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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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那过去只到自己腋下的少年却是能到自己眼睛了，脸孔也褪掉了原本的稚气，眉目如画，眼神却是一如既往清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情与慈悲。
宇文丞欣慰的笑了笑，“凡离，你终于来了。”
凡离一向清冷的脸上也不由浮起一抹清浅的笑，他淡淡笑道，“师傅。”确实没有声音，只能看到嘴唇微动。
宇文丞眼神一愣，忙抓住凡离的双肩，急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不能说话了？”
凡离却是仍旧平静的仿佛被抓住肩膀的人不是他，皱了皱眉，现下没有笔纸，如何能告诉他他只是暂时不能说话。
宇文丞也是一时失态，看到凡离皱眉之后便松开了手，却仍旧满眼焦虑，“可是不舒服所以不想说话？”
凡离慢慢要了摇头，然后转身往来之前的那间屋子走去。
宇文丞见状也快速跟上。
两人不多时便来到先前那间屋子，凡离拿起那张用过的纸，淡淡写道，“师傅，无事，只是眼下不能说话罢了，莫要担心。”
宇文丞看罢，只能深深看了一眼凡离，重重叹了口气道，“师傅多年未见你，却是如今这般模样，如何叫人不担心？”然后坐在了凡离隔壁，“你大师傅可知道？”
凡离眉头微蹙，后又摇了摇头。
宇文丞不再说话，起身站到了床边，看向窗外。
凡离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宇文丞。
原来却是先前方丈让凡离到云隐山庄所寻之人便是这宇文丞。
宇文丞被誉为“天下第一聪明人”，三岁能赋诗，四岁能写文，五岁便从乡试考夺得秀才之名，后写出无数治国文章，十二岁被皇帝赏识参加殿试，虽未拔得头筹，却也仅居一人之下，皇帝更是高兴，破例让其进入专供皇子进学的国子监，却让皇子的先生们都自愧不如，年仅十五岁便成为当朝太傅。
却因元晟八年，当朝太子被害，死于国子监，皇帝大怒，剥夺了宇文丞的一切职位，甚至想满门抄斩。后来宇文丞被囚于大理寺，一切冤屈无从申诉，却是当朝宰相刘故知百般求情，对此番案件提出种种疑点，并带领门下文人官宦向皇帝求情，终于使皇帝免其一死，却也革其官职，下令再也不准归来宫廷。而太子之死，却是成为至今未解之谜。宇文丞也被刘故知偷偷送到了相国寺。
一过就是三年，当朝宰相刘故知不幸病逝，临死前劝告皇上，朝中无人能胜任宰相一职，前太傅宇文丞经国纬略不可浪费，恳请圣上召回为我元晟留住人才。而刘故知的门人更是连连上书皇上，直言宰相一职，唯宇文丞可任之。
元晟十一年，宇文丞进宫出任宰相一职。
与凡离却是再也未见。
“尘悟大师可好？”宇文丞不再看着窗外，而是转身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想到如今朝廷形势艰险，眉头紧蹙，轻轻叹了口气，“一别多年，凡离也长大了啊。”
“大师傅还好，师傅不用忧心。凡离此番便是奉大师傅之名来找师傅的，大师傅有个东西要交给师傅。”说着便把那件破旧的长袍的袖口扯出来，然后从用力一撕，竟从里出来一个衣服的隔间，里面装着用厚茧制成的信封，凡离取出来之后，交到了宇文丞手中。
宇文丞接过信封，没有立即撕开，而是看着凡离，说道“你知道尘悟大师让你来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吗？”
凡离看着宇文丞，没有说话，只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平生一种无言的压力。
“你给师傅的这东西其实根本不重要，只是你大师傅需要你亲自来找我罢了。”宇文丞再次把视线移回窗外，对着那双眼睛，总觉得满腔话语说出来都是在玷污它。
“如今皇帝病危，大皇子趁机篡位，朝中大半势力都已被他控制，二皇子生死不明，三皇子更是被大皇子软禁起来。国家堪危啊。”宇文丞如今也就二十八岁罢了，满脸凝重却使他看起来过分严肃。“但大皇子却实在不是明君，他若当权，只怕天下苍生皆要受尽磨难。”
像是忍受不住这股凝重似的，宇文丞眉头紧蹙在房间里走着，“皇帝早已立二皇子为太子，相比大皇子的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二皇子虽尚不成熟，但有我们这些臣子在其旁辅佐一二却也能保得我元晟现金安稳。”
看了一眼凡离，宇文丞再次叹了口气道，“只是，现如今想要拿回权利，却是难上加难。大皇子疑心病太重，并不信任我们这些皇帝的臣子，但我却不能因此离开，否则只怕朝廷沦陷的更快。”
凡离皱了皱眉，听到这里，他已经知道此番他师傅想要他做甚了。
皇权纵贯十九洲，
莫如一剑行天涯。
秦萧逸站在即将褪去血色的残阳里，眼神里带着某种深深的疲倦。
他看起来太安静，也太冷。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厌烦与疲惫，却又偏偏还混杂着某种逼人的杀气。他疲惫，是因为自从秦萧司夺权以来，他不得不处于一种时时刻刻被追杀，时时刻刻准备逃亡的状态。杀气，却是一种天然自成的王者霸气。
秦萧司，你莫不是以为，本王就这点本事吧？
秦萧逸冷冷笑了笑，嘴角边一个邪肆的弧度，眼睛里像渗出了血似的，他看着山下一片葱绿苍茫，笑声越来越大。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秦萧逸深深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先前的疲倦早已一扫而空，眼神一片阴狠。
