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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辩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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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狗眼看人低,不识好人心。”
听安小然说了情况,李月月爆了句粗口,愤愤不平道:“咱们得搜集证据,到时候狠狠的反驳那婆娘,太气人了。”
安小然反倒没那么气愤,看开了,也就释然了。她打算平静的等待开庭之日到来。
见安小然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李月月不解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还在那晃晃悠悠呢,万一败诉了,即使不坐牢经济方面也要赔偿很大一笔呢!”
“当时现场那么多人在看着,我是救人,又不是害人,怕什么。”安小然语气依然平静。
“世界这么大,到时去哪找人给你作证?谁又愿意站出来帮你作证?我的大小姐,你不要太天真了好不好?”李月月翻了翻白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安小然目光平和,轻声道:“那有谁能证明是我所为呢?”
“现在不是所有的证据指不指向你的问题,而是找不到为自己辩白的证据,你就败诉了,败诉你懂吗?就是不是你做也是你做得了。”李月月越说越急,继续道:“赶紧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能证明你只是救人,而不是始作俑者。”
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李月月拿起桌子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正打算长篇大论教育教育安小然这丫头。安小然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李月月吓了一跳。
见李月月惊讶的看着自己,安小然一笑,说道:“对了,送我们去医院的那个男的,他应该目睹这一切,只要找到他,一切都会明朗了。”
“去哪找他?你有他电话?住址?还是贴寻人启事?”李月月反问道。一句话把安小然打回原形。
安小然无力坐了下去,是啊,又该去那里找他?其实李月月刚才那番话让安小然清醒了些。现在想起来,安小然内心一阵后怕。
安小然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了假期,进入了工作。只是明显不在工作状态。
“小然,把这份报表拿去打印一份。”许久不见回应,总监徐玲头伸出门外,叫道:“安小然,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哦。”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安小然悻悻的应了声,整理了下衣服,向总监办公室走去。
“说说,这几天上班以来,你就一直不在状态,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在自己手下工作好几年了,一直聪明肯干,所以徐玲对安小然还算照顾。见最近状态不好,不由关心道。
安小然摇摇头:“谢谢经理关心。”
徐玲站起身,走到安小然身边,拉着她的手,关心说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虽然我们在公司里是上下级,但私下里我们也是好朋友啊,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些。”
安小然本无意把自己的私事带到公司,只是徐玲已经问到,安小然也就没有隐瞒,把这些天从送人到医院到收到法院的传票通通说了出来。
徐玲先是一脸惊讶的表情,最后听完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说道:“其实事情不难理解,你送老人去医院,不论是不是你做的,病人家属都会找上你。你是最后接触老人的人,你说不出肇事者,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肇事者,病人家属能相信你吗?法律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法律难道不是公正公义的吗?”安小然脸色露出疑惑。有些不解。
“何为正义?在你看来自己并没有错,法律站在你这边才是公正的。那在病人家属看来,你就是肇事者,若是让你胜诉,他们更会觉得法律不公。公正与否,谁又能说的清楚?”徐玲走到窗户边,看着屋外道路两旁的枫树叶随风飘动,有些自嘲的道。
“徐姐,能不能不要这么打击我?”安小然坐到沙发上,看着许玲的背影,露出一丝苦笑,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徐玲转过头来,看着安小然那无辜的样子,安慰道:“不要太担心,积极应诉,请个好律师,问题应该不大。”
“那要是不请律师呢?”安小然问道。
“为什么不请律师?”徐玲有些惊讶,继续道:“你要知道不委托律师,而你证据又不充分得话,很大可能败诉的。刚好我认识几个律师朋友,找个时间帮你们介绍一下,到时候通知你。”
安小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据你的描述,本案对你非常不利。”陈光喝了口茶,严肃说道。
陈光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资深律师。年纪轻轻在行业内已经具有一定威望,一般案子是不受理的。虽然徐玲和他关系不浅,然而也是费尽口舌,才请了过来。
徐玲接道:“小然,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安小然仔细想了下,摇摇头:“应该就这么多了。”
徐玲向陈光问道:“这案子到底有多少胜算?”
陈光叹了口气:“如果找不到目击证人,恐怕胜算不足两成。”
徐玲吃惊道:“你陈大律师亲自出马,胜算也这么少?”
