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死水微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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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回到家，一室清冷，看着橘黄色的墙壁，竟不觉笑出声来，这颜色太明亮，不太适合她啊。心里默默盘算着，要不重新装修一下。
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慢喝着，喉咙还是有些疼，脑袋也重重的，不如去睡觉吧。躺在床上，慢慢进入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越来越重。水墨迷迷糊糊的起身，问了句谁啊，就感觉头重脚轻的。
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水墨，我是安阳。”
安阳？安阳是谁啊？水墨觉得门外的人她并不认识，可是这声音又有些熟悉。
水墨猛地一激灵，安阳？安医生？
连忙跑去开门，可是自己踉踉跄跄的，被客厅的椅子绊了一跤，乒乒乓乓的。水墨吃痛的摸着膝盖。
门外的人听见屋里摔东西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不禁提高了“水墨，你怎么了？”
水墨只好吃力地站起来，“没事儿。”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走到门口。
门一开，安阳就看见水墨狼狈的样子，估计是摔了。
安阳扶着水墨，快去歇着，走路都能摔着。额头都红肿了。
水墨抬头，啊？额头？不是膝盖么？连跑去房间，镜子里，果然额头有些红肿了。
安阳走到水墨身后，叹了口气“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给你把药冲泡了。待会儿喝。”
水墨看着镜子里的安阳，“麻烦你了。”
安阳笑笑，径直走去厨房。
水墨乖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药就端来了。浓浓的中药味。好久违。好像外婆的味道。
安阳将药放在床头，喝了吧，不是很烫了，水墨拿起药。慢慢喝下。
“喝好了就躺下吧，我去把厨房收拾下，你的厨房真乱。”
水墨囧，怎么就被他看见了。“好吧，真的麻烦你了。”
水墨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安阳见她睡得安详，收了床头的碗。又去了厨房。
水墨醒来，安阳已经走了，天已经黑的彻底了。水墨打开灯，去厨房找水喝，刚到厨房门口，有些惊讶，很干净。这两天感冒厨房也懒得收拾，没想到这个安医生。可是没想到的是还在后面，水墨倒水，靠在料理台上，看见冰箱上贴着张便利贴：
冰箱里有粥，我已经把它用你的饭盒分开装好，是两份今晚一份，明早一份，自己拿到微波炉里热下就能吃。
Ps：没有什么材料，冰箱里的火腿肠就征用了。
安阳
水墨打开冰箱，果然有两份。水墨拿出一份，放进微波炉热。两分钟。水墨拿出粥一个人坐在餐桌慢慢吃起来。
心里竟有了些微恙。有些暖，像是什么要破土而去。水墨晃晃脑袋，想什么呢。不知觉，一碗粥喝掉了。水墨走到厨房将碗洗好，身体已经暖和了。睡意全无。
去卧室取了大衣，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几天的时间总是走得很快。接下来的这几天，安阳天天过来给水墨泡药喝。
水墨很是不好意思。但是在安阳督促下，她的感冒很快就好了。
这天，天气不错，水墨心想，安医生对她关心了这么多天，她是不是得用些实际行动感谢人家。踌躇间，水墨还是去敲了隔壁的门。
“安医生，你在家么？”水墨站在门口。看着脚尖。
里面的人开了门。水墨抬头，竟怔住了。那天婚礼后送她回家的男人。
“你......”水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水墨，快进来。”安阳从卧室出来。看着门口这两人。
开门的人也陷在震惊中。
水墨走进去，余夕把门关上，转身脸上的惊讶也很好的掩饰住了。
“哥，这是水墨。”安阳给余夕介绍水墨。“我的邻居。”
余夕点头，“我们认识。安阳。”话是说给安阳听的，眼睛却没离开过水墨。
安阳有些不解，大哥怎么会认识水墨。
水墨很尴尬，她不是很喜欢这个男人，有时很温柔有时却很冷漠，不像安医生一直给人很温暖的感觉。可是没想到他们竟是兄弟。明明也不是一个姓啊。
余夕解释：“在陈末和苏兰的婚礼上见过。她是陈末的朋友。但是你们怎么认识的？”
