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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国师难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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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郡主点点头,叹了口气,“每年冬季父亲便会犯老毛病,畏寒的病症一日比一日严重,到今年如此严寒的天气,更是不能下榻了,稍有些冷意父亲便会难受一整日。”
摄政王拧了拧眉,“可找大夫看了?大夫都怎么说?”
西陵郡主道:“大夫都看过了,都没有什么眉目,只道是病根,只能养,而且……”
说到这里,西陵郡主蓦地抬起一双大大的杏眼看了摄政王一眼,似是有话要说。
说到这些事,我自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心里对这西陵郡主不觉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想当年老爹病重的时候,我亦是如此,只是那时没钱连大夫都请不了,只能上山去采些草药,可没想到最终老爹还是走了。
摄政王道:“郡主有话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我不是那意思。”西陵郡主咬了咬唇,忙解释道,“而且近来西陵粮草缺乏,父亲病重又管不过来,这些日子给灾民们布施的都是我们王府储备下来的粮食,如今也快不够了。阿婉一直想问奚哥哥,朝中可都有拨下银两或者粮草?”
说完,西陵郡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声说道:“奚哥哥不要误会,阿婉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担忧罢了,怕灾民们挨饿。”
“本王知道。”
摄政王眉间有忧色,我仿佛也明白了些,正如摄政王之前所说的一般,这西陵恐怕没这么简单,况且救灾的粮草一早便送到了各地,怎么会迟迟没有?恐怕和昨晚那些人也脱不了干系。
“赈灾的粮草和棉被本王一早便命人拨到各地,只怕其中出了什么岔子,本王此次出宫也正是为了此事。”
西陵郡主微惊,担忧的说道:“那此事可如何是好,王府的备粮也最多维系半月了,况且此事我还不能同父亲说,我怕父亲知道了身子会吃不消。”
“郡主稍安勿躁。”摄政王安慰道,“此事便先不用惊动叔父了,本王会亲自处理好的。”
西陵郡主听话的点了点头。
等到了王府,西陵郡主便一路引着我们朝旁边的屋中走去,还未进屋,便闻到了浓浓的药草味,等到了屋内的时候,仿佛整个身子都暖起来了,不过若是待久了,却着实有些闷热的很。
一进屋,西陵郡主便缓缓朝那榻前走了过去,继而弯腰轻声说道:“父亲,你看谁来了?”
此时榻上正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然而在这不惑之年却显得像是个老人,鬓角的发丝已经发白,十分虚弱的躺在榻上,听西陵郡主说话,他才有些艰难的睁开双目朝我们看来,似是看了半响,才蓦地睁开双目挣扎着想要起身。
“王……爷……老臣……”
见西陵王如此,摄政王忙迎过去搀住他,将他缓缓扶起来靠在床沿后道:“叔父,奚儿来看你了。”
西陵王一双枯瘦的双手紧攥着摄政王,一双有些浑浊的双目看着他,“没想到你都长这般大了……如今将这大邺治理的井井有条,也算是对得起先皇了。”
我在一旁看着不禁觉得有些心酸,见西陵王如此说着,估摸着完全不知道粮草和灾民之事,如今大邺虽然繁荣昌盛,但遭遇天灾,总是没有往日那般太平。
说起来,这西陵王倒是个传奇人物,年轻时随绫帝南征北战,是绫帝的亲弟亦是知己,只是命运有些坎坷,摄政王元奚的父亲绫帝同西陵王本是一母同胞,然而最终登上皇位的却是绫帝,可西陵王却从未怨恨过,绫帝也为了感激西陵王本是将他册封为骏王,身居帝都,一时间风光无限,可却遭人下毒陷害,才落下如此的病根,自此绫帝为保护自己亲弟,才不得已将他迁到西陵,封为西陵王,才得以躲过一劫。
所以这般想来,摄政王同西陵郡主自小认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摄政王坐在床沿,因要掩盖身份,他墨发束着玉冠,一身雪白的衣袍将他衬得如谪仙一般,那眉目细长温和,即便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也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锦被盖在西陵王身上,动作亲和,这样的元奚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道:“在来的路上,本王便听阿婉提起叔父了,今年天气严寒,叔父还望保重自己身子。”
西陵王颔首,无奈的叹了口气,“老臣也知,恐怕这身子长此下去也只是徒劳,只是老臣实在舍不得阿婉,阿婉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可却一直为老臣拖到现在,哎,实在是遗憾啊!”