陈光摇摇头:“本案不同于别的案子,找谁都一样,目击人是本案的关键。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并非不能拼上一拼。”说着,陈光看向安小然说道:“当时你是从咖啡馆里出来的,里面的服务员或者老板有没有目睹这一切,还有周围的固定场所我们都得去询问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对你有利的情况。”
结果让安小然失望,周围人只看到安小然和一个男子把老人送进医院,并没有看到老人究竟是怎么倒在地上的。
和众人分别,安小然双手插进口袋里,低着头缓慢而摇曳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良久安小然抬起头,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今天的阳光好大,南方的冬天阳光很少有这么耀眼。天气真是变化多端啊,昨天还下着丝丝细雨,阴冷潮湿。今天就可以这么温暖。阳光驱走了烦躁和寒冷,安小然突然有些想爸妈了,整理了下心情,随手招了辆车,往市北驶去。
“你这孩子,搬出去住了,就忘记爸妈了。”
安母在厨房里忙着做菜,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特意和她爸去菜场买了一箩筐菜回来,虽然时不时抱怨一句,但欣喜之意,却时刻浮在脸上。
“这不是回来看你们了嘛!”安小然撒娇道。想帮安母打打下手,被安母连推带拉的轰出厨房:“身上别弄着油烟味,去看电视去。”
没事做,安小然打开电视,腿盘在沙发上,有一下每一下按着遥控器。在家的感觉真好,安小然觉得异常舒适,心情也变得愉快许多,烦心事通通抛到脑后,只想享受此刻的温暖。
“爸怎么还没回来啊,安小然冲着厨房喊道。
“隔壁老刘家灯泡坏了,找你爸修去了,估计快回来了。”
“哦”安小然应了声,继续看着电视。
“多吃点,多吃点,这段时间又变瘦了,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照顾自己啊!”安母感慨道。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筷子不停往碗里夹菜。
安小然有些哭笑不得:“够了,够了,哪吃的完啊。”
安父咪了口酒,笑道:“你平时在外面,你妈呀,就担心你吃不饱,你挑食又挑的厉害。”
父母的关心依旧显得有些啰嗦,只是这些熟悉的话语让安小然忍不住想要流泪。安小然一个劲儿往嘴里扒饭,拼命止住眼泪不让留下来。是谁说过,儿女是父母心中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儿女的婚姻问题是父母最关心的话题。当然,安小然的父母自然也不例外。安母拉着安小然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然啊,你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眼光不要太高,只要人品好,对你好,合适就行了。我和你爸呀,就盼着早日抱孙子呢!”
“知道啦,赶明儿就给你带一个回来。”让安小然最头痛的就是父母问起这方面的问题,自己何曾不想遇到一个生命中永伴相随的人?只是,缘分让人难以捉摸。
……
“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这吃饭?我们的周大美女怎么没有相伴啊?”陈光端着饭笑着在林灿对面坐下。
林灿和陈光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在外面拼搏了几年后,和几个同学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她今天有案子要处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开她玩笑可是有生命危险的。”林灿见来人是陈光,笑道。
“就咱们俩,又没别人,她怎么知道,不过话说回来。”陈光身子前探,打趣道:“她喜欢你,整个事务所谁不知道啊?”
林灿微微一笑,算是回应陈光。
陈光使劲往嘴里扒饭,吃了几口把饭盒扔进垃圾桶里,打了个嗝,轻叹道:“最近接的这些案子啊,是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难打啊!”
林灿淡淡道:“你陈大律师不是自诩‘名医’,专治世上‘疑难杂症’吗?怎么,还有让你头痛的案子?”