水墨看向安阳，“我感冒是安医生看好的，嗯，而且我们是邻居啊。”安阳微笑着看着水墨。
“没想到大家都认识啊。”
水墨点头。“安医生，我来找你有些事。能不能借步说话。”
“我去书房拿些书。”说话的是余夕。
“恩恩。哥你的书都在四五排啊。别乱动我的书啊。”
见余夕走远，水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安医生，这两天谢谢你的照顾，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安阳静静地听着，她只是要说这事啊，“我都有空啊，其实照顾你也只是举手之劳啊。不必的。”
水墨抬头看着安阳，眼里透着坚定：“一定要谢谢的。”
安阳见她这么坚持就没再推脱。“好吧。”
“那安医生想吃什么？”水墨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知道有家法国餐厅不错，不如就去那家吧。”安阳嘴角露一抹狡黠的笑。
水墨低头应允。心里狠狠的嘟囔了两句：真会吃。还要吃法国大餐。
“安医生，那就今天晚上吧。晚上六点怎么样？”
“好。晚上六点我喊你。”安阳一直带着笑。
水墨起身离开，余夕从书房出来。
“你挺会算计啊，知道我不让你去，你还会拉上别人让别人请你去。不过，我今天不上班。”余夕嘴角噙着笑，身子倚在书房的门框上，慵懒而惬意。
“哥，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只是想尝尝法国菜，顺便看看曼姐和Ann。这都不行？”安阳看着自己的大哥。
兄弟两个人相视一笑。余夕到底是松了口，“随你吧。”
晚上六点，水墨准时出门。刚踏出门，就看见对门的门口倚着一个人，那不是安医生吗？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也没有打领带。正式又休闲，没有戴眼镜，那双丹凤眼就那样看着水墨。带着些情愫。水墨没有见过这样的安医生，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安阳被水墨盯得全身发毛。笑出声。“水墨，我知道我很好看，不过你也别这么盯着看吧。像在看动物园的大猩猩。”
水墨立即红了脸，偏过头。心却有了新的跳动。
安阳看着水墨的装束，轻轻摇头，心想：随她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小区门口，门口停着那辆车，水墨觉得很熟悉。
安阳给水墨打开后门，自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安医生，司机是另有其人么？”水墨不解。
“嗯，我哥送我们去，我的车送去维修了。”安阳转头看着水墨，“还有，不要叫我安医生，叫我安阳就好了。”
水墨觉得这人思维跳转的太快，自己跟不上。
不一会儿，余夕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就来了。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水墨，水墨那时正看向窗外。一脸平淡却透着忧伤，那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可是谁都没有去打破尴尬。
到餐厅门口，水墨凝视了餐厅名字‘Je t\'aime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安阳走在水墨身后，“我爱你。”水墨不解回头，一脸惊恐。
安阳不禁笑出声，“我是说这句法语的意思是‘我爱你’。你在想什么？”
水墨愈发尴尬，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害臊。
立在一边的余夕有种被忽略的感觉，“你们还要不要吃饭？”
“额，大哥你今天不是不上班么？进去干嘛？”安阳看着大哥。
“我本来是休息，只可惜另一个主厨请假家里急事，你曼姐把我喊来顶班。”余夕有些无奈，“你们进去吧，我走员工通道。”
“安医生，我们进去吧。”
“怎么还叫安医生？”安阳很是不满啊。
水墨语塞，她还是不习惯他与她很熟的错觉。
走进餐厅的时候水墨明显怔了一下，她穿的是不是太随便了，而且看上去不像是能吃得起法国餐的人啊。入座后她终于明白刚刚门童看她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的荷包又要缩水了。
安阳看着发呆的水墨，这个女人好像很喜欢发呆。
“水墨想吃什么？”安阳问水墨。水墨这才晃过神，看着手中的菜单。额，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都是法文，她怎么看得懂。
