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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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圣诞当晚，姚征打电话来，Rangers拿了华南地区第一名，还在微信上发了一张全队人抢着去捧奖杯的照片。看见照片，郑彤宇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又觉得有点心酸，这样的时刻自己竟不在队伍里。不过姚征随后又道，这次能拿第一，郑彤宇也是功臣之一。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勉强相信好了。郑彤宇自我安慰，Rangers这一年来的发展，他的确付出不少努力，团队的壮大和变强，每一个人都是功不可没的。但在心底里，无论姚征怎么安慰，郑彤宇还是感觉到非常惋惜。高中的最后一场比赛，这样无疾而终，颇有点造化弄人的意思。
沈衡执意留下来照顾郑彤宇，还有不小心偷听到的沈衡打给母亲的那通电话，让郑彤宇忽然意识到，沈衡还是在意自己的。
在平静下来之后，尽管郑彤宇还是非常在意先前在警局和医院看见的那个女子，但他明白，沈衡是不会骗自己的。沈衡说他和刘悦兮没有什么关系，那么肯定是没有什么关系。之前只是郑彤宇小心眼，再加上欧睿哲在旁边煽风点火，引导着郑彤宇往那个方向去想。
郑彤宇不由得嘲笑自己，沈衡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么，他早该知道，沈衡不会这么轻易就忘了自己。但是这也就侧面证明，当时自己的离开带给沈衡的伤害有多深。
既然知道沈衡心中还有自己的地位，郑彤宇对待沈衡的态度也不再拘谨小心，渐渐随意起来，但可惜沈衡却毫无知觉，依旧深陷自我纠结当中。
圣诞结束后，沈衡就要回去警局上班，他身为市局内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长，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年末将至，正是局里最繁忙的时刻，他请假请太久也实在说不过去。甚至连提携他的领导都打过电话来，明着关心沈衡的情况，实际上是催他回来干活。沈衡推脱不过，叮嘱郑彤宇好好照顾自己，就回去上班了。
沈衡同郑彤宇说，他晚上会回来，不过可能很晚，让郑彤宇自己做饭吃，不要叫外卖。郑彤宇坐在沙发上摇头晃脑的，看似答应了，实际上沈衡一走，他就开始想今晚要吃什么外卖了。
不单止沈衡要上班，郑彤宇自己也是学生，本身也要上学的。他请了几天假休息，在家深感害怕，再这样虚度光阴这个高三就要废了。郑彤宇简直想要在额头上绑上横巾以此明志，他可是立志要考海港最好的理工大学的人，在这样下去别说大学了，大专都不一定能念。
郑彤宇拄着拐杖就跑回学校，推开课室门走进班里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真心实意地鼓起掌来，称赞他身残志坚，堪称我辈高三狗典范。正在上课的数学老师也和颜悦色地让他坐好，并且承诺下课后给郑彤宇补补这些天的内容，郑彤宇受宠若惊，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反常态认真听课。
期末将至，郑彤宇做了一天的卷子，他做得头晕脑胀，脚都开始痛起来了。终于熬到放学，姚征送他回家，在路上，郑彤宇老实向姚征交代，最近沈衡在照顾自己，不需要姚大爷的担心。
“这不挺好。”姚征随口道，“你晚上吃什么？沈衡做吗？”
郑彤宇回话道：“他晚上可能很晚才回来。”
“别叫外卖了，不健康。”姚征道。就连姚征也这么说，郑彤宇脸都要绿了，难道要他自己做饭吗？
于是郑彤宇便在路上打了个电话给沈衡，片刻后，电话接通了。但是电话一接通后，郑彤宇却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表情有点哑然。姚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约莫猜出了什么，他嗤笑一声，双手抱臂，做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电话对面，沈衡沉默了片刻后终于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没出事就不能打给你吗，郑彤宇腹诽。“啊，没什么。”郑彤宇就像忽然回过神来，略显紧张地说，“就是想问问你晚上回来吃吗？想吃什么。”
没想到郑彤宇竟然是问一些如此细琐的事情，沈衡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听到过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一时间心情复杂，难以言喻。郑彤宇既然打电话来问他了，就算他有饭局，也铁定会推掉然后回家吃饭的。
“嗯……”不知道为何，沈衡也有些尴尬起来，两人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对话，一时间竟不习惯了。
郑彤宇试探性地问道：“那我随便做点？”
“可以。”沈衡说，“晚上我路过烧腊店买点烧鹅腿。”碌鹅是郑彤宇爱吃的，沈衡一向记得清楚。
“好啊好啊，那我挂了。”说到这里，也该结束了，郑彤宇忙不迭挂了电话，却不知道，挂电话后，沈衡和他同时松了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郑彤宇和沈衡同时想。
郑彤宇一向对下厨没什么兴趣，只是一个人独居久了，自然而然也就会那么三两菜式。他现在饥肠辘辘，饿得不行，他本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但是为了等沈衡回来，两人一起吃，只好忍一阵子。
为了碌鹅，一切为了碌鹅，郑彤宇脑海中的小人握拳。
窝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游戏机，郑彤宇饿得眼冒金星，他估计着沈衡快要下班了，就去处理食材，煮好饭，等着沈衡回来。
