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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玖霰峰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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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八卦,树影云烟,隐藏在玖霰峰的这片殿宇美轮美奂犹如仙境。殿宇分为七层: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层层叠叠,蜿蜒曲折,对应着北斗星呈勺状。自最底层的摇光开始经历春、秋、冬三季,一路繁花红枫,至天枢已是白雪覆盖,流水凝冰。
玉宇高阁,琼楼水榭,飞雪缱绻,冰泉如璃。天枢殿对于玖霰峰的门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自玖霰开峰以来,从未见天枢殿的殿门敞开过,亦无人上去过。玖霰的主事者那氏双胞胎对门人明言禁令:擅入天枢者死。
天枢主殿。黑玉砌地,琉璃为墙,乌木器具,狐裘地毯,说不尽的奢华。
“姐姐,该喝药了。”那迦推门而入,撒进细碎的暖色日光。
窗边的云榻上一少女背对着门半倚,蜷缩在长大宽厚的白狐裘衣里,墨发散落在白狐毛上,如锦似锻。
那迦看到大开的窗扇,责道:“姐姐,会冷。”
抬起头看到他手里的药碗,问道:“可不可以不喝?”都喝了好几个月了。
“不行。”那迦坚持道,心中虽然不忍,想到她身体,却是不能由着她任性的。
微叹一声,从那迦手里接过药碗,一口饮尽黑色药汁。苦涩的味道麻痹了味蕾,就着那迦的手,慢慢喝下他准备好的蜜汁。
“瘦了好多。”揽过那迦,抚着他的脸,“很烦心?”
“没有。”那迦伏在我的膝上,脸埋进裘毛中,如猫般的温顺,很难想象他在其他人面前的那副少年老成,嘻笑不羁的样子。
明明消瘦了许多,偏偏不愿承认,真是倔强的孩子。可是,很可爱。
“我果然是不该来的。”揉着他微卷的褐发。
手下的脑袋明显一僵,那迦抬起头:“姐姐,玖霰本来就是姐姐的,我和那舍只不过是替姐姐守着。”啡色的眼里有慌乱,“姐姐,我和那舍等了你好久,你不愿留下来吗?”
“那迦……”
“是不是那些个不长眼的当着姐姐的面乱嚼舌根?”娃娃般精致的脸上浮上狠厉之色,“姐姐告诉我,是谁?”
“没有,那迦。只是我看着你这样很心疼。”一下下抚着他的头发,“把这门派扔给你们这么多年,你们都还那么小……”
“可是姐姐创立‘湮’记时,也是个孩子。那迦知道姐姐的心思,姐姐从来不在乎这些个物什。可是除了为姐姐建立一个强大的势力,那迦和那舍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姐姐了。”那迦眯着眼,享受我的抚弄,“若不是姐姐,我们是活不到今日的。这世间,我们只认定姐姐是最亲的人。”
“或许姐姐的强大或有其它追随者,姐姐既为我们命为八部众中的龙,我们便是只为守护姐姐,能站在姐姐身后一直追随姐姐的龙众。那迦和那舍做到今天这样亦是为了能一直与姐姐在一起的。”
无论世事如何变化,这两个孩子是决不会背叛我的,当我从覆雪街角这中遇到他们时,我就知道这一点了。纵使他们手染鲜血,在江湖中起落沉浮,以我最不愿的方法长大,对着我的心依然纯净坚定一如当初。
“我很高兴,那迦。“
那迦的脸上露出孩子天真欢喜的笑容:“那舍听到了一定很高兴。”
“她已经听到了。”笑着看着窗外,“还不进来?”
