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为丰富群众业余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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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望山说完之后便又悠闲地靠回软垫上，闭着眼睛吹着口哨自娱自乐，好像真把自己当成块背景板一般。聂展眉偷眼瞧了几次廖业，见他始终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周身散发着我非常不想被卷进这个话题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气场，不由莞尔一笑，于是也如他所愿地假装天下太平，强行将此事翻篇。
可惜有闲到忧伤的向老英雄在，少年情怀总是诗这个话题一定是怎么也翻不了篇的。他老人家精明得很，虽有心看热闹，却从不直说半句“我觉得你俩挺配的干脆你俩凑成一对儿也让大爷我开心开心”之类的话，而是时不时在和展眉闲扯江湖旧事时顺便八卦几对武林知名侠侣年少时携手闯荡江湖的逸事。既是侠侣，向望山便少不得提到他们年少时如何情窦初开而不自知、自欺欺人地互称兄妹、经历种种之后终于明白对方心意遂相许终生之类的小八卦，话里话外极尽类比推演之能事。
展眉被向望山逗弄得苦笑连连，又实在吃不准他究竟是没事找抽还是另有目的，只得每每装聋作哑地糊弄过去，只当平常故事一样听了，从不接他话头。
好在向望山十分懂得适可而止，此类英雄美人的戏码绝不多说，说时也绝不多加评论。展眉见廖业始终是一副油盐不进、不解风情的样子，便也懒得和向望山计较，只当他是暑期档连续剧，闲着没事时就听一听，播到广告时就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如此又是几日过去，三人每日天明赶路，日落即歇，虽没有星夜兼程，但因三匹坐骑的脚力都不算慢，到六月十日这天晌午，华亭县便已近在眼前了。
华亭县是近海的一处大县，县城东边紧靠港口，西面与官道相连，因贪其交通便利，远近靠海吃饭的官商私贩都爱在此处往来交易。久而久之，县中逐渐商铺林立，富户遍地，往来客商频繁，倒也不失为一处繁华所在。按照向望山的意思，他们此行便是要先在华亭县落脚，借着此地往来便利将所得消息探听查证一番，而后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向望山大概是与人早有约定，他带着聂、廖二人进城，在县中大致转了一圈便直奔一间装修考究的茶肆。刚刚迈步进门，原本倚墙打盹的掌柜便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上来，热情地将三人引至楼上的一处雅间。过不多时，另有一位手拿折扇，面貌清秀的中年男子敲门进屋，恭恭敬敬地冲着向望山一拱手：“多日不见，师父近来安好？”
向望山呵呵笑道：“挺好挺好，能吃能睡的。”又挥手给两边介绍，“这是我徒弟郑涯，就是从大姑娘身上抢梳头膏儿的那个，你们叫他‘二哥’就成。这是我世侄女聂展眉和她义兄廖业，跟我一起来查事儿的。你在外头也别叫他们名字啦，就叫小蓝和阿玄吧，听着也亲热些！”
展眉低头看看，她今天正好穿了一条水蓝色的裙子，廖业则是一身黑衣，向望山竟就按着这个随便捏了两个名字出来。
聂展眉一边与郑涯拱手见礼一边忍不住暗自庆幸，幸好她今天没穿红的，廖业也没有白衣飘飘衣冠胜雪的习惯，不然这会儿可有的哭了。
相比之下，她之前化用的“周蒙初”和“胥小昭”简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聂展眉忍不住得意地瞥了一眼廖业，正好看见他也在看她，两人当即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听向望山问：“小郑啊，我叫你办的事办成没啊？”
郑涯点头道：“弟子按照师父指点，先扮作算命先生去附近渔村访查。发现每村之中，笃信白教者都已过半。所有白教教众均以兄弟姐妹相称，平素里同吃同行，几乎不与不信教的村民来往，却也并没有因此生过什么龃龉。他们每村均有一名‘师兄’负责与白教互通消息、组织传教集会，集会定在朔日前后，非白教信徒，没有教众担保不得参与。弟子略耽搁了几日才总算买通了一位小兄弟，由他牵线说服自家长辈作保，带着我乔装改扮，混进去两回。”
“两次集会均定在深夜，教众事先不知具体地点，需先在村口等候，再由各村的‘师兄’引去当场。除‘师兄’外，教众均不许点火照明，更不许大声喧哗，引人注意。两次集会的地点都选在背风远人的山坳里，场中仅留二三支火把照明，白教所谓的传教使者一共七人，四女三男，来去均以烟雾隐匿身形。”
郑涯面带愧色：“场中昏暗，弟子看不清这帮子使者相貌如何，只瞧见他们均着白衣，袖镶银边，腰悬数十个核桃大小的银铃，行走间铃声阵阵，令人神思恍惚，恍若微醺。他们现身之后，都是先散入人群，来回走动约莫半盏茶功夫，才又重新聚拢到一处开口吟唱，引人堕入幻境。”
展眉忍不住用意念翻了个白眼。
这不就是一露天巡回演唱会嘛！粉丝团有组织有纪律地到场就坐，偶像天团在烟雾中震撼现身，极具亲和力地与粉丝握手致意，大叫这边的朋友你们好吗？后面的朋友请让我们看到你的双手！待炒热气氛之后再开口献艺。
不知道教众们有没有听到痛哭流涕，含着眼泪大喊我爱你我宣你，传教使者有没有热情回应，再应要求安可一曲啊？
郑涯自然不知道她在腹诽什么，见向望山没什么反应，便兀自继续道：“弟子一直勉力凝神戒备，因此只觉心中陶然，却并未见到任何幻象。但帮弟子混入其中的那位小兄弟却不觉着了他们的道。弟子昨日便已经将他带至此处安置，师父可要传他问话？”
向望山拍拍手嘿笑一声：“来都来了，不见一见多可惜！快请快请！”
郑涯应一声是，转身出门，片刻后便领了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进来。那少年一看就是个机灵孩子，进来先做了个罗圈揖，目光扫到聂展眉身上时竟脸上一红，又连忙望着向望山笑问：“老人家，是您要问我那天晚上的事儿吗？您想问我什么，我该从哪儿说起？”
