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苹果的爱情》若水清涵

11、妾发初覆额的年纪

　　（十）妾发初覆额的年纪
　　连淮海也没有顶她嘴，想了想，慢慢地说道；“接下来三天，你可以不用军训了。”说完自己有些埋怨自己，明明可以说得温和一些的，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生冷？
　　萧苹果惊愕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就这么容易，她就逃离他了，不用时时对着他那张墓碑似的臭脸？
　　啊，幸福来得太快，小心脏怦怦地受不了。
　　连淮海看她一脸惊讶，以为她是想继续军训，便安慰她道：“等你那个过去再参加军训吧，你从小有痛经的毛病，来了就只有躺床上才好受一点。”
　　萧苹果莫名地有一些感动，她是一直痛经，没想到，他还记得。
　　因为有些感动，就没有了和他争吵的心思。而过去八年，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就是争吵，所以不知道如何相处的情况下，只好切换成沉默模式了。
　　连淮海也无法适应她突然而来的安静，他做梦都想她做一个安静的淑女，可是她真成了淑女了，他却不习惯。
　　于是两个人在病房里，一个坐着一个半卧着，相对无言。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为了打破这难堪的沉默，连淮海问道：“你刚才做梦了吗？”问完眼睛就像警犬似的盯着萧苹果。
　　刚才在睡梦里，她寻找着他的手，然后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小脸枕在他手心里，甚至身体继续向他寻找，好像在寻找他的怀抱，他想知道，在那个时刻，她在想什么，是不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是不是有他？
　　但是这些话太直白，他不能说出来，一来是怕她不承认，二来是怕她嘲笑他自作多情，他们好不容易有现在这个难得的不吵架时刻。
　　萧苹果却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们已经三年没见面了，虽然他是她的军训教官，可是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她一心想逃离他，没心思打量他，这还是久别重逢后，她第一次近距离打量他。
　　把现在的他和记忆中的他做着对比，萧苹果发现他更黑更瘦了，如今的他，和记忆中的他比起来，就像黑古和白古的区别，她是喜欢白净的古天乐的，在她十二岁之前，连淮海就是那个模样，高大，清瘦，白净，五官精致。
　　她刚才的确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就是十二岁的她，和二十四岁的他。
　　从她记事开始，她就一直很喜欢连淮海，只可惜，当她知晓人事的时候，连淮海比她大了十二岁，唉，就像那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他已经穿着白衬衫，抽着烟，开着他父亲的小轿车和着一些狐朋狗友到处泡妞了。她那时候急得不得了，天天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害怕时间来不及，她的连淮海哥哥就娶了别的女人了。
　　记得有一次，她妈带她去买衣服，她买了一条比较成年女性化的黑裙子，她在十二岁时已经有一米六了，在百货公司穿上这条裙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漂亮得俨如一个大姑娘，她就不肯脱了，死活让她妈给她买下来，她妈只好同意了。
　　她飞快地穿着去给连淮海看，当时，连淮海和他的狐朋狗友倚在车上抽着烟，商量着去哪泡妞，连淮海起初没看到她，他的一个朋友看到了，立马惊呼：“哇，好漂亮的妞，淮海你太不仗义了，这么漂亮的马子也不介绍一下。”她立马吓得回身跑，连淮海大概只看到她的一个背影，她跑回家门的那一瞬间，只听到他说：‘她是我外甥，才十二岁，不要瞎想。’他和她母亲的弟弟同岁，又处得很要好，所以经常让萧苹果叫他小舅舅。
　　她刚才在梦里，梦见自己穿着那条黑裙子和他手牵着手在外面逛，他给她买了一只冰淇淋，她一只手拿着冰淇淋，一只手牵着他的大手，他穿着白衬衫，部队发的绿色军裤也无法遮挡他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他看向她，一脸温和宠溺的笑，七月初的金色阳光落在她和他的身上，她的冰淇淋从嘴里甜到心里，幸福就像阳光洒满一地。
　　只可惜，快乐那么短暂，十二岁那年，她父亲病逝。从此，她从人人宠爱的小公主，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臭丫头。树倒胡狲散，她父亲是病死的而不是战死的，她母亲什么都不是，所以，在她父亲死后没多久，她母亲带着她搬出了军属大院，后来凭借自己的手腕嫁给了一个富商。后爸忙于金钱和女人，经常忘了她的存在，而她妈，小三上位的她，纠结于如何稳坐大婆江山，防着小四小五入侵，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她，于是，她就成了一个无人关心的野人了。
　　她把所有对温暖和爱的渴望都寄托在连淮海身上。那时候，连淮海已经读军校研究生了，可是盼啊盼，每年寒暑假回来，他看到她，总是骂，学习为什么变差了？为什么要化妆？为什么要交朋友？为什么要混社会？为什么要组乐队，为什么要抽烟！所有的寒暑假，他疯了一样的把她关在屋子里，逼着她没日没夜的学习，可是她的成绩还是上不去，于是下次回来，他又问她十万个为什么，然后骂她吼她拿书砸她，逼着她学学学，一切都是轮回。
　　慢慢地，她从盼着他从军校回来，到害怕他从军校回来看她。
　　再后来，她交了第一个男朋友，他发现后，把她男朋友的双腿打残了，她就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她恨透了他，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萧苹果想着自己的心事，看着连淮海征征的出神，他的样子没变，三十二岁的他和二十岁出头的他没什么变化，只是变得更加成熟罢了，时间这个画家，把原本淡淡的人物素描，用画笔加深了轮廓，他变得更有魅力了。可是为什么，他们的相处模式变得如此可怕，由天堂模式变成了地狱模式呢。
　　她是真的很爱在她十二岁之前的连淮海，她也是真的很恨在她十二岁之后的连淮海。
　　有多爱就有多恨。
　　连淮海看她在发呆，便笑了笑，说道：“傻啊，有没作梦不知道，还要想半天。”萧苹果才醒过神来，冷声说道：“没有做梦。”反正她不想和现在的他有半毛钱关系，所以年少时对于他的暗恋说出来自然没有了任何意义了。
　　再说了，他肯定也是不喜欢她的，如果喜欢的话，他不会那样残酷的对她，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伤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