“安医......”‘生’还没喊出口，安阳就皱起眉头来，水墨知道自己又叫错了。连忙改口“安阳，我不认识法文。”一脸的委屈让人不舍得。
安阳轻笑，“我帮你点吧。”之后就听到安阳和服务生说了几句话，这之间水墨只听懂了两句，一句是最后服务生问安阳饭前甜点还是饭后。然后就是安阳回答饭前。
水墨看向安阳，“为什么饭前甜点，不是都饭后么？”问了个好像有点白痴的问题。
安阳还是笑着，都不累么，一直笑着。“我哥是甜点大厨，只有甜点是他亲手做的，饭后味蕾就没有现在那么敏锐了。”
水墨还是想不通，都是一家人什么时候吃不都一样么。非要坑她这个外人。
可是水墨不知道，余夕从来没有给家里人做过甜点，最多做过布丁，而且他也不喜欢家里人来他工作的地方。
不久菜就上了，甜点是马卡龙杏仁蛋白甜饼，其余的菜就是嫩牛排，奶酪，鹅肝什么的，反正在水墨眼里就是量很少，摆盘很漂亮，然后就是吃不饱。
饭吃的不是很快，对水墨来说真是煎熬，明明就没什么吃的非要慢慢来。水墨看着盘子里的鹅肝腹排着。
不远处的两个人正看着这桌的客人，陆曼看着身边的人，眼里充满着笑意，“余夕，你还是让安阳来了？”说完玩味的笑意更浓了，转头再看向那桌客人“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挺好看的。是她新交的女朋友？”
余夕只是怔怔的看着水墨，这个女人，明明不想来，明明不喜欢吃鹅肝，却还要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真是有意思。这是余夕突然转头看向陆曼：“什么女孩子，估计都27,28了。和你差不了多少。哼”然后傲娇的离开了原地回到他的厨房去了。留下陆曼一个人愣在原地，什么嘛，好凶。
陆曼没去管那个耍脾气的余大少。笑眯眯的走向了水墨他们。
水墨正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她还是回去下碗面再吃一顿，一点都没饱。就见有个很像经理的女人走了过来，精致的妆容，标准的微笑，看着一脸和煦啊。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就已经到达桌旁，轻柔的声音传入了水墨的耳朵“先生小姐，用餐愉快吗？”水墨刚想回答，就听见安阳噗一声，不小心笑出了声。
“曼姐，你终于回来了。都不来找我玩啊。”安阳戏谑的眼神和语调让水墨听的云里雾里的，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认识？
“安阳，Ann很想你呢。你也不去看看她。她整天和我唠叨你怎么不去看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陆曼的语气是真的带着些责备。这下安阳是真不好意思了。
“曼姐，Ann这么想我啊，我最近一直在忙，明天休息，Ann也不上学吧，我去看她。”
“好啊，嗯，你不把这位小姐介绍我认识一下？”陆曼看着水墨，眼里充满着好奇。
安阳突然意识到还有个人呢，怎么忘了，“曼姐，这是水墨，我的邻居。水墨，这是曼姐陆曼。是这家酒店的餐饮部经理。”
陆曼很友好的伸出手“水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水小姐，这个称呼真好笑。听着好别扭啊。
水墨也伸出手与陆曼象征性的握了握，“嗯，还是叫我水墨吧，陆小姐。”
陆曼轻笑，“那我叫你水墨，你也叫我陆曼吧，陆小姐，真像某种特殊服务的人群。哈哈。”
水墨不喜欢这种场合，心里想，你也知道像某种特殊服务人群那你还叫我水小姐呢。
陆曼和安阳又闲聊了几句，期间水墨一直看着盘子里的鹅肝，鹅肝啊，为什么动物的内脏一定要用来做菜呢，一点儿都不好吃。（哎。我说水墨啊，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啊）
一会儿曼姐和安阳说了明天几点见之后就离开了，桌上又只剩下安阳和水墨，水墨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安阳，你吃饱了么？”
安阳早就看出水墨的不耐烦，从曼姐来之前到曼姐走她盘子里的鹅肝真的已经看不下去了，“饱了，回去吧。”
水墨赶紧喊来服务生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水墨偏头看向安阳，安阳一脸无辜的看着水墨“不是我。”
服务生看出了水墨的疑惑，主动解释：“是余主厨结的帐，不是安先生。”
水墨苦恼，余主厨，余夕？他怎么？这样我现在又欠他一个人情了。水墨正想和服务生说要见见余主厨。
安阳就走到水墨身旁，“走吧，水墨。他就是这样。”
水墨无奈。只好随着安阳走出酒店。心想下次找个办法还了这个人情。