杀人的剑已出鞘。
宇文丞看到秦萧逸的时候并不惊讶，本就是他让他来这儿的。
凡离却是在跟着宇文丞进入这房间之后端坐于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周遭的一切都浑不在意。
秦萧逸看了眼宇文丞，一甩衣摆走到了主位上，淡淡道，“丞相这是何意？这和尚缘何在此？”
两人的眼睛都看着凡离，凡离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宇文丞笑了笑，笑容有些疲倦，道：“臣必须回到朝里，否则大皇子还不知要杀掉多少老臣，只是殿下身边需要一个人，这是臣最为骄傲的弟子，凡离。”
凡离终于睁开了眼，对着秦萧逸满是审视的视线淡淡点了点头，当是打了招呼。
秦萧逸似笑非笑道，“本王倒是不知道这和尚竟得了丞相赏识。”说着走上前对着凡离竟是恭恭敬敬行礼道，“如此，便有劳僧人了。”
凡离只当眼前只有空气一般，不回应不搭理。
宇文丞见此，忙上前道，“殿下莫怪，我这徒儿性格内向，不通相处之道。”
秦萧逸没说话，只是坐在了主位上，眼睛却仍旧看着凡离。
宇文丞见此也不再纳闷为何二皇子一副与凡离相识的模样并如此挑剔，神色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殿下，如今朝中老臣只剩下臣和尚书省户部侍郎曹斌、工部侍郎李秋狄、吏部侍郎万国方等几位老臣，而中书省、门下省、吏部、户部、刑部均已被大皇子掌控，御林军统领郭子奇将军已被杀害，现如今由一个名叫顾墨的人担任，皇宫已被监控，任何人没有大皇子手谕皆无法进入皇宫。”
秦萧逸打断了宇文丞，“顾墨？你可知此人来历？”
宇文丞道，“无人知其来历，臣也私下查过，却得不到任何消息，似是凭空产生一般。”
秦萧逸皱了皱眉，点了点头道：“继续。”
“军机处尚未被控制，大将军付闫杰说没有皇帝手谕他谁的命令也不听，这倒为我们争取了点优势，军权一旦被大皇子取得，我们就毫无胜算了。”
“我父皇怎么样了？”秦萧逸问道。
“一切消息都被封锁了，臣无法得知陛下安危。”宇文丞手上的青筋凸起，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深起来。
秦萧逸没再开口，凡离却是自始至终都一副局外人的态势，这些事关天下的大事都与他无关。
宇文丞看了看秦萧逸，“殿下有需要的地方只管吩咐。”虽然他并不觉得秦萧逸比起秦萧司会好很多，皇室中人，说到底都是一群疯子。
见秦萧逸不说话，宇文丞看了一眼凡离，说道：“凡离，殿下就交给你了。”然后转身对秦萧逸深深鞠了一躬，“殿下，臣现行告退，望殿下早日回京重掌大权。”
宇文丞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秦萧逸和凡离，凡离一直是那副样子，秦萧逸也陷入了深思当中，一片沉默。
门外传来人的脚步声，秦萧逸的眼神轻轻往门外扫了扫，凡离却是起身往门外走去。
秦萧逸见了，脸上露出一个充满兴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抬脚也跟着凡离往外走。
只听的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主人，这聚贤大会也太无聊了，怎么没有人比武什么的？无聊死了无聊死了，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前主子陪着主人一起来的，月儿留在落霞山庄还比较有趣呢。”
一道清冷的男声带着点无奈道，“月儿，我们不是来这玩的，你又忘了？”
“啊！是和尚！”陆天月指着凡离大声道，“和尚，你去哪儿了？这几天都找不到你！我跟你说，这云隐山庄这聚贤大会简直比你还无聊！”
凡离没有理会陆天月，只是对着陆天炙微微颔首。
陆天炙也对凡离轻轻点头作揖，道，“僧人现在可能说话？”
凡离摇了摇头，眼神平静，示意无妨。
陆天炙便也不再开口，只是看着凡离身后的男人皱了皱眉，却也没问些什么。
倒是陆天月看见秦萧逸一阵惊喜，“呀！和尚！这是你朋友？”说着跑到了秦萧逸身边，围着他不停转，“长得不错啊！”
秦萧逸没有说话，脸上一派风轻云淡。
陆天炙却是无奈呵斥道，“月儿，你要我告诉天放你给我惹麻烦了吗？”
闻此，陆天月不满的嘟起了嘴，嘟嘟囔囔道，“就知道欺负月儿。”
陆天炙对着秦萧逸道，“我家月儿小孩心性，失礼之处望多包涵。”
秦萧逸笑道，“无妨。”然后越过凡离走到陆天炙身边，俯下身对着陆天炙道：“下次你教训不好这小姑娘，送给我，我帮你教训。”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天炙眼神一冷，神色也阴沉下来。
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凡离，“失礼了，僧人。月儿，还不走。”
然后两人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凡离一个人。
凡离本是想跟陆天炙道别才出来的，却只看到秦萧逸在陆天炙耳边说了些什么陆天炙便变了脸色，然后离开了。
凡离皱了皱眉，看着秦萧逸离去的方向，然后也往那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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