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季》葫芦个冰糖

4、被咬

　　李季和他爷爷小时候一样，透着一股聪明劲儿，可就是不大爱说话。

　　堂弟李想幸灾乐祸地跑到李季跟前儿：“哥，村东头的李大妞一伙正在扒唐棠的裙子呢！唐棠脸都被她抓破了！”“在哪呢？带我去！”

　　李想有些怕这个不怎么讲话的堂哥，平时都是跟他屁股后面转。这是李想第一次看见没什么表情的堂哥瞪人。

　　李季看到穿着白裙子的唐棠被一群小女孩挤在墙角，头发被对方攥在手里扯着，脸上有个五指山的血印子。可也没哭，脸色发红，怒瞪着扯她头发的李大妞。

　　“李大妞！你松不松手！？前边儿就是我爷爷家！等我告诉我爷爷，你就别想去上学了！”

　　唐棠后悔死了！今天穿了唐爸给她买的新裙子，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这是爸爸奖励的新衣服啊，是在大商场里买的！是要穿给爷爷奶奶看的！

　　唐棠有些抓狂……

　　李大妞听到这话有些怕了，谁不知道唐棠的爷爷是小学校长啊。可抵不过裙子的诱惑，死也不松手。

　　“都松手！”

　　几个小女孩一回头就看到大他们几岁的李季站在坡上，吓得立马松了手。有些见机不对的撒腿儿就跑。最后只剩下李大妞僵硬的抓着唐棠的头发。

　　“我说松手你没听见吗？”

　　李季是村长的孙子，虽然现在只有九岁，但是村里的小孩子都有些怕他。看着李季一步步走过来，李大妞突然就发了狠猛，低头猛地咬住唐棠的手腕。

　　“啊！….啊！~~~~，李大妞，你松开！松开！！！”唐棠觉得崩溃了，手腕被咬的生疼，突然从心里升起的恐惧快速蔓延到全身，激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这是唐棠第一次打人…

　　她再也管不了唐妈教的什么女孩子要文静，打不起躲得起！

　　一只手死死揪住李大妞像割过的韭菜茬一样的头发，一只手拼了力气去拍打她的背。唐棠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只觉得疼！疼！……终于，哭了……

　　李季上来就要分开两人，可是李大妞死咬着不松口，一拉扯，唐棠的哭嚎声就更大了些。

　　“大妞！松口！再不松口就告诉你妈！”李季也急了。

　　大妞听到她妈，终于回了神，连带着松了口。低头恶狠狠地瞪了唐棠的裙子一眼，转身就跑。村里都知道大妞有个虎妈，三天一顿小打，五天一顿大打。大妞最怕的人就是她。

　　唐棠拖着左手，哭的止不住，心里的委屈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我看看”李季蹲下，拖着唐棠的手腕看的难受。反面的手腕皮更薄些，已经被咬出青紫色的牙印，最吓人的地方就是几根血管上的牙印，紫红紫红的，像是再用些力气，血管就要破了一样。

　　李季把手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替唐棠擦眼泪。“唐棠，今年都六岁了，马上就要上小学了，以后我和你一起上学放学，管不？”

　　“我要告诉爷爷，告诉大妞她妈！呜呜~~~”
　　“你说了大妞就会挨揍”
　　“我就要告诉！”
　　“大妞真的会挨揍”
　　“呜~~~~呜~~~”
　　“她挨揍多可怜啊，你又不是没见过“
　　“呜~~~呜~~~哼~”
　　“要去唐爷爷家？”
　　“呜~~~不…不去了”
　　“那回你家？”
　　“不~~~~呜~”
　　李季看着唐棠乱糟糟的，也不敢把她往自己家里带。“我带你去池塘洗洗？”
　　“嗯~”
　　李季理了理唐棠的头发，在地上找到皮筋扎了。唐棠捂着眼睛被李季牵到了村后的池塘。

　　两人之前并没有怎么说过话，只在双方的爷爷家里碰到过，知道对方的存在，知道对方的名字。却只有李季，在四岁的时候知道了唐棠是自己媳妇儿~~~虽然并不太懂媳妇儿是什么，对这个女孩总是关注比别人多了些。

　　李季看到唐棠的眼睛，发现唐棠不哭了眼睛也不红不肿的，干净清澈的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白色的裙子污了一角。
　　“唐棠，你怎么不愿意回家？”
　　“不想让爷爷和妈妈看见，他们会生气的，又要说我”
　　“哦，那你裙子脏了怎么办”
　　唐棠低头攥着裙子，不说话。
　　李季顺手折了一片大荷叶，“拿着，去花墙那边躲着，我给你洗洗。”
　　唐棠愣愣的去花墙后面躲着脱了裙子递给外面的李季，又愣愣地拿着宽大的荷叶蹲下。直到闻见这个孩子们的秘密基地里充满的花香味，心情不自觉得好了起来。
　　花墙是村里孩子的叫法，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是唐棠的大堂哥唐昊唐宁带着来过几次。不知道是谁种在这的花，带刺儿，白色的，没开花之前就很香，花顺着一排枝桠长，缠缠绕绕地密密匝匝地织成一道墙，和后面的砖墙形成了一个秘密空间。
　　后来，唐棠知道了这是蔷薇，再后来，花墙也没了……
　　“唐棠，好了，你先换上吧，一会就干了。”
　　“哦”接过衣服，唐棠问“李季，上了小学是不是就有很多人一起玩了？”
　　“是啊，可以一起玩很多东西，女孩子都一起跳皮筋，踢毽子，抓石子儿，你也想玩吗？
　　“嗯~我换好了”
　　李季看到从花墙里出来的唐棠眼睛亮亮的……
　　为了等衣服干，李季和唐棠就坐在花墙旁边。唐棠就听李季将小学校里的生活。学校唐棠已经跟着爷爷去过很多次了，那里的老师都很喜欢她，可她最喜欢学校的课间，热热闹闹的，有人玩儿……
　　村后的那片天地，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都是唐棠心目中的仙境，什么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