“若叔父答应,本王可以亲自为阿婉甄选王公贵族的公子,绝不委屈了阿婉。”
西陵王欲言又止,“将阿婉交给其他人,老臣实在是不放心……”
西陵郡主娇嗔叫:“父亲……”
于是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再瞧瞧西陵郡主的脸也红到了耳根子后面,连本国师一个局外人都看明白了,可看明白了也无用,我也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摄政王此人除了洁癖、自恋、眦睚必报外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少了一根筋,人家西陵王的意思不明摆着想把女儿嫁给你吗?
摄政王轻拍了拍西陵王的手,浅笑道:“叔父忧心了,阿婉大方得体,倾慕之人必然不少,我大邺如此多优秀男儿,若阿婉有喜欢的,本王定当亲自做主。”
看摄政王这意思是懂了,然后拒绝了。
西陵王还想说什么,便听摄政王继续道:“再者,叔父如今正值壮年,莫要想那么多,是病世间必定有医治的药,本王前些日子正好得了个至宝,本王想,或许对叔父的病大有益处。”
都是明白人,话说到这里,也都明白了,毕竟婚姻是小,治病是大。
只见摄政王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一个通体浑圆的九色玉石散发着九色的光芒,正是摄政王生辰之日大梁太子所赠的“九鹭香”,他将九鹭香放入西陵王手中,那九鹭香立马便散发出淡淡的热气,似一层薄薄的烟雾般将人包裹起来。
“此乃九鹭香,本是大梁太子梁辰来我大邺进贡的宝物,有冷暖二重功效,若是寒冬,将此物放在屋中会使屋内温暖如春,若是酷暑时放在屋中,则冰凉舒适,本王出宫这些日子一直将此物放在身上,所以即便是寒冬也难入体,本王想叔父若是用了这九鹭香,再让大夫开些药调养些时日,便能下榻。”
“王爷……这,此等宝物老臣实在是受不起!”西陵王受宠若惊,忙推脱道。
摄政王笑着将九鹭香塞到西陵王手中,“叔父同本王,乃是至亲,说到底还是本王不孝,这些年一直未曾来看过你和阿婉,若能看到叔父健康,阿婉自也是高兴的。”
一旁的西陵郡主喜极而泣,我在一旁看着亦是感动。
无可奈何,西陵王将那九鹭香紧紧握在手中,脸色似乎也不见之前那般苍白,只听他老泪纵横道:“果真是宝物啊!老臣在这里谢过王爷了!”
摄政王含笑着摇了摇头。
又是一番叙旧后,西陵王也没再提成亲一事,想想也是,现在的元奚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童,而是现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担负着国家重任,能成为王妃的自然是对他有用之人,即便西陵郡主嫁过去,那也只能是侧妃,更何况还要远走帝都,西陵王哪里舍得。
在宫中和摄政王这小人待久了,我自也懂了不少东西,有些东西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这般想着,我心里也不禁一哽,要怪就怪自己,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这厮,本以为出宫后能随着日子淡忘下去,可竟还被抓了个正着。
我沈瑶华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什么。
正发着呆,却见原本倚在榻上的西陵王这才扭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我,他疑惑了半响,问摄政王道:“之前一直和王爷说话,倒未注意,这位姑娘是……”
还不待摄政王开口,西陵郡主便拉着我的手笑眯眯的朝榻前走去,大方介绍道:“父亲,这位是当朝的国师大人,沈瑶华。”
“国师?”
意料之中的,西陵王惊的瞪大了眼睛,本国师如今着这身水墨蓝的衣裙,一头青丝随意的绾了个美人髻,可半分没有国师的样子。
只见西陵王看了片刻,确定我的的确确是个女子后,才蓦然矢口笑道:“看来老臣的确是老了,没想到当今的国师竟是个女子,想必这位姑娘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吧。”
我干笑着瞟了瞟摄政王,只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道:“西陵王说笑了,本国师那也是阴差阳错,承蒙王爷不嫌弃……”
“国师本事的确是非凡,为保我大邺国之兴盛,日日苦修,是我大邺难得的人才。”摄政王不怀好意的接口道。
我知道摄政王又开始噎人了,他此话说完,我便被淹没在西陵王和西陵郡主一片赞赏声中。
哎,做人难啊,做国师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