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古梦录》无边风生

36、澹台的秘密

　　三个月过去了，这些日子很平静，平静到好像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张太监那拨人没有再出现过，也许去复他的前朝梦去了，历史的车轮不会逆转，更何况是已经化为腐骨的帝王。雷州清台墓我不知道在哪里，也不去想，起先我还去翻找了许多古籍，但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晚上睡觉时将爷爷的信拿出来看，一遍又一遍，心里觉得酸楚，或许这些是命，命里不可求的东西，也许是上天故意这样安排，我渐渐地体会到爷爷那些痛苦与不堪的过去，或许是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

　　那之后没过几天，十三叔又同我说澹台隐去了雷州的那座大墓，他暗地里似乎一直找人监视着澹台隐，本来他也想派人跟着澹台隐去找那座古墓，可是十三叔的人跟到一半就跟丢了。我想爷爷肯定是将那女尸带回这座古墓了。但现在这些事对我来说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我自己的小日子，闲来听听戏曲，守着爷爷留下来的戏楼，发发呆一天很快就过去，而且霜华已经有了六哥的孩子，一个小生命即将到来都让我们高兴不已，好像岁月本来就应该这样缓慢流淌，平静无澜。

　　“小姐，十三爷有事找您。”

　　“让他进来。”

　　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就见十三叔风风火火地从外厢间走进来，一屁股坐到我的面前，一边不住地喘着粗气，脸上一副焦急的样子。
　　“无幽，我跟你说……”他话未完便顺手操起一旁的茶杯，咕噜噜地往嘴里灌。

　　我静静地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什么事让十三叔你猴急成这样？一路飞奔着来的吧！”

　　他捋起袖管道：“谁说不是呢？你知道最近民报爆出了什么大新闻吗？那可了不得了。”

　　我见他话到嘴里明明已经快一股脑倒出来了，却还是忍着给我卖关子，我便顺着他道：“嗯，北方政府正在为推选谁为总统闹的四分五裂，革命军为了统一现在正筹谋北伐，届时烟火四起，百姓又有的苦受了……”

　　我话未完十三叔便打断了我：“谁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我想跟你说的是有关那座清台墓的事，早上各报社对陕北崩塌的一座千年古墓都进行大肆报导。”

　　听到这里我突然就紧张起来，“好端端的一座墓怎么会塌了呢？”

　　“这就是关键所在，我想此事应该跟张太监等人脱不了干系，早上这消息一出，北边政府几派势力立马就派人过去了，你想啊，这座千年古墓是一座大墓，谁也不知道里面藏有多少金银珠宝，如果里面的东西没被盗墓贼洗劫一空，那谁能得了这笔钱，在打战用兵上简直如虎添翼，但重点不是这个，报纸上说政府的人从里面运出了十多具尸体，而且是死了不久的。”

　　听到这里我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吗？”

　　“我暗中派去那边的人还没回来，看过几天能不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十三叔看我突然默不作声，便道：“你是不是担心澹台隐？”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里一片空白。

　　十三叔叹了口气道：“其实三个月前我一直暗中派人监视他，你知道他住在福和街的那条巷吧？一入夜周围就静得很，就像一片鬼蜮一样，后来我又让人去调查他的身世背景，才知道他在七岁那年的一场瘟疫中丧父丧母，想来他也挺不容易的，他也知道我的人在监视他，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之后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突然离开了那里，以他的身手想要甩开我的人应该没什么难度。我想既然跟丢了也没办法，后来我就想能不能去他住的地方查查看，一查我才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这里我就皱起了眉毛，心下疑惑，见十三叔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睛都没眨一下，我被他看的发毛，推了他一下道：“十三叔，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出来你不要被吓到，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澹台隐有问题，我的人在搜查他屋子的时候，在后院里发现了两具棺材，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好奇，就把那两具棺木从底下挖出来。”说到这里十三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私闯民宅，还刨土开棺，虽然我也知道这样触犯禁忌，但我也想知道澹台到底在做些什么，所以便默不作声地听着。

　　十三叔顿了顿道：“开棺一看后，发现里面躺的是两个年轻男女，看样子不过三十来岁，尸体保存的很好，看上去就像刚死去不久一样，无幽，你猜猜这两个人是谁？”

　　我摇了摇头，心里虽然隐隐有一个想法，但是觉得不可思议，最后还是问道：“难不成这两人是澹台的父母？”

　　十三叔赞许地点了点头：“起先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这两人真是澹台隐的父母，那么就说明澹台隐保存了这两具尸体至少也有二十年，后来我辗转几回才找到他们家以前的一位邻居街坊，我拿相机照下那两人拿去给那位邻居辨认，根据他的描述，那两人正是澹台的父母。”

　　听到这里我有些生气：“十三叔，你也太缺德了，就不怕折了寿，何况这对死人是大不敬的事。”

　　“你叔我不也是为了你嘛，你看你这三个月来，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难受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仍旧惦记着澹台隐吗？本来他靠近你就不怀好意，看如今我帮你查出的这些线索，至少你也能多少知道他靠近你是为了什么。”

　　“这么说，澹台其实是想借我知道那个古墓的位置，他想让他的父母活过来。”如果十三叔告诉我的这些没有错，那么我也就知道他的目的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是我并没有很生气，就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私欲，张太监为了前清皇帝而去了那座凶险的古墓，爷爷将女尸带回清台古墓只是不想再祸及子孙，对于澹台，我只是气他这样利用我，相处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他对我的情意又是真是假？

　　这时候我一把抓住十三叔的手：“十三叔，那些人里不会有爷爷跟澹台的吧？”

　　“报纸上说那些人年纪都在四十岁以下，应该没有老头子，你不要担心，过两天我会给你消息的。”

　　我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来，十三叔虽说过两天给我消息，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那座墓里抬出来的人的身份却始终没有公开，若说起初我对澹台有恨，现在也早已被消磨殆尽，心里对他的想念却是一天重过一天，我开始数着日子，闲时跑到姻缘桥，盼望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再出现在眼前，可每一次都是期盼而去，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