那舍俏红了脸,声音仍冷冷的,却止不住的透出暖意:“姐姐。”慢慢踱到我身边,蹲下与那迦一起伏在我膝上。
这两个孩子也只有对着我的时候才会收起利爪,温柔待人。
半晌,我缓声说道:“那些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歇些日子。”
“姐姐,那是我们本分……”
“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沉了声音,“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身体,只是我不希望你们瞒着我。玖霰也该整整了。”
“姐姐果然很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玖霰建立已有数年,那迦和那舍虽是主事者,但到底年轻难以服众。因此门下拉拢了一些老江湖,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压着新入门的人。而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峰主早已引起那些人的不满,在我调理身体这几个月,那迦那舍压下了很多事,只是这蛀虫终究是要除的。
“只是这事……”那舍面有忧色。
“不用担心,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也该让我活动活动了。”
那迦与那色对视一眼,道:“这事就麻烦姐姐了,只是姐姐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这般罗嗦,倒像温香。这个我在这世界第一眼见到的女孩子对我亦是真心实意的,不知这近一年来她过得如何。
“派人去接温香罢,我有些想她了。”
“姐姐放心,已派人保护温香姑娘了,隔些时候便会接来。”
颜城之执着白萧,看着紫衫少女走来,金银眼眸令他有些发愣。“金银妖眼,横生乱世,倾月索黎,并和天下。”没有想到几个月前那氏带回的神秘少女居然就是那金银妖眼,亦是玖霰的峰主,天枢殿的主人。
“峰主。”颜城之拱手一揖。
“城之的箫声果真不负‘白萧’美名。”
颜城之有些恍神。城之,很久没有人这样唤他了,江湖中人人称他“白萧”颜大侠。唯一这样唤他的女子也早已在他年少轻狂的时候负气离去,即便时时怀念不肯遗忘,那个女子的笑颜依旧像是被水氤氲的字迹,渐渐模糊。
“雕虫小技,颜某不敢当。”眼前的少女不简单,颜城之回神,提起十二分心思答道。
“你不必谦虚,‘白萧’之名我已久闻,城之可否与我共奏一曲?”从袖中抽出一支竹笛,在他眼前晃了晃,“城之愿否?”
颜城之苦笑,这少女年纪几乎可作他女儿,话语间却句句不容拒绝。
“颜某恭敬不如从命。”翻手执萧,“以何曲相奏?”
“梅花落。”
心神巨震,是巧合吗?颜城之强稳翻涌的情绪,吹奏起来。这曲他熟悉到即使闭眼仍能一音不差地吹出,箫声婉转低回,充斥着莫名的沧桑感。笛声很快应和,清幽远扬,似在诘问。话说曲有心生,在颜城之听来,亦不免忆起起十余年前梅树下的合奏,及那萦绕在耳畔的清丽声音:“城之,城之,问君何独然?”
曲毕,颜城之抚心,感到眼中的涩意,十余年埋藏心底的伤此时不住地疼痛。
“峰主是何意?”
不愧是“白萧”,到底是聪明人,即使心神已乱,依然可以发出如此凌厉的气势。
“城之认为呢?要找一个人可难可易,你不正为此而加入玖霰的么?”
“你知道多少?”
“不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了解一些。”笑着说道,“宇文然,我知道她在哪。”
“你……有什么目的?”颜城之面色如常,只是攥紧的手泄漏了他的心绪。
“我很喜欢玖霰,特别是这七宫,人间仙境,不是么。”手指拈花,淡然一笑,“我不喜欢我的东西染上不相干人的气味。”
“……”颜城之闭眼半晌,睁开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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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红镖正中百步外的,靶心,打落了之前射中的飞镖。
满意地放下手中的弩弓,虽然不如枪支好使,但对我的射击能力仍有帮助。前世遗留下的习惯,在面临重要事前我会借用射击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前因为兴奋而产生的无穷嗜血战意渐渐隐藏散去。
“主子,都准备好了。”慕蘅接过弩弓,脸色因为我刚才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而有些泛白。
“毒叟、信鹤、花娘,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角色,很麻烦呢。”脱下汗湿的衣物,换上玄紫锦服,漫不经心地说道。
慕蘅垂下头,道:“主子为何不用‘夜叉’?”
“玖霰中有三成人是直属于那三人的,若用暗杀,虽直接但对玖霰的实力损害过大,我比较倾向兵不血刃。何况动用‘夜叉’必会或多或少曝露‘湮’记与玖霰的关系,时机未到,眼下我并不想这样做。”清清淡淡的口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慕蘅欲言又止,心中暗叹:可是不想那人知道?
