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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跨越同伴的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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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是我们班最体弱多病的一个男生,甚至会被别人嬉笑的成为女生,因为他太容易生病了,就连我也不想多和他有所牵连。
我,六道骸,是高二(7)班的班长。即使高中对我来说还是很轻松,我闲暇会去家附近的便利店打工。真正认识泽田纲吉,也是在那家便利店。
“六道同学,今天你是第一天上班,你就负责去补充货物就好。”店长是个和蔼的爷爷,他平常只是一个人看这家店,可能年纪大了,他也不得不找个人来帮忙,正好就在我家楼下,我也就找到了这份工作,每个月一千多也就是我自己放着。不要误会,我家不是什么贫困,只是我想充实一下自己的生活。
就在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泽田纲吉就出现在方便面的架子前,愣神的看着正在放货的我。“骸...班长...”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不想男生该有的声线。“哟!你是......泽田纲吉对吧?”即使是同窗学习两年有了,但是对于班里的小透明泽田纲吉来说,可能我这样的思考过程确实很不礼貌。他不再说话,开始拿方便面,挑了海鲜口味的拿了一桶准备去付钱。我叫住了他:“嘿!你怎么只吃方便面吗!”他显然一愣,应该是没有想到我会和他搭话。“是...是的...”他弱弱的声音。“这怎么行!你不会饿吗?”“......”他没有再说什么,就是低着头。我想也许他有什么不能说的吧:“算了,当我没问。”我也就是那种爱理不理的人。
“哟,纲吉啊,怎么又是吃方便面?”我听见店长和他说着话显然是比较熟络的,“和你说过一个人住,没有饭吃的话就来我这儿,包你吃得饱。”店长很友好,但是泽田纲吉却窘迫的笑了笑拿着东西道了谢赶紧走了。
“店长,那个泽田纲吉,家里怎么了吗?”我也只是好奇。“他很可怜啊,和妈妈一起生活,为了减小家里的开支,总是挨饿,都高中的孩子了,却还是像初中一样身材。哎——”店长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若有所思,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让家里给我多放了几个蛋卷。中午本想找泽田纲吉一起吃个午饭聊一下,却找不到他人。“诶,你看见泽田同学了吗?”我问身边的一个人。“没有啊,你找他干嘛,那个瘦小子这个时间应该躲起来了吧哈哈哈哈。”那个人突然戏谑的笑了起来。“躲起来?”
“对啊,你不知道?上次他中午在班级里吃面包,结果挡着霸王看美女了,被打的很惨啊哈哈哈哈。”
我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找这种小透明的麻烦,我走出来班级,四处张望。“库洛姆,你看见泽田同学了吗?”库洛姆是我的妹妹,温柔善良,追求者蛮多的,但是没有一个是她真正喜欢的。“是纲吉吗?他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了。”她凑过来说。也许,这是她保护纲吉的方式。
他确实在那里,只是手里拿着牛奶。“哟!”我叫他,他害怕的缩了缩。“你中午就喝牛奶吗?”我走过去坐在他边上。“恩......”他回答也是一种不情不愿的样子。“我这儿多带了几个蛋卷,我看你那么瘦,昨天还只吃方便面,营养一定不够。”我把饭盒打开。他看的眼睛都离不开,“吃吧!”他还是没说什么,“哎呀!你拿着吃啦!”我把饭盒和筷子递给他。“可是......”“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让你吃就吃!”我最受不了忸怩的人了。“我吃了,你吃什么?”他没有接过去。“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总会有吃的。”这下他拿过饭盒和筷子。“好了,这样吧,我们约定好,以后午饭一起吃吧,就在这儿。”我看着他一口一口把我的饭吃下去,心满意足的看着他。“不要,你会被他们排挤的。”“怕什么!本来我也不怎么喜欢和那帮人在一起。”
后来的高二,我中午就在小树林里等泽田纲吉的出现,静静地和他一起吃完饭,聊聊天,然后回教室。班中的人真的就如我所料的开始疏远我,排挤我,我也不以为然。至此我也知道了泽田纲吉的家,家庭情况。
