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离》和尚戒色

62、第六十二章

　　“阿离！”侍卫们只听见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声音里满是惊慌。秦其一直守在秦萧逸身边，听到秦萧逸的声音起身往床上看去，便只看见秦萧逸一身冷汗浸湿了衣襟，脸色苍白，发丝都被汗水打湿，双眼因为之前的毒雾显得猩红而充满邪气，他的手此刻显得有些瘦削，无力地摊在锦被上，看上去竟在发抖。

　　“王爷，属下保护不力，僧人，去向不明。”秦其没有问秦萧逸此刻怎么样，他知道秦萧逸此刻最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凡离，“属下护送王爷跟僧人到达山底的一个颇为诡异的山洞后，还未踏进，僧人，僧人便被一群突如其来疯狂的蝙蝠，带走了。”

　　秦其自己说出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加不指望秦萧逸会相信他，只求王爷看在以后还有用处的份上，加诸自己身上的惩罚能够小点，秦其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轻饶吧。

　　秦萧逸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嘴里喃喃着“阿离，阿离”一声声如杜鹃啼血，最后秦其在地上不知跪了多久，秦萧逸还是魔怔了一样除了叫着凡离的名字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此刻他们到了牧刑山的山脚，最开始凡离跟秦萧逸进入山谷之前的地方，这里还是那个破烂的小屋，之前自称凡离舅舅的男人跟那群武功不俗的仆人侍女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秦其跟侍卫最初看到的时候都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不然如何山顶的构造跟山脚的构造竟是一模一样，然而当时秦萧逸已经陷入昏迷，凡离又不知去向，百般无奈之下，在仔细确认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危险之后，秦其做主带着秦萧逸及一干人等在此地住了下来。

　　而在派人打探周围地形的时候，秦三在小屋后面用干枯的荆棘围成的篱笆之间有个洞，洞口不大，看上去就只能容纳一只狗或者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秦其直接下令把那片篱笆都劈开了，却发现这片篱笆实在浓厚，估计得有十米厚，秦其见状直接拿出秦萧逸之前赏给他的灭邪狂刀，一招屠今便把这十米厚的荆棘丛灌劈开，溅起的碎屑向两边散开，却是向下掉落的姿态，等平静下来之后众人之发现一条羊肠小道，顺着道路往前走，众人皆骇，前方竟又是一道悬崖。

　　秦其此刻完全不能肯定先前众人在山顶发生的一切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抑或这山本就莫名其妙，山中有山，道中有道。

　　命令众人不得再靠近那道悬崖之后，秦其便守在秦萧逸身边等其苏醒。

　　幸而一众暗卫自小除培养各种暗杀技能还得学习医术毒术，秦萧逸所受的伤亦非太难医治的杂症，秦一为秦萧逸仔细查看之后，第三天秦萧逸便醒了。

　　“王爷，属下另有一事要报，这山另有蹊跷，先前王爷跟僧人应是从崖顶下来才是，这里应该不是崖顶才是，然而属下等发现这里构造与崖顶一模一样，且下边另有一崖，属下等人尚不能确认先前吾等所在之处到底是否为真实抑或只是吾等身陷雾障，产生幻觉所致。请王爷明察。“

　　许久室内皆无人声，待到秦其腿已有些微酸软，才听得一声冷的仿佛带着冰碴子的声音传来。

　　“更衣。”秦萧逸仿佛没听到秦其方才所说似的，起码秦其发现自己没有被一掌煽出门外的时候是这么确信的。

　　没再胡思乱想，秦其赶紧取来秦萧逸那件之前沾满血迹，现在被洗过的玄色锦袍给他穿上，未待秦其给秦萧逸梳理好青丝，便听秦萧逸说道，“叫秦一回去，把军营十分之一的军士都唤到此地，注意行事隐蔽，不能给人发现，粮草不要动，带上火硫，陆天炙与肖铭丰一并过来，其余人等继续北上，滇城那边让秦五回去一趟，传我军令，誓守城池，绝不能让人踏进一步，其余暗卫先行一部到皇城，若有机会，对秦萧司一干人等，原地诛杀。”

　　秦其深深看了一眼秦萧逸，最后只一句“得令！”退了出去。

　　等秦其出去之后秦萧逸这才一脸颓败，整个身体似历经风霜，原本年轻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苍老，而这份苍老里面又多了几分暴虐，全身的戾气无处发泄似的，秦萧逸终是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啊！！！！！！！！！！！！”