“峰主,斗湖那里人都到了。”门外有人禀道。
“开始了。”嘴角勾起,双瞳眸色愈发深暗。
斗潭位于玖霰峰腰处,恰在七宫所形成的勺中。水色碧清,红枫环绕,奇花争妍。潭中央建有一水上楼阁,整幢建筑皆由紫竹构建,漂与水上,根系潭底,倒映于碧水中,犹如两楼相照。潭水中有七条石路通向竹楼,皆是水晶铺彻,呈七彩,分别对应七宫。
此时七宫有六宫的人候在六条路口,除了出峰在外的人外,现下在玖霰的人已全部到了。
这些门众,多数人看起来不满三十。这些人皆是孤儿,自幼被户也许玖霰选中收养,习武授文,自后一生被改变。而剩下的则是近年慕名投靠的,不少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名声,或好或坏,其中以四人为首:“毒叟”、“白萧”、“信鹤”、“花娘”。
“左护法,可知峰主召集我们是为何?”发话的是一灰白发色的灰衣老人,正是那“毒叟”。
各宫人分处于各宫道路入口,每宫相隔一里,一般习武之人内力稍深厚的,这等距离的对话是毫不费力。只是这“毒叟”的话却不止这整个斗潭,在十里外的树林竟惊起大片鸟群。
“峰主的寓意,那迦也是不好揣测的,只是峰主自是有要事。”那迦的声音比之“毒叟”毫不逊色,似乎更加深沉洪亮些。
“毒叟”眼中精芒一闪,不知在想什么,不再开口了。
“格老子的!老子等了这么久,也不见那什么峰主的,她是耍着老子玩么!”一虎背熊腰的大汉将肩上扛着的大斧砸在地上,如土三分,一支手支着斧柄,破口大骂。
信鹤欲喝止他,却又打住,思量着怎么也要借此从左右护法口中探出有关这半路杀出的峰主的一二来。
只见那迦转过头来,嘴角挂着平日里常见的嘻笑,眼中却是毫无温度,看着那莽汉犹如看一件死物。
左护法那迦,生气了。
在场的人脑中都浮现出这句话,背上沁出一层冷汗。左护法平日里虽是嘻笑不羁,此刻生气起来却真正的骇人。众人莫不想起那个传言:左护法那迦十岁时第一次出江湖时被抢去一件极为喜爱的物什,当天一人挑了抢他东西的山寨,下山时毫发无伤满脸煞气,从此在江湖上成名,名号“龙煞”。
那莽汉也觉察到那迦浓浓的煞气,咬着牙迎面抵抗。
只一瞬,一片碧绿的树叶飞至那莽汉面前,那莽汉骇然抽斧迎击,速度竟也不慢,生生击挡住绿叶。
“铛!”
“唰!”
那巨斧斜插入土,有一半埋在地里,而那莽汉单膝跪地,握斧的右手虎口破裂,整个手臂软软地耷拉着。
“那迦。”一旁的那舍止住了那迦的第二波攻势,“来了。”
来了。是谁?
是谁的到来让左右护法收敛杀气,恭敬如斯。
答案不言而喻。
玖霰峰主。
顺着那舍的目光,众人看见一顶云轿缓缓移近。
似从天边来,那云轿似乎环绕这丝丝云气,华美不失素雅,由四个白衣女子抬着。金色的纱帘随着徐徐山风不住的晃荡,隐约可见纱帘后玄紫的人影。
轿子移动地很慢,在场的人却觉得不过一瞬。
终于轿子停在天枢宫那条石路口。四女放下轿,其中一位上前撩起纱帘,慢慢地露出轿里人的面容来。
众人见了轿内人俱是心神一震。轿中人并非倾城绝颜,就连抬轿的四女也比之好看三分。那人半倚着软垫,墨发散落在白缎垫子上,那神态有说不尽的慵懒风流,煞是动人。最最叫人吃惊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双眼。
金银妖瞳。
那双眼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往人身上一扫,叫人忍不住浑身泛起寒意。一时间竟有大半数人直直跪下,只留几个定力武功极高的人突兀的立在那里。
微眯起眼,似笑非笑道:“都起来,不用拘礼。”话是对着跪下的人说,眼睛却看向立着的那几人,“大家进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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