直到一天,泽田纲吉没有来学校,中午我独自用餐,一天照常进行。只是等他工作结束后,他去一趟泽田纲吉的家,站在门口,他有点踌躇不安,不知道自己这样贸然的对不对。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一个响应的女声。他手里拿着自己买的便当,站在门口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制服。“你好。”这是泽田纲吉的妈妈——泽田奈奈,是一个朴素的妇女,但是眼眶却红红的。“阿姨你好,我是泽田纲吉班的班长六道骸,今天泽田纲吉没有来学校,我是特意来看看他的。”我应该做到完美了。突然,那个妇女哭了起来:“对不起,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请进吧。”我也是感到很奇怪。进来屋,才发现,原来他家其实并不是很拮据,只是很单调。“他在这间屋子里。”奈奈开了一扇门,我走过去,看见了昏暗的屋子,没有开灯,但是可以明显的发现一个人抱着腿坐在床边。“纲吉,你的同学来看你了。”奈奈这样说着。我对要去准备点心的奈奈示意抱歉并不饿。进入了房间,打开灯,关上门。那个轻微的抽泣声才传入我的耳朵。我走过去坐在泽田纲吉边上,环境突然变得安静。“骸......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你会有所回忆吗?”泽田纲吉蜷缩着身子,带着鼻音说着话。“会啊,你是我人生中一个闪光点。”我仰着头,“为什么要这样问?”泽田纲吉抽泣着,没有说什么,声音只剩下呜呜呜的闷头痛哭的声音。我也是呆在他边上,静静地呆着。“我啊,得了一种病,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他突然这样说。我也是一呆,然后突然站了起来。“什么!什么病!!”我是有点激动。他抬起了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胃癌。”
一种细微的神经崩裂的感觉充斥着我的身体,胃癌...胃癌...我滑坐了下来:“要多少钱?”“恩?”他看着我。“我说,治好要多少钱?”我觉得他不应该这样。“晚期了,不要治了,浪费钱。”他看着我的眼睛又充满了泪水。“不行!我一定要让你好起来!”“不用了,带我去那个你说的洒满萤火虫的地方吧,我想看看。”
我经过他妈妈的同意后带着他出门,一路上他带着帽子还是像在学校那样沉默不语,而我也变得缄默了。
当走到城中河的上游一处树林的时候,我让他站在那里别动,然后我捡起了一个树枝,用力一挥,数百只萤火虫突然出现在泽田纲吉的身边,他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开心的笑了起来,最后哭了。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我和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以后我就只能待在家里了。医生竟然说只有1个月。我才不相信呢。”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他突然站定不走了,我本就站在他身后,也停下来脚步,“我...”
我走了过去,抱住了他:“我喜欢你,纲吉。”他一愣,然后哭得比之前更加厉害了,我也忍不住,留下了泪水。
后来的几天,他也确实没来学校,我每天多走10分钟路过他家看一眼就离开了。但是他甚至没有活过一个月,他母亲来学校找我,满脸泪水地拉着我说让我见纲吉最后一面。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那么快。病床上的泽田纲吉是那么安静,双眼定神的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呼吸器呼噜呼噜的工作着,眼角却是湿润着的。“纲吉......”我走到他床边,拉着他的手。他的泪水绝了堤,他点了点头,我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便凑了头过去。“好好活着,代我活着,我爱你啊。”我咬着牙,泪水还是在他说完最后一句之前就滴了下来。“别哭啊,骸永远是那么乐观的。”他用手摸着我的脸,擦拭我的泪水。“别哭了,我快不......”心电图仪突然发出了滴滴滴的声响,这说明病人的心脏功能衰竭。护士医生突然涌了进来。我别挤到了门口,泽田纲吉伸出右手的小指让我看到,我也伸出了右手小指,让他看见,然后跑了出去。
泽田纲吉的葬礼很简单,没有多少人出现,我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哽咽着。
后来高考,我考上了东京的一家医科大学。学成之后回到高中呆的地方,在一家医院就职,当别人问起我为什么当医生的时候。
“这是一个附上生命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