拽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你来这儿自然是求我这个神帮忙，还不快走，等着小牙牙变石像吗！”
　　没走两步，周围突然一片漆黑，继而变亮，再看已是阿九家的客厅了。

　　易牙正坐在藤椅上发呆，见了麒麟，忙起身深鞠一躬：“师傅。”
　　麒麟把脸一板，生气道：“还是这么死板，说过不要叫我师傅。以后你和阿九一样，叫我神老。”
　　易牙倒茶，奉上：“师傅，喝茶。”
　　麒麟气绝，摇摇脑袋，自言自语：“真是作孽，怎么收了这么个榆木脑袋当徒弟……”
　　阿九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挣开麒麟的手，屁颠屁颠跑到易牙身后去了。
　　这时候秦诺从厨房出来了，嘴里塞得满满的，那是一口袋火腿肠。
　　阿九拉秦诺，小声道：“快叫人，这是神老。”
　　秦诺狠狠咽了两口，嘴里还是腾不开，含含糊糊叫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阿九正要给麒麟介绍，麒麟摆手道：“不必说了，这个就是秦家那位楞头青，罗罗一族也算有名，秦诺的大名倒是早就听说了。”
　　阿九诧异，秦诺这么有名？
　　麒麟顿了片刻，继续道：“秦诺这胃口果真名不虚传。”
　　阿九扑哧笑出声来。秦诺继续咽嘴里的红肠，专注的神情摆明了没有听进麒麟说的任何一句话。

　　姚精查到的资料摆了一地，阿九看了几遍也不解其中奥妙。他问易牙，易牙正在沉思，没有回答。他转而问神老，神老笑而不答。
　　阿九挠挠头，正生闷气，就听见易牙不紧不慢的声音：“我们去吧。”
　　神老道：“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把我的如意印拿去，应该会有所帮助。”
　　易牙称谢，接下一只白色小盒，同装传国玉玺的黑色锦盒一道仔细收好，放在衣服胸口的内包中。
　　神老突然道：“你们的帮手到了。”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阿九喜滋滋去开门，一看，竟然是程墨玉那挨千刀的，后面站着那位美得吓死人的不归哥哥。阿九的额头迅速出现三道黑线，妈妈的，这二位也算帮手吗？
　　阿九正郁闷，胡不归发话了：“九儿这么抵在门口，是不打算让为兄进门吗？”
　　九，九儿？
　　阿九鸡皮疙瘩起了几层，退得比兔子还快，找空地平抚他那颗被胡不归吓到的小心肝去了。

　　墨玉低着头轻轻推开门，让到一边，胡不归华丽出场。
　　说他华丽还真不辱没这词。大白天的，这位仁兄穿着一身黑底金丝绣线暗纹夜行衣，足蹬一双镂花皮鞜履，一头金发结成小辫被他拿一根黑色汗巾随意一绑，活脱脱来走秀的。也不怕满大街乱走吓着孩子！
　　他像是知道阿九的心思，嫣然一笑：“寻常人见不到我，当然，要是九儿喜欢，为兄大可以再出去走一遭。”
　　他笑得妖娆，阿九想反驳却也被他怔得说不出话来。秦诺正吃薯片，嘎吱嘎吱的声音填充了房间里的背景音，说不出这气氛有多古怪。
　　好在神老打破了僵局：“胡八那小子还好吧？”
　　胡不归肃然：“家父很好。”
　　神老上下打量胡不归，打了个哈哈，道：“还真是青出于蓝，比胡八长得英俊，可惜太过阴柔，倒是颇有当年胡九美人的风采。”
　　阿九耳朵微动，甚为希望神老继续说点关于他母亲的事，可惜就此打住，没有下文了。
　　胡不归道：“我只当是夸我了，多谢麒麟公谬赞。”
　　“不必客气。”神老继续打哈哈，“以后你也同阿九一样叫我神老，听着舒坦些。”
　　胡不归欣然道：“神老。”
　　阿九气，同一个妈生的，为什么只夸他不夸我？这么快就连称呼都改了，待遇涨得也太快了吧！果然是“美男破老，美女破舌”，什么世道？连神兽都被荼毒了，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易牙打断了这两位的寒暄，直奔主题：“胡不归这次到妖精城恐怕多半就是为了僵尸王一事而来吧？”
　　“不错。”胡不归径自在沙发上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眼神有意无意落在阿九身上，“当然也顺道来看看我家九儿。”
　　阿九头皮发麻。
　　易牙继续道：“僵尸王，你知道多少？”
　　胡不归靠在沙发上，一手支在扶手上斜撑着脸颊，摆了个杂志封面似的POSS，声音也慵懒起来：“不会比你少。”
　　易牙也坐在他最喜欢的藤椅上：“说说看。”

　　胡不归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他讲故事的神情能迷倒一大片，人妖通杀，男女同吃，老少皆宜。
　　现在全体人民都找了位置坐在听故事，除了墨玉毕恭毕敬站着。

　　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那时天地之间有一大片空间，夜叉一族在那里繁衍。后来天地大战，天地间只留下一道很窄的夹缝，夜叉一族被驱逐到天界边缘，他们奉命守护一颗名叫“混天珠”的神物，也就是后来被珊瑚冒着生命危险偷去拿给水若寒，现在落到阿九手上的那颗。
　　夜叉一族自此灭绝，至于其间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
　　所剩寥寥无几的夜叉余族散落人间，几经波折也没几个剩下的。他们为了找寻失落人间的混天珠费尽心力，也没有结果，最后一个个含恨死去。
　　传说中，夜叉性格凶悍迅猛，以吸人血为生，如果没有那些变故，也许今天主宰天下是他们，而人类不过是他们餐桌上的一道茶点。
　　唯一留下的一个夜叉是个女人，她肚子里有一个小孩，为了保全这个孩子，她求上天给她一次机会，一定找到一件宝物代替混天珠。历尽艰辛，她找来了一颗黑色的灵珠，名曰“遁地珠”。就在快要交出遁地珠之际，她猛地吞下灵珠，整个人消失于无形，连天上的神仙也找不到她的位置。
　　至于最后她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但若干年之后，出现了一种新的物类，那就是僵尸。
　　他们如夜叉一样吸食人血，却又有别于夜叉。他们不在五行六道之内，力量强大得令人惊叹。传说僵尸的鼻祖也就是僵尸王，他可以不以人血为生，可以不吃任何东西，也可以吃任何东西，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僵尸。毫不夸张的说，僵尸王甚至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妖类，单打独斗，在座的都不是他的对手。

　　胡不归讲的故事就只有这么多，他的语调轻柔，娓娓道来，连神老这个过来人都连连点头。
　　“小归归果然厉害，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