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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NO.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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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站在舞池边上,用一种近似于担忧的眼光目睹了一切。
多尔伊特子爵,这个被他拟定为开膛手杰克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就偏偏挑了玛丽作为目标。
看看身上这套堵上凡多姆海恩荣誉才穿上的粉红色女装,他叹了口气,不禁为自己的魅力感到抱歉。
不过说真的,这一刻的玛丽终于有点她母亲的样子了,玛丽从来都不像奥利维亚.巴赫,因此常常有人为她没有遗传到她母亲的美貌而感到惋惜,而现在不同了,夏尔看向脸上被妆容修饰的玛丽,尤其是她头上那顶为了掩饰身份而佩戴的棕色假发,让他竟恍惚间看见了奥利维亚,于是他仿佛又回到那样一个午后,他正坐在地上,怀里有一只长耳朵的玩偶,他一抬头,便看到母亲身旁那漂亮女人的冷淡面容,微风正拂过她的发丝。
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在舞厅上空盘旋,毫不陌生的旋律就像打他出生后参加的每一次舞会上听到过的,这种熟悉感令他很快把思绪从奥利维亚身上收回来,他开始注意到玛丽与多尔伊特跳舞时子爵挪动的双手。
那个男人的意图他再清楚不过了,可玛丽却什么也不明白似的依旧温顺的呆在那儿,欢愉的交响乐充斥在她四周,在别人看来她就像真的心甘情愿并且甜蜜的走进男人的圈套一样。
她是笨蛋吗!夏尔这么想着几乎就要朝他俩走去,甚至忘了这身令他感觉羞耻的女装。
“少爷。”多亏扮作家庭教师的塞巴斯蒂安凑在他耳边低语一句,他才即时停下自己不理智的行动。
凡多姆海恩的脸面差点就丢的一点儿不剩了,他对自己说,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一丝费解。
“塞巴斯蒂安,你能处理好的吧?”
夏尔知道,即使自己什么也不说,他的执事也是最明白他意愿的人。
“当然,可是看样子玛丽小姐已经得到帮助了。”
夏尔顺着塞巴斯蒂安的视线望去,玛丽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她与多尔伊特子爵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身边还多了一个金头发的男孩。
“真巧。”
“是啊,真巧。\"塞巴斯蒂安垂眼睨向夏尔已经变得平静的脸庞,嘴边的微笑在他的主人不注意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克里斯蒂安先生的出现真是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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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不知道的是,正从远处望向她和艾尔弗雷德的就是如愿以偿得到子爵青睐的凡多姆海恩伯爵,她只有一点微妙的感觉,那个女孩僵硬的笑容里带着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不悦。
“我想我们应该提醒她,多尔伊特子爵会对她做同样的事。”玛丽真心实意为红夫人的侄女感到忧心。
“你是说那个可爱的女孩吗?”艾尔弗雷德显然看见了玛丽所指的人物,他微微低头笑了几声,“放心,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
玛丽就这样被拒绝后紧接着听到艾尔弗雷德的感叹,“她真美。”
“比其他时候好看多了。”他又赞美了两句。
只是玛丽总觉得这种夸奖在艾尔弗雷德上扬的嘴角中变得意味深长。
“她真的没事吗?”
“当然。”他笃定的摆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倒是你,你也没事吗?”
“什么?”
“看来以你的身体素质我的操心完全是多余的。”
“其实…好吧,说真的我需要停下休息了,我的脚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
“哼。就知道。”艾尔弗雷德冷哼一声然后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行了,我要交给你一样东西。”
二人的舞蹈草草结束在还未完成的舞曲中,玛丽是在会客厅的壁炉前打开那本艾尔弗雷德递给她的日记本的。
此时子爵宅邸的会客厅没什么人,安静的只能听见窗外沙沙作响的树木和艾尔弗雷德往壁炉里扔柴火的声音。
“按照曾经玛丽,也就是你的嘱咐,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看过其中的任何一个字。”
“真的吗?”玛丽下意识反问道。
可这却让艾尔弗雷德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似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凝视玛丽,“我以克里斯蒂安的人格担保。”
玛丽突然被男孩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了,壁炉里已经冒出的微弱火光与她因为高兴而有些泛红的脸蛋相互辉映起来,这是艾尔弗雷德在那场大火以前完全没有见过的玛丽,“我没有怀疑你,只是你居然能克服对它的好奇真是太让我敬佩了。”
“有什么好笑的。”艾尔弗雷德皱皱眉,精巧而稚嫩的脸上出现一丝愠怒,不过很快他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柴火和壁炉上,尽管它们的灰尘在他白皙的手指上显得格格不入,但他不在乎,依然对添柴火这项工作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显然在这之前他很少做过这样的事。
周围的空气又重新安静下来,玛丽格外郑重地打开日记本,正忙于使炉火变得更大的艾尔弗雷德捕则捕捉到了玛丽这个细小的动作变得十分满意,一副不枉他如此小心保存它的样子。
这显然是奥利维亚·巴赫的日记本,因为玛丽看到了下方一行小小的署名。封面的牛皮颜色很深,上面因为翻折而产生的纹路让玛丽嗅到几丝年代的气息,它不算厚,一整本书已经被撕得所剩无几。
玛丽细细阅读起上面的文字来。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在一个满耳秋声的夜晚。”
开始的字迹比起接下来的还称的上工整。
“她躺在床上,瞪着一双木然的眼睛看向我,窗外的蟋蟀依然叫的格外卖力。
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她的床边站满高高矮矮的人群,每一张蠢蠢欲动的嘴都似乎在控诉我的罪行。
是的,安洁莉娜,是我夺走了你的孩子,我想这样对她说。
我又回想起坐在那辆颠簸的马车中的滋味,我们并排坐着,坐在对面的就是她新婚的丈夫,她与我说起上个礼拜的舞会,即将出世孩子,以及午后的甜点。我记得她那时的表情,那是一个少女该有的灿烂。
我掀开车帘的一角,如同我所预料的,我看见奔驰而来的马车,它即将撞上我们,我知道。我与我的丈夫杰克.巴赫计划好了这一切。
抱歉,安,你的丈夫不能再这么幸福的活下去了。
接踵而至的碰撞,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我是不会死的,这是计划里的一部分。
我把惊恐的她推下马车,自己也翻滚下去。
安洁莉娜同样不会死,这是对她最后的仁慈。
我瘫在潮湿的地上,而安洁莉娜的丈夫同那头支离破碎的马车一样早已毫无生气。
安洁莉娜几乎失去意识,她的孩子呢,万无一失的消失了吗。
邪念和恐惧占据了我的大脑,我把手伸向她,恶毒的把她推向一块翘起的木板...
从那天起,我便永远忘不了她那沾满鲜血的衣裙。
后来正如我想的那样,安洁莉娜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一个孩子了。
她无力的躺着,看了我很久,眼眶里终于溢出了眼泪。
谢谢你,我会用一生来报答你,她对我说,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可怜的女人,恐怕直到现在,她还满怀感恩的想要报答舍身救她的朋友。
最近她总是造访我们的宅邸,我不愿见她,或许我心底还有那么一点良知。
杰克在上午来过我的房间,他和我提起凡多姆海恩,他说文森特永远不会知道一切。但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所有的罪孽都应该由我来承担。
如今我病的很重,连握笔都艰难不已,但我终于提笔写下了这些文字,我想我快要死去,这大概是人们所谓的报应。
再见了,亲爱的安洁莉娜.达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