陈光嘴角泛出苦涩的笑容:“这案子不同于一般案子啊,无头无尾的民事纠纷,有劲没处使啊。”
林灿皱眉道:“你一向不是最不屑于接这种案子吗?这次怎么转性了?”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啊”陈光摇摇头,苦笑道。
已是深夜,安小然却无心睡眠。走到阳台,看着璀璨阑珊的灯火,若有所思。偶尔传来一声汽车鸣笛声伴随着呼啸而来的寒风,让安小然打了个冷颤,从沉思中惊醒。
明天就要开庭了,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如果败诉,自己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吗?安小然不敢想。今天和陈律师交接了诉讼材料。说明天诉讼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自己免负刑事责任,但赔偿经济损失是注定了,至于赔偿金额多少,目前来看,是无法保证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微微叹了口气,安小然转身回了卧室。
黎明很快到来。火红的太阳悬在云端之上。大街上人来人往,有闲逸的老人,也有匆忙的上班族,为了赶上上班前的最后一班车,总是手里的包子最后一口来不及咽下,憋着气一路狂奔。
安小然早早起来了。
看着法院的大门,安小然内心百味交织,复杂的眼神充斥着内心那一抹痛楚。
这不是安小然第一次来法院。
曾几何时,这个地方是安小然最不愿意想起的往事。它就像一个无形的魔手,扒开了安小然外表坚强的外衣,直面内心那最柔软最无助的地方。
25岁那年,就是在这里,结束了安小然的第一次婚姻,至今安小然也想不明白,说好相伴永远海誓山盟的两个人,两年都没有走完就这样划上句号。多么美好的承诺,在生活面前却不堪一击。说爱自己如生命的赵俊生,经不起一个女人的诱惑。是那纯真年代,太过相信爱情的美好,还是两个人本就有缘无分?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幽幽一叹,安小然看了下手表,还有30分钟,抬头向前走去。
林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起案子的材料。事务所刚接了经济纠纷的案子,涉及几千万的案子林灿不放心让下面的人做,作为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林灿只好亲力亲为。
铃声骤然响起,林灿看来电是陈光,按了接通键,淡淡道:“你小子现在应该很忙吧。”
“别提了,10点10分我还有个官司要打,我现在赶不回去,你赶紧去我办公室材料带着,赶紧,不然来不及了!”话筒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林灿皱眉:“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喂?喂?”话筒里已经没有声响。林灿看下手表,9点50分!靠 ,林灿暗骂一声,拿着外套箭步冲了出去。
20分钟的时间去准备一个案子,林灿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来不及自己开车,林灿只能坐在出租车里争分夺秒看着当事人材料。在出租车到达法院前的五分钟,林灿终于大概了解了这起民事纠纷整个事情的过程。这就是陈光上次说的案子?救人未遂被家属赖上?材料中并没有任何对当事人有利的证据。难怪连他也感到并不好打,这倒好,这烫手山芋现在我得给他接着,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林灿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随即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怎么这案子自己这么熟悉?林灿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
“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安小然放在耳边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从早上到现在都联系不上陈律师,马上就要开庭了,安小然看着大门,眼神充满焦急之色。陈律师还没有到,是出现什么意外了吗?
原告处站着的王根娣眼光扫过安小然,眼神闪过一丝怨毒。
“现在开庭。”随着审判长手中的锤子落下,一声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从其口中响起。顿了一下,接着又道:“鉴于被告安女士没有委托律师,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会指定一位法律援助的律师为你辩护……
“不用了,我是安小然女士的辩护律师。”顿了一下,继续道:“且也是本次案件中目睹全过程的目击证人。”大门被缓缓推开,淳厚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分不清头绪。
安小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徐徐向自己走来的林灿,一时不知所以。脸上的表情先是惊愕,然后涌出喜悦。这个男子总是会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出现的那么意外,那么让人难以忘怀。
林灿走到安小然旁边辩护律师处,站定,向安小然一点头,然后转身。眼睛环视一圈,最后落到正中位,法官处。微微一鞠躬,淡淡道:“法官大人,我为我的迟到感到抱歉,不过现在可以开始了。”
因为林灿这个有力证人的介入,这起案件的结局毫无悬念。王根娣虽处处珠玑,但无凭无据是站不住脚的。最终法庭宣判原告赔偿被告垫付的一万两千余元。驳回了原告的诉讼请求。
“你这小贱人,不会这么便宜你的,咱们走着瞧。”王根娣怒气冲冲的向安小然冲了过来,撸起了袖子,就要动手时被边上站着的几个保安,连忙拉开了。怨骂了一句。临走时,还不忘投几个恶毒的眼神。
看着愤愤不岔眼神恶毒的女人,安小然深感无奈。为什么她还是不相信我呢
林灿向安小然走了过来,淡淡道:“在他们眼里自己认为的就是真理,这种人任凭你怎么解释也不会有用的。”
安小然勉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这次真的要感谢你,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怎么会这么巧?”安小然实在有些好奇。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