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去那儿》聂小宝

7、第 7 章

　　第七章
　　虽然我心想不再计较他口中的‘如意’，可我胸口还是堵的慌，一早上都闷闷不乐的，看什么都觉得罩着层灰蒙蒙的雾尘。相公穿梭在其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见着他不停歇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以前我常常盼着相公白天能在家陪我，这会他真能陪我了，我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只能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他。
　　不知怎的我有些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呆愣的看着那片雾尘。
　　‘娘子，我们出去逛逛？’相公从那片雾尘中走出，轻轻跳了下，抖掉了他身上的尘埃，露出真实鲜明的脸庞，牵起了我的手。
　　“好。”我乖巧的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我的手，跟在了他身后。
　　早市还没结束，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只是他白天不在的日子，街上的东西我已经逛得没有任何新鲜感，闭上眼睛都能找到想买东西的摊位。
　　他今天来陪我，并没有让我有好心情陪他逛街，我有些无聊，想找些与众不同，新奇的事物来调节这沉闷的气氛。
　　“相公，王大妈家母牛生了小牛，她答应那条牛给我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我拖着他的手说。
　　“好。”他没有反对，对于这种小事情，他都依着我。
　　我们逛了一半的街什么也没买，又转回到王大妈家了。
　　王大妈家大门敞开着，我们径直来到后院牛棚。
　　还未到就听到王大妈嚷嚷：“温大夫，小牛仔不吃不喝一天了，会不会死掉？”
　　温大夫慢慢道：“生病发热了，喂些药就好。”

　　我没想到会遇到温大夫，走进看只见他手上拿着药丸喂小牛吃。
　　小牛那双乌溜溜的大眼晴，还是出生时的模样，晶晶亮的煞是可爱。
　　我松开相公的手，忍不住小跑步走过去，摸摸它的头，它脑袋动了下，哼了两声，似不愿意我碰它。
　　你不让我碰我偏要碰，我又摸了它两下，它使劲仰头顶了我一下，力道不小我整个人往边上侧了下，碰上了温大夫的肩膀。

　　我又闻到了那个好闻的味道，心里没那么堵了，我忍不住在他身上蹭，想寻找更多的舒缓。
　　“娘子！”
　　“夫人！”
　　我像是从梦中般猛地惊醒，才觉自己刚刚做了出格的事。
　　别说我这个成亲的妇人，就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这样扒在男人身上，也是丢人坏名声的，更何况我相公还在一旁。
　　我只觉得脸烧得疼，温大夫更是红着个脸，不知如何解释。
　　相比我们，相公平静的异常，他牵起我道：“你若是喜欢小牛，我买一百头给你。”
　　他对我说完扫了温大夫一眼，盯着睡在地上的小牛道：“我看这头是活不了多久了，是不是啊？温大夫……”
　　温大夫别过脸，甩了下衣袖，道：“活不过今天。”
　　他侧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右手握捏成拳，骨节分明，好像在使很大的力。

　　相公牵着我就往外走，我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出了王大娘家，他是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在前面，抓着我的手捏得我生疼。
　　“相公，相公……”我想甩开，可是他似没听见，拉得更紧。
　　“相公……”我又喊了他一声，想跟他解释刚刚是怎么回事，他是无动于衷，手上的力道反而更大了。
　　我觉得委屈，早上到现在我一直都没好过。

　　“你放开我，疼！”我吼道，蹲下来双脚拖地不肯再走。
　　他似被我喊醒了，这才转过身，看我颤抖的蹲在地上，再看看我被他捏红的右手，他猛的松开，像我的手是洪水猛兽，他往后退了两步，嘴唇微微颤动，吐出几个字，
　　“我不是故意的。”

　　那一刻，我觉得他真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我想，他是在恨我刚刚往温大夫身上凑。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我忍不住。”
　　我不知道说这些他信不信，怕他不信我上前大力的抱住他的腰，他哼了声，往后退了一步，双臂揽住我的肩膀，我知道他是相信我了。
　　“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他，真的。”
　　他摸摸我的头发，双手抱住我的头，在我额头吻了下，他什么话也不说，继续牵着我的手往家里走。
　　他的手是炙热的，那种热度直达心底，能融化任何冰冷的温度。
　　眼前的景物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乌云散去，艳阳高照，我冲太阳笑了下，世界是一片美好的宁静。

　　是不是两夫妻小小的吵上一架，感情会更好？
　　我不知道，可是我现在的心情是好多了，走路也欢快起来。
　　“相公，相公，中午我们吃红烧肉好不好？我们现在去买五花肉好不好？”
　　阳光下相公的脸色有些苍白。
　　“好。”他回答的简短。

　　但这些并不影响我的好心情，我小跑着拉着他去卖猪肉的地方。
　　镇上只有一家猪肉铺，就是朱门肉家，与平时一样，他卖猪肉，他儿子在铺子前玩，见我过来，“婶婶，婶婶……”喊个不停。
　　他父母都是粗鲁的人，带孩子也是粗心大意的，这孩子没什么玩伴一个人在门口玩泥巴，一双手沾满了泥土，就这样冲我跑过来了。
　　我是很喜欢孩子的，平时他冲我跑过来趴在我身上，我也没嫌脏过。
　　我伸手去迎接这个三岁多虎头虎脑的孩子。
　　正当他要碰上我的手时，相公挡在了我前面，他的一双脏手落在了相公身上，绛紫色袍子多出了两个黑黑的手印。
　　相公皱了下眉头，掏出几颗碎银子，递给身下的孩子：“拿去买糖吃。”
　　小虎子虽然小，但跟着他父亲卖猪肉对银子的换算还是理解的，他拿过银子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相公道：“以后别让他往你身上扒，多脏。”
　　相公就有这点不好，见不得脏东西，家里得打扫的一尘不染，床单被套要一天一换，为此小翠每天来我们家，就先来洗被子，就连吃饭夹菜都要换双筷子，这些都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习惯，我们这种平常人家应该没这么多讲究的，而他非得生出许许多的讲究。
　　我估计，他这身袍子回家后就会给扔了，真是可惜了他这身衣服，黑线暗纹的祥云仙鹤绣得真是精致，隐隐约约，不细看还以为是印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