沈衡七点多就回到老宅，也不算太晚，手中提着郑彤宇最爱的碌鹅，另一手抱着外套，用手背敲门。郑彤宇瘸着脚去开门，在看见沈衡带着寒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他身体里的记忆让他条件反射想要扑上去，抱着沈衡不放手。所幸他腿脚不便，且郑彤宇反应极快，立刻清醒过来，才让自己止住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啊，回来啦。”郑彤宇努力收敛自己脸上的笑容，不要让自己显得太过傻气。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沈衡愣了片刻，沈衡直视郑彤宇的眼睛，却又分明感受到了淡淡的笑意。
只是郑彤宇很快就转开视线，转过身背着沈衡道：“我做好了饭啦。”
沈衡想要表扬郑彤宇几句，此刻却无比词穷，双眼望着郑彤宇不自觉地发起了呆。“嗯……好。”
郑彤宇很想嘲道，好什么好，却又想起两人不是什么亲密关系，就算是，他也不能动不动就耍嘴炮，刺激沈衡。他挑眉看了沈衡一眼，沈衡忽然反应过来，说：“剩下的交给我做吧。你先坐一会儿。”
这还差不多，郑彤宇心想，沈衡今天怎么这么呆。
“腿还疼吗？”沈衡端了菜出来，看见郑彤宇正襟危坐地坐在饭桌旁，就连从不离身的手机也没有在玩，当真是稀奇了。郑彤宇做什么都吊儿郎当的，吃饭也不例外，不是玩手机就是看电视，现在这模样倒像是想要改过自新了。
郑彤宇摇摇头，自觉地帮忙拿好碗筷。沈衡把碌鹅用微波炉加热后装盘，摆得漂漂亮亮地端上桌。
沈衡道：“吃吧。”闻言，郑彤宇就不客气了，大口肉地吃了起来，简直幸福度爆表。
郑彤宇给沈衡和自己的杯子满上果汁，他举起杯子，对着沈衡道：“谢谢你。”表情是十二分的认真。
沈衡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郑彤宇为何忽然道谢，就听见郑彤宇继续道：“谢谢你留下来照顾我。”
在那一刻，沈衡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怎么了，竟然脱口而出一句“我愿意”。那表情就像是在说，我乐意你能怎么着。
郑彤宇当场哈哈大笑起来，沈衡的表情尴尬得要死，他望着郑彤宇笑得前倒后歪的，忽然也笑起来了。饭桌上的气氛不复先前的严肃，两人相顾无言，眼光流转之前却似乎多了些什么。
沈衡便明白了，郑彤宇是不讨厌自己的，或许对于郑彤宇来说，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会让他感觉到更轻松。
他不知道郑彤宇在顾忌些什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分手，或许的确是自己先前越界了，管得太多，让郑彤宇不高兴了。而现在距离产生美，郑彤宇才会愿意和他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吃饭。
尽管这么说服了自己，沈衡却又隐隐觉得有些难受。然而他不喜欢想太多，也不会去想太多，只是觉得能够照顾郑彤宇也挺好的。至于两人的关系，那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郑彤宇却觉得他自己是在消耗沈衡对他的“在意”，他却不能够承诺什么关系给沈衡。现在这样耗着，能耗一天是一天吧，他想，却始终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沈衡的照顾。
很快就到了新年，沈衡在倒数夜当天要加班，郑彤宇就想找姚征陪自己出去玩，打电话给姚征却换来了一顿怒骂。姚征觉得他腿还瘸着就整天想出去玩，简直是欠打。
于是郑彤宇无法了，在倒数夜只能够蹲在家里看电视，看某男孩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被洗脑了一个晚上。他家门前的海棠广场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的，姚征说得对，如果郑彤宇现在出去倒数，以他这小身板，绝对会被踩扁的。
倒数结束后，海棠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郑彤宇等群众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才出门去买宵夜吃。路人看见他拄着个拐杖，也会让开一块地给他走，估计怕郑彤宇会碰瓷儿。
郑彤宇走到一半就接到了沈衡的电话，沈衡问他在哪儿，声音还很着急紧张。原来沈衡打电话回家没人接，感到不太对劲，这大半夜的，该不会郑彤宇溜出去玩了吧。但是沈衡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谴责郑彤宇，而是担心他的伤势会不会加重。
“真的，我没有出来倒数啊。”郑彤宇道，“我只是出来海棠广场买个宵夜而已。”他说完却发现，越说越不清楚，越描越黑。
沈衡道：“好吧。”也听不出什么语气，然后就挂了电话。
是生气了吗？郑彤宇坐在烧烤摊子前苦笑了一下，也难怪，自己以前什么借口都用过了，现在无论怎么说，在沈衡听来都像是说谎吧。只不过也是难为沈衡了，他只不过是担心自己而已，却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心死——唉。
等了半天，老板终于烤好了郑彤宇要的东西，郑彤宇提着宵夜转身走回家，却忽然看见，在广场的另一头，昏暗的灯光下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沈衡小跑着过来，在郑彤宇面前站定，他还有些气喘，双眼不住打量郑彤宇，似乎在确认他安好无恙，然而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
郑彤宇也望着他，不由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沈衡接过郑彤宇手中的宵夜，搭着郑彤宇的肩膀，和他一起慢慢地往老宅走。
“你不是在值班吗？”郑彤宇问道，他想问沈衡为何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然而话语兜兜转转，却又觉得没意思了。
沈衡道：“提早结束了。”他顿了顿，似乎在迟疑，最终摸了摸郑彤宇的头，说：“以后这么晚不要一个人出来。至少等我一起。”
“嗯。”郑彤宇应声，把脸埋在围巾里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