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把流年错》佐剧

11、十一章

　　那个时候，我反复祈祷，时间可不可以就停在这一秒钟，明天可不可以永远不要来到。

　　“别发呆了，继续训练。”身后又响起老人的斥责声。

　　你难道不睡觉的么，我咬咬下嘴唇，在心里默默嘀咕。

　　我又开始奔跑，在这狭窄的牢房里，一圈，又是一圈，不知何时，酸痛的身体已觉察不出异样，我在与风的竞速里，听到了它的轻吟。

　　“夜蒙那小子其实等了你很久。”冷不丁的，老人那半带戏谑的脸对上了我的眼。

　　我没有回答，他的温柔，其实我都知道。

　　不久，我欣喜的发现，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时间慢下来。夜蒙给我的那个容器成了我最好的练习道具，它总被我高高抛起，而我总能在它超过额头之前就把它稳稳攥在手里。

　　我在一旁沾沾自喜，如同把玩心爱的玩具。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老人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说。

　　是的，太慢了，这仅仅是未成品的速度吧，我轻笑。

　　而后的整整一天，我都在奋力奔跑，但无奈收效甚微，我看见老人的脸紧紧的皱起来，像晒干了的茶叶。

　　时间无声息的流淌，如水一般，我用力把它攥在手里，却因此流得更快。

　　十月二十四日，来了。

　　我被两个士兵带到看台上，一路上我被唯夜城的景致惊呆了，那是一个螺旋的，深入的城市，权力越大，居住的越是深入，而中心广场，就在唯夜城的最底部。我慢慢的走着，一阶一阶，无限的延伸，越往下走，就越是明亮，中心广场更是亮如白昼。不过这一切，都靠着那密集的灯光来维持，我静伫在一盏灯下，闭上眼，想象这就是我的太阳，光线穿过指尖，有点暖。

　　我随后入座，静待这伟大的仪式。

　　我瞥见了夜蒙，在那高高的台上，正温柔的拍着一个女孩的背，我背过头，不愿去看。

　　指针一圈圈的旋转，终于停在了那个万人期待的点上。欢呼声已经开始响起了，台上的十对人也纷纷点头微笑。

　　钟鸣一声声的击打，巨大的颤动仿佛把一切都刻到了我的灵魂之中，当第八声钟响停止的时刻，人群迸发出了更热烈的欢呼。唯夜城的王，出现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男人。一张脸白如暖玉，温润可人，英气的眉毛斜飞入鬓。他实在太年轻了，甚至比夜蒙看起来还年轻。他微微含笑，把手中的杯子，逐一分发给这几个新人。回到他的座位上，双目紧闭，似乎是在祈祷。

　　我的眼想瞥向别处，却无奈只能锁在夜蒙身上。只见他微微欠身，捧起那个女人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动作轻柔的让我嫉妒，但那个女人却似乎很害怕，一直在微微发抖。夜蒙的唇一直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蹭着，似乎在消除她的不安，突然之间，夜蒙露出了他的獠牙，深深的，扎进了皮肉之中，她似乎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响。许久，颜染才放开她的手，她似乎散架了一般，软软的跌倒在地上，颜染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含了一口，开始嘴对嘴喂起来，我看了看他附近的几对，都是新人自己在喝。我直想发火，夜蒙，这时候你都想要泡妞，是不是太轻浮了。我轻点自己的嘴唇，默默叹了口气。

　　尖叫就是在这一刻响起的，新人之中的一个男人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看台上面，开始撕咬一个观众，他的脸色，像极了我在森林之中见到的未成品，不，他就是。王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到了观众席上，分开了两人，并制服了他，很快那个未成品就被士兵带走了。

　　“他将被怎么处置。”我问那个站在我身边，一动不动的士兵。

　　“扔去外面。”他的回答简单利索，没有丝毫情感。

　　台下尖叫声，哭泣声，惊叹声始终不断。塞满了我的耳朵，堵住了我的胸口。

　　“我可以去走走么？”

　　“可以，但我们会随行。”

　　我点头，想躲过这份喧闹。可是迎面我就遇上了那两个救我的人，他们双眼猩红，似乎刚刚哭过。我刚想道谢，可他们刚看到我，就睁大了眼睛，想冲上上来打我，却被士兵狠狠抓住。

　　“都是你，都是你，那天我要是没有多管闲事就好了。是上天要惩罚我，他要带走我的孙子。”他大声嘶喊，用力的扑向我。我垂头，大声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这并没有作用，他依然死死的盯着我：“你也会死的，马上！”

　　“别哭了，多大年纪了。”那个被叫做阿明的男人也出现了，他双眼同样含着眼泪，“阿信，你还是幸运的，我的妻子，儿子，甚至我的父亲，没有一个活下来了。你说这世界上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要永生做什么！不是所有人，所有人都想要变成这种生物的！”

　　“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变成这种生物的！”我的头疼痛起来，这句话太熟悉了。是的，我说过，千年前的我，也曾经那么倔强的想要逃脱。不过那时候的我，可追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