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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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不断飞驰而过的北京雾霾漫天的秋天，车内是凤凰传奇和其他奇怪组合的广场舞合辑，老板也不怕弄皱自己衣服特没形象的瘫在后座跟随着恶俗的音乐节奏怪腔怪调的哼唱，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跟之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可是握着方向盘表情认真严肃的袁睦，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静下心来专心开车。
他脑海里一直闪现着的，都是父亲突然去世之后，他惶惶然回国奔丧，那些昔日父亲的老朋友、老部下面对他的恳求却通通闭门不见的情形。所谓的“墙倒众人推”的滋味，从没求过人的袁大少一夜之间理解了个通透。
不知道一会儿那些叔叔伯伯们看见他出现在身后的这个粗鄙的男人身边会是什么反应？许是惊讶，许是鄙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吧。
袁睦紧紧握着方向盘——总有一天，他要向握着这方向盘一样，靠自己的努力掌控自己的人生，绝不再让袁家和父亲蒙羞。
秦则之名字听着挺文雅，穿的也人模狗样的挺能唬人，但只有熟识他的人才知道他在私底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土鳖，就好像他现在正抖着腿哼着歌一副暴发户的傻样，那嚣张的姿态，就差没在脖子上套两个金项链了。
刚开始袁睦也接受不了这位老总没事干就要求听凤凰传奇还跟着唱小苹果的品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慢慢袁大公子也就习惯了，偶尔在无所事事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哼个两句“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不得不让人感叹人类的堕落之快。
此时此刻的秦总表面上看是抠着脚唱着歌一片欢乐，实际上他正从后视镜里贼眉鼠眼地偷瞄他前头老老实实当司机的英俊小助理呢。这一看二看的，秦总就看出问题来了：“小袁，小袁你干什么呢？”
正埋头苦思如何振兴家族的袁睦被自家老板的问题弄得一愣：“我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你跟公交车抢什么道？”秦则之扑上去就给袁睦后脑勺来了一下子，“还在摄像头底下抢道，你不知道晚高峰这点儿私家车不能上公交车车道啊？？这下好了，老子肯定又被照了！你小子寻思什么呢，是不是诚心的？”
袁睦后脑勺挨了一巴掌也不多说什么，一脚油门又拐上了机动车道，吓得秦总嗷的一声尖叫，“平时看你挺沉稳的，今天怎么这么浮躁？还学会公报私仇了你！”秦总惊魂未定地坐回原位，“小袁，你是不是有点儿紧张？”
袁睦不吭声，但紧抿的嘴角却暴露了小同志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秦则之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那姿势别提有多流氓了，冲着小助理的后脑勺呲着大牙嘿嘿一乐，“怕啥？他们还能吃了你？”
袁睦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在害怕，但又觉得这么着急解释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了似的，只好憋屈地闭口不言，专心开车。
秦则之得寸进尺地凑过头来，笑容别提有多欠揍了，“贝贝别怕啊，哥哥罩着你！”
这一声“铭之”叫的袁睦差点把车开到安全岛上——原因无他，只因为这“贝贝”是他早亡的母亲给他取的小名儿，除了家人以外没几个人知道，他成年了以后更是没几个人叫过——怎么就偏偏被这个煞星听见了还说出来戏弄自己？？
秦则之抱着肚子看袁睦闷不吭声地生着气，把车开得飞一样快，乐得直在后座打滚儿——早知道这小名说出来有出乎意料的效果，只是没想到这效果这么震撼人心啊！不枉他继续花钱养着一帮打听八卦的闲人！
他果然没选错人，这小宠物太逗人了！
服务员落落大方地打开包厢厚重的雕花木门，秦则之一改私底下既土鳖又逗逼的形象，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地就往里走。跟在他身后的袁睦面无表情，袖口里隐藏着的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复杂的心绪。虽然他也很想像秦则之一样大步流星，奈何被伤腿拖累，怎么看都带了一点儿破落和可怜的意味。
走出好几步，秦则之才反应过来小助理走不快的事实，于是不着痕迹的停下来等他。这一停一等，整个包厢里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凝视在了二人身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刺在身上如芒在背。
跟袁睦此时的紧张无措不同，秦则之一直非常淡定，甚至有点儿嚣张——秦总知道今儿这顿饭一定不是鸿门宴，这帮孙子当初在医院那么害他，现在看他无恙，肯定是上赶着来巴结讨好他的。这么好的敲竹杠的机会，不嚣张难道还要谦虚不成？他今儿个可得好好摆摆谱，好好敲打敲打大家，让这帮不安分的股东知道这集团里到底是谁做主。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就是热络过头甚至有点儿虚假的寒暄，股东们纷纷表示了对秦总安然出院的美好祝愿，也在秦总介绍袁睦的时候说了许多“虎父无犬子”、“年少有为”、“秦总慧眼识英杰”之类的客套话。
袁睦一边进退有度、彬彬有礼的应对各个股东们虚假的奉承，一边在心里冷笑。他非常笃定，这帮股东们其实也闹不明白秦则之这个煞星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更搞不懂秦则之今天把自己带到这里究竟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却像从前一样对自己和颜悦色大加奉承，估计是想从自己这里着手，好打听出秦阎王的下一步动作——毕竟现在看来，秦总对自己的赏识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赏识是为了什么。
袁睦又一次清楚地认识到金钱和权力带来的好处——这些平时故作清高的叔叔伯伯们，还不是怕了秦则之的手腕和能力，现在乖乖地舔着脸摇尾乞怜？只要能哄得秦阎王高兴，对之前医院里的事情既往不咎，就算让他们一再降低身份，他们也心甘情愿。
面对这么上道、姿态都已经低到尘埃里去的各位股东，秦总怎么着也得卖个面子，毕竟就算要算账那也得等到秋后，立时发作也不是聪明人所为。于是一时间席上宾主尽欢，秦则之更是来者不拒，不一会儿就喝得有些多了。连袁睦都因为给他挡酒而被灌了不少。
秦总自己晕晕乎乎的，回头一看自家小助理，好么，一张小脸彤云密布，喝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别提有多诱人了，一看也是一个不能开车的主儿。
股东们也挺上道，眼看这么个情况，就在酒楼的楼上给二人开了两间房伺候两人进去，其中有一位股东还特别贴心地奉上自己培养了多年的一个小美人，就打算让小美人帮忙吹吹枕头风把之前的种种揭过也就完了。
没想到，这一整，却整出事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