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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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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前进的道路上,出现了障碍。它猩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在模拟它心中愤怒的星火迸溅的声音。已经期待了太久的鲜血的香味,似乎就在它的面前引诱着它。它在一瞬间决定好了这场祭祀的牺牲品。是的,它的双眼吞噬了它的敌人投在草地上的影子,它要那个男人为它付出生命,为鲜血祭祀。
这一年的夏天,过境边上的一座山里出现了奇怪的景象。来报告的人说,那座位于热带的小山上出现了五彩的极光。不仅如此,在异像发生的同一天,大量的蛇闯进了祭祀堂,缠绕在国家祭祀台四周的纯金柱子上,蜷曲在盛酒用的大金杯里,还在大厅中央的地板上摆出了没人认识的图腾。不过还好,祭祀堂里强大的法力很快就将这些蛇杀死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我和光河正在郊外为元首的女儿采集祭祀用的鲜花。那个小女孩误服了有毒的蘑菇,全身变成吓人的紫色,还日渐衰弱,连呼吸也出现障碍。元首恳求光河救她,光河说他对毒不在行,于是就把我叫去了。“你是毒药专家嘛。”他这样对我说。这可是我这辈子接到的最重要的一个任务了。从前我一直在我爸手下当所谓的毒药官,其实就是个天天没事儿干吃白饭的差事。我爸跟执政院的人提了几次要废除这种无用的军官官职,但是每次都被一句“此事事关军队体制之完整,不可小觑,勿要废除为慎”打回来。我也真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心要打烂儿子的饭碗?可能是他见我天天游手好闲,实在看不不下去了。但这回,终于证明了这个职位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啊,为了元首女儿的康复,为了替国家领导人分忧解难,让我燃烧我的生命吧!”我在给我爸——也是我的上司——写告假条的时候添上了这样恶心的话。我想我这样的举动也许让他想起疯疯癫癫的哥哥了吧,他很快命令一个法术师到我跟前玩了个小把戏——冰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淋在我头顶上。
收到报告后,我跟光河很快赶到了祭祀堂。祭司们正在清理蛇的尸体,一桶一桶的尸体不断地往外送,还散发出刺鼻的恶臭。我们捂着鼻子走到国家祭祀台旁,检查那些法器,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残留。几个祭司在清理那些黄金的柱子,上面那些蛇的尸体,竟然也是金色,就好像原本就有的浮雕一样。
“缎树,你过来看这个。”光河朝我挥手。
他拿着一个大金杯,指着杯底让我看。“值班的祭司说那些蛇跑到这里面待过。你看,整个儿都变黑了。”他的手指在杯底滑过一圈,很小心地避免着碰触那古怪的变色。我示意他把那个杯子交给我,然后戴上手套,取出一把小刀,轻轻地刮下一些黑色的粉末装进一只袋子里。我惊讶地发现,那些本该出现划痕的地方露出了更深的黑色,好像整个杯底都被腐蚀了似的。我又把杯子翻转过来,却并没看见杯底的外部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光河大概是看见我露出惊讶的表情了,就很急切地问。“没什么,只是可以肯定这个杯底已经被腐蚀得很严重了。”我放下杯子,说出了我此刻的判断。
我一边脱下手套,一边问光河:“你知不知道蛇在这里面待了多久?”
“不超过一分钟。据说入侵之后,它们很快就被这里面的法力杀掉了。有问题吗?”光河问。
我正要回答,忽然一个祭司跑过来,惊慌失措地对光河说:“祭司长,那个……那个……柱子……”他指着国家祭祀台周围的那几根柱子,已经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话来了。
取下蛇的尸体后,柱子上也留下了黑色的被腐蚀的印记,在金色的柱子上盘旋,让原本神圣不可冒犯的柱子忽然间变得邪恶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没见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腐蚀黄金到这种程度的东西,光河也一样没见过。难怪那个祭司会被吓成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怪事:本该北迁的候鸟成群结队地飞到了更南边的地方;国都附近所有的动物,无论家畜还是野兽,都受了很大惊吓似的发起狂来;道路石板的缝隙间在一夜之间长出了高高的野草。最可怖的是,国都这个大城市里,忽然就毒蛇横行了。
我的工作空前的繁多。每时每刻都有被毒蛇咬伤的人送到我这里来,我常常要同时为七、八个病人包扎,还得为一旁躺在地上呻吟的其他病人开药方。一有空闲,还必须去研究从被毒蛇盘踞过的那个杯子上刮下来的神秘黑色粉末。
我爸在忧国忧民的同时也对我的工作空前的满意,他很庆幸地说,还好没有撤掉这个官职,执政院的人就是比他这种武夫要有远见卓识。身为元帅的他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军队每天都要应付被吓得失去理智了的暴动民众和发了疯在街上乱闯的动物,还要担负起打蛇的重任。
祭司院也在忙于祭祀堂的修复。但是光河跟姬九蝮的斗争并没有因为忙碌而暂时休止,反而愈演愈烈。光河怀疑姬九蝮用邪恶的法术引来了灾难,姬九蝮则认定是光河干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他们差点又要在祭祀堂里打一架了,还好一个老祭司忽然晕倒,缓和了局面。至于那个老祭司晕倒的原因,倒不是被光河跟姬九蝮的阵势吓着了,据说是有个祭司又搜出了一条已经高度腐烂的毒蛇尸体,老人家没经住那股恶臭,竟然给熏晕过去了。
我妈也开始不住地担心起哥哥来,她说,他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我告诉她,除了边境极光那事儿,其他的怪事都只发生在国都这里。她听了之后惊呼:“那我们快快离开国都吧!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去山里找你哥哥!”完全没有考虑到她当军人的丈夫和小儿子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