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浪漫》衡诗

44、Chapter 43

　　2016年8月17日凌晨两点。
　　当成员们接到电话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时，只看到手术室已经亮起了红灯。
　　九个大男生拥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惊惶无措，偏偏现下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忙忙碌碌，无人可问，更是急得额头冒汗。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刚交接完的护士摘下口罩从手术室里出来，一群人立刻冲了上去。
　　抬起手让身后的人先安静，朴灿烈努力稳住颤抖的音调抓住护士的手臂问道，“请、请问我们暻秀和钟仁现在怎么样了？”
　　EXO的十一位成员现下在韩国无人不知，护士抬眼一看便认了出来。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颤抖，知道对方是对成员关心心切，护士不由软下声音道，“现在在这间手术室里的是金钟仁患者，生命没有危险，只是多处骨折挫伤，医生们正在尽力治疗。”
　　“……那、那暻秀呢？”
　　“他在另外一边，还没进手术室。你们公司来的负责人员也都守在那里。他受的伤很重，除了关节和表皮上的伤之外，还有异物穿刺。但因静脉阻隔受损，胸腔积水较多，不能直接手术，现在正在引流。”
　　“……”
　　“刚刚和我交接的同事说，他的家属已经到了。”
　　朴灿烈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松开手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两腿不住得发抖。
　　他本以为，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他本以为，他们十一个人，终于可以慢慢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本以为……他们是受上天眷顾的人，即使失去过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得到的更多。
　　只是一夕之间，
　　现实怎么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
　　朴灿烈深深埋下了头。
　　为什么会这样……

　　金钟仁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都暻秀的手术才刚开始不久。成员们留了几个人在金钟仁那儿照看，其余便都等在这边的手术室门口。
　　都暻秀的父母和哥哥早就到了，此刻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哭天喊地，只是三人的眼睛都是红润润的，似是一直在强忍。
　　并不是每个人在这样的情境中都能放声痛哭。
　　哭是需要勇气的。
　　一旦眼泪流出，心中的堤穴便会随之崩溃。
　　当悲伤逆流成河，便再也没有任何屏障能保护自己承受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打击。
　　我只愿那一刻不会来临，让我的眼泪只为释怀而流。
　　在手术室外的等待是煎熬的，一分一秒，都是对□□和心理的考量。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五个小时。
　　八个小时。
　　……
　　直至手术室顶部的红灯熄灭。
　　都暻秀被推了出来。
　　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
　　此刻的都暻秀，和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他简直判若两人，额头、颧骨、颈侧，但凡露在外面看得见的地方满是狰狞的伤痕，更不用说掩在手术服下的部分。
　　医生示意众人不要喧哗也不要跟着，转头嘱咐护工先将都暻秀送到重症监护室。等人走远了，才回头道，“最多三个人，来我办公室。”
　　最终还是都暻秀的父母和公司的一位负责人一块儿去了。
　　都暻秀的生命已经没有危险了，这次元气大伤，身上的多处硬伤软伤都是需要长年慢慢调理才能养回来的。
　　而金钟仁，虽然伤势没有都暻秀严重，但却最让人担心。
　　“左膝半月板粉碎？”
　　金俊绵偏头皱眉看了看仍在昏迷的金钟仁，拉着助理走到门外，“还有修复的可能吗？”
　　“已经粉碎了，自然是不能修复的。”
　　“……”金俊绵只感觉眼睛一涩，忍了多时的眼泪便出来了。
　　刚上任不久的小助理一见他这样便慌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又是擦眼泪又是拍背。
　　金俊绵的眼泪却是越流越凶，只一个劲地哽咽，“我们钟仁……是要跳舞的，平时忍着腰疼已经很辛苦了，现在连腿都……都……那岂不是以后都……”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怎么会呢？只要恢复好了，对跳舞没有影响的啊！”
　　“你骗谁呢？以为我医盲吗？半月板！是半月板！以前公司就有前辈因为这个……”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那是以前！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能一样吗？”
　　“？”金俊绵挂着满脸泪痕抬起了头。
　　“你看你，都不等我说完……”小助理没好气地掏出纸巾给他擦脸一面数落，“现在医疗上的3D打印技术已经发展得很完善了，钟仁这次只是伤了左膝，医院完全可以按照他右膝的半月板给他制作一个完全适合他的人工左膝半月板，质量不会比原来那块小骨头差的！只要恢复好了，还是能和以前一样跳舞！”
　　“……那就好。”金俊绵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巾，便回病房继续照看金钟仁去了。
　　留下小助理在原地：“……”

　　都暻秀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睁开眼时，边伯贤正撑着下巴在床边盯着他看。
　　边伯贤一看他有了动静，便喜道，“醒了？这次是真醒了对吧？”
　　“什么真的假的？”都暻秀说话仍有些吃力，“我还梦游过了吗？”
　　“看来是真醒了。”边伯贤按了床头的铃让护士通知医生，便起身给都暻秀倒了小半杯水，“你家里人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守着，中午才回去呢。说是晚上再来。”
　　都暻秀点了点头，就着边伯贤的手喝了点水，干涸的嘴唇才舒服了些许，“钟仁呢？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他醒得比你早，一直有人照顾着呢。不像你，每天也就这半个多小时能允许人进来看看。”
　　“重症监护室？我伤得有这么重吗？”都暻秀皱着眉动了动，立刻倒吸了口冷气。
　　边伯贤见了，想抽又不能抽，只能咬牙大骂，“你动？你再动动试试？你知道你身上还留着个大窟窿吗？你知道你内伤有多重吗？你这条命如果不想要了就尽管动！动到你咽气为止！”骂着骂着，眼睛却红了。
　　第一次见到边伯贤这样，都暻秀吓了一跳，轻声安慰，“你别生气……我不动了，不动了，啊。”
　　“谁管你……”边伯贤扭头狠狠抹了把眼睛，气咻咻地给他掖好被子，虽脸上凶狠，手上的动作却是无比轻柔小心。

　　收到边伯贤发来的短信，朴灿烈这才松了一口气，弯下身给金钟仁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微笑道，“暻秀已经醒了，别担心了，笑笑吧，嗯？”
　　长久维持着面无表情状态的金钟仁闻言眼皮动了动，抬头看了朴灿烈一眼，不多久，却又垂下眼帘，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朴灿烈看着这样的金钟仁，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