话说这个人情到最后竟把自己搭进去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隔天上午水墨睡到自然醒，醒来已经快十点了，转念一想昨晚老妈好像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来着。连忙起床收拾，匆匆出门，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口有个5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准备敲她家的门，“阿姨好。”小女孩儿怯生生地开口。水墨疑惑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啊，怎么站在她家门口。
小女孩看着她，“阿姨，安阳哥哥让我来喊你去吃饭。”
安阳哥哥，真是不要脸，居然喊他哥哥，喊我阿姨，水墨蹲下摸摸小女孩儿的头，“小朋友，阿姨要出去了，不去你安阳哥哥家吃饭了。”说罢准备起身离开，小女孩儿眼疾手快，看水墨要走立马抱住水墨的腿不放。水墨看着她，真是没办法。一脸的无奈。怎么办啊，这小鬼是哪儿来的啊。
安阳和陆曼正在门后的猫眼里看的起劲呢。身后响起余夕的声音“别闹了，她好像真有事儿。”
陆曼急忙出去，“Ann，回来。”小女孩嗖一下就窜进了陆曼身后，陆曼抱歉的看着水墨，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不好意思啊，水墨，要不要来安阳家吃午饭。余大厨下厨呢。”
水墨摆摆手，看了下手机竟已经十点多了，快回家吧，不然老妈又要乱吵吵了，“不好意思，谢谢你的邀请，我今天要回我妈妈家，来不及了。就不和你聊了。”水墨匆匆去按电梯。很快就离开了。陆曼领着Ann进了屋，安阳急忙上前“哎，水墨呢？”
陆曼摇摇头，“她有急事儿回她妈妈家了。”安阳有些失望，却还是笑眯眯的和Ann玩耍着。
厨房的余夕听到水墨没来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感受竟是第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一口气。算了，不想了，专心做菜，Ann这个小丫头估计过会儿就饿了。
水墨走出楼后抬头看向八楼的邻居家，还好她今天有事，不然又要欠那个男人一个人情，一点都不喜欢那种感觉。低头看手机，竟然已经十点半了，来不及了，只得匆匆去打车。
水墨坐上回乡下的大巴车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回家吃午饭已经是来不及了，从市区去乡下大概要一个半小时，哎，这次要被老妈骂了，果不其然，刚上大巴车，老妈的电话就打来了，水墨只好一个劲儿的对不起，让他们先吃。妈妈怎么会放过这个教育她的机会，足足讲了有二十分钟，终于肯放弃说教了，最后还是让水墨路上注意安全，大家等她吃饭。
水墨挂了电话，看向车外，车已经慢慢驶出市区，高楼大厦已经渐渐远去，水墨想起曾有个人承诺她:以后老了他们两个人就回乡下生活，做一对快乐的农村老头老太。
可是那个人呢，怎么可以抛下她，想着心莫名地就痛了，可是脸上却还是风淡云轻。有些人走了，可承诺还在，留下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法忘记那些承诺。那就是伤痕在心上。抹不去一辈子。
到村口时已经快两点，水墨一下车就看见站台上那个两鬓已经斑白的人，水墨竟没法向前，她多久没见她了，她竟老了这么多，这三年她是有多担心她，眼眶已经湿润，这才是真正地无语凝噎，久久地对视，那个人慢慢靠近她，一张口是那么熟悉的口气：“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你再不回来我就不认你了。”水妈妈说着说着自己鼻子已经泛酸了，狠话也要说，看着她平安无事她也是放心了。当初她是默许了她离开，自己的女儿她太明白，她需要时间去养伤，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三年，她的心啊，就这样揪了三年。
水墨看着身边的这个半百的女人，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了，她应该开开心心地抱她告诉她：她回来了，以后会常回家的。她别再担心她了。
母女俩并肩走回家，家门口是着急地不停张望的爷爷奶奶，奶奶一见水墨，就立马上前，紧紧抱住“好孩子，终于回来了，感冒好了没？”水墨已经说不出话来，她走丢了他，但还好她还有这个家。爷爷站在一边，拍拍水墨，“快进屋吃饭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死水微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