向望山做出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含笑点头：“是我老人家。小兄弟，你叫什么做什么，可是本地人士啊？”
少年脆生生答道：“小的名叫小刀，家里原是打渔的，后来我爹出海遇上风浪去了，我娘便带着我进城卖水，小的平时也揽些杂活，赚点零花。”说着一指郑涯，“这位郑大叔说想去他们白教集会的地方见识见识，又许了我五两银子。小的虽不信白教，但有个姨妈已经入教两年了，因此小的便诳她替我作保，又说郑大叔是我新东家，听说白教十分灵验，就想要一起去开开眼。我姨妈没多问就应了，赶着这个月初二初五带着我们去见识了两次。”
向望山连连点头，又问他：“那你两次都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和我老人家说说呗？我老人家不怕啰嗦，就怕你憋着不说。”
少年回想片刻：“小的其实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场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满地里只有前头几根火把是亮的。后来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股白烟，跟闹狐仙儿似的，把小的吓了一大跳，然后就看见从烟里头钻出来七个大仙儿。小的也看不清他们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只记得他们都穿了一身白，一动就有铃铛声，那铃铛声特别密，但是特别好听……”
他深吸一口气：“小的听了铃声之后就觉得特别舒服，身上软绵绵、轻飘飘的，就像喝醉酒了一样，然后他们就开始哼一些奇怪的调子，身上也开始发光……到最后他们要走的时候，我还看见站在中间那个男的喝了口水，然后，然后吐出来了一朵巴掌大的水莲花。水莲花先是飘在他们前头来回打转，然后越转越大，一直转到有桌子那么大，他们七个就一齐跳进莲花，突然不见了。”
聂展眉忍不住咬住嘴唇。
没想到白教为了个演唱会也是蛮拼的，不但追求一流灯光音效特技，连用户体验也考虑到了，难怪粉丝增长迅速，数量惊人。
不过人家好像不卖票的吧？
所以还是义演？
大概是她表情太过诡异，向望山先转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才又抬头望向郑涯。郑涯连忙解释：“弟子只看到居中那人喷出一口水，而后便借着白烟遁了。”
少年愤愤点头：“小的之后听郑大叔一说就知道是着了道了，所以第二次我一觉得不对就使劲掐自己胳膊，但最后还是看到他们跳进水莲花走了。小的憋不住，又问我姨妈看到了什么。她居然跟我说，最后的水莲花是使者渡人的法术，悟性越高的人看到的花瓣越多，她入教两年才看到九瓣水莲花，我头两次就能看到七瓣，说明我和大光明王有缘，所以一个劲儿地劝我皈依白教，虔心侍奉大光明王。”
展眉忍不住插嘴问：“大光明王是谁，你如果入教，要怎么侍奉他？”
少年闻言看她一眼，又立即红着脸移开目光，低头看着脚尖道：“大光明王就是白教的上神呗，侍奉就是每天念光明经，上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姨妈说，如果心诚又有慧根，上使就会把我接去圣域教化，几年之后就也是上使了。”
向望山故作惊讶：“这么厉害？那你要不要信啊？”
少年摇摇头，面上掠过一丝后怕：“老人家我跟您说实话吧，要是郑大叔不把实话告诉我，我现在说不定就已经信了。可是既然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小的疯了才会心甘情愿地跑去给人当猴耍，您说是吧？”
向望山哈哈笑着附和一句极是，随手摸出来半吊钱算作打赏，少年欢天喜地地谢过接了，识趣地行礼退出厢房。
向望山看着郑涯将房门关严，随手胡噜一把胡子，又问：“小郑，你查过这些使者的行踪没有啊？他们虽然白烟来白烟走的，但是凭你的身手，追上去看看他们大概往哪儿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郑涯惭愧道：“弟子无能。那七人每次以白烟遁形后，便立即除下银铃、罩上夜行衣离开。弟子恐怕被他们发现后强行拖入幻阵，因此不敢靠得太近，两次跟到华亭近郊便再无踪迹了。以弟子浅见，这些个使者既是倏忽往来，莫知其方，极有可能是每到一处，便由当地信教的富户暂时招待起居。所以弟子便按城中商贾的名单逐一排查，只是名单冗长，弟子现下还不得其法。”
向望山笑着走到郑涯身边哥们似的撞一撞他肩膀：“行啦别有负担，哪有人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啊？要是你单枪匹马就给白教查了个底儿掉，你叫别人怎么想，是不是？别贪功啊年轻人，给江湖同辈留一点儿机会嘛！”说着又转头向廖业挤挤眼睛，廖业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竟是完全不拾这一茬。
郑涯兀自点头拱手：“师父教训的是。”犹豫片刻又道，“不瞒您老人家，弟子昨日便偶遇两位访查白教而来的江湖同道。弟子与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一聊之下竟甚为投契，引为挚友。弟子想要引荐他们给您老人家认识，不知您意下如何？”
向望山乐呵呵地：“这我老人家能有啥不愿意的，见呗！谁啊？”
他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有人笑道：“如此，晚辈就叨扰了！”
说着推门进来两人。打头那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不是曲家峰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029.为丰富群众业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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