　　声音仿若九天凤凰历劫之时饱含痛楚的哀鸣。

　　众人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秦萧逸便衣装齐整，玄色面具覆于面上，只留一双冷意与杀气的双眼透过面具死死盯着那被破开的羊肠小道。而后走到了这破旧残败的屋里，方才自己所睡那间明显是最大的一间，整个山谷就只有四间房，右边有间类似厨房的房子只用茅草搭了起来，跟方才他与凡离一起在山顶所见无甚区别，虽然尚不知道是何原因，这谷底倒没有了方才弥漫四周的黑色瘴气。就连地上密密麻麻随处而设的机关在这里也不见踪影。

　　虽则秦其怀疑先前所见皆为瘴气所致的幻觉，秦萧逸却隐隐觉得非是幻觉，两地皆为真实存在，莫如说第一处为阻挡敌人进入这牧形山的第一道门罢了。
　　侍卫们大抵无法分辨，秦萧逸躺在床上之时，却是能感到周围都是凡离得气息在萦绕着自己，也因此秦其有幸躲过一劫。

　　闭上眼这房子的主人跟凡离生活的场景仿佛在眼前上映似的，秦萧逸狠命握住手掌，直到指甲全部陷入掌心，淅淅沥沥的血液从指缝掉落，唯有这般，秦萧逸才能强迫自己理清思路，没有让眼前凡离被不知名的女人那般虐待。

　　太痛了，阿离。秦萧逸的眼睛充满了饱胀感，然而经过上次春回一毒，似是把秦萧逸的泪腺都堵住了似的，再流不出一滴泪，只见腥红的液体再次从他眼里流下。

　　刚滑到脸颊便被秦萧逸恶狠狠地擦了去，秦萧逸有种长此以往双眼或许会瞎的预感，便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把内心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狠狠抹掉。

　　秦萧逸稍稍稳定了心神，把进入穆刑山以来的事细细思考了一遍，如果一开始那个男人带他们进入的地方就是幻象，那很明显这个地方才是阿离从小生活的地方，然而如果一开始的都是幻觉，他和阿离一起吊在悬崖上的时候被碎石以及手握利剑所造成的伤害不应该存在才是。

　　“秦其，你跟我一起上去看看。”秦萧逸冷静下来，尽量逼迫自己不要去思考任何关于凡离的事，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这座山的突破口，才能尽快找到凡离。

　　秦萧逸把凡离留下的面具戴上，自己那个则给了秦其，想来就算之前那些瘴气会使人产生幻觉，秦萧逸应该也没有吸入太多才是，秦萧逸跟凡离当时都戴着面具，他带来的那群暗卫更是一直都蒙面示人，即便有所影响，也不至于众人都如此一致产生幻觉才是，这里定有突破口。

　　待秦萧逸和秦其沿着山崖往山顶望去，便见层层云雾环绕其上，一眼望不见尽头，山林一片静寂，偶有鸦声嘶鸣其间，隐隐透着不祥之气。

　　秦萧逸大抵因为身体先前不适，脚步稍稍落后秦其，秦其脸上也带上了面具，只两只黑色的瞳仁露出，眼神锋利，像柄利刃破开云雾，脚似双翼，只一小会儿，秦其便穿过了云层。

　　云层之后，竟是先前凡离消失的那个山洞。

　　秦其在山洞里先行打探了一番，秦萧逸这才到达洞口。

　　山洞仍如初见时一片漆黑，而入口密密麻麻的蝙蝠却不见了踪影，秦萧逸受伤时留下的血腥味还残留其中。

　　秦萧逸一踏进洞口就感受到了凡离的气味，那群蝙蝠拖走凡离的景象也像在眼前上映一样清晰无比，以致秦萧逸眼神瞬间渗血，破天剑也发出嗜血的信号，秦萧逸一剑劈向那群蝙蝠，这幻象一瞬间被劈散了，然凡离也不见踪影。

　　“阿离！”秦萧逸大喊出声，额上青筋泵起，似要撑破血管，眼睛也红的瘆人，秦其听见秦萧逸的喊声疾驰过去，却见秦萧逸似疯魔一般，挥舞着破天剑对着空空如也的山洞不断释放杀气。

　　“王爷！冷静！僧人不在这里！”秦其立马喊到。

　　秦萧逸就像被突然点了穴一样，所有动作都停在空中，而后忽然发出一声邪笑，笑声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毒蛇从笑声里跑了出来，吐着阴森冰冷的蛇信子，秦其仿佛被这群毒蛇舔了一遍，全身都冒着颤栗。

　　“本王，真是……太容忍你们了。”说完秦萧逸一剑劈向了山洞，只见无数碎石落下，却都像长了眼睛一样，避开了秦萧逸和秦其，向四周散落。

　　秦萧逸闭上眼，心里对着凡离残留的影像说了一句，阿离，我就来了，等等我。而后像是中毒一般脸色潮红，深深吸了一口气，似要把凡离留在这里的气味都吸走一样。

　　只有秦其像是看着变态一样看着秦萧逸。

作者有话说

　　又摸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