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以致远》院幽

29、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校庆前两天，一切都顺利进行着，张芸闲暇时还来看了排练，表示非常满意，陈静忆也大受鼓舞。
　　可关键时刻总有人出幺蛾子，这次又是肖依。
　　在校庆晚会前倒数第三次排练结束后，肖依忽然把陈静忆拉到了一边，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忆，那个......那个我不想上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陈静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想上台了......”肖依的声音越发小了。
　　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陈静忆的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了，几百句脏话一下子涌上脑海，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挑哪句开骂。
　　“你、是、在、整、我、吧？！”陈静忆僵在原地噎了许久，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不是的，”肖依赶快摆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只是怕拖了大家后腿，我知道自己跳不好，所以......”
　　“所以？！”陈静忆愤怒得表情都狰狞了起来，“所以你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所以你就在晚会前两天来告诉我你不想上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看不惯我你可以明说，但我希望你能顾全大局，不要因为看不惯我而让班里蒙羞！”
　　左曼当初的话一下涌上陈静忆的脑海，陈静忆现在终于可以确信，肖依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自己，说不定真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得罪过她。所以今天才会有这等报应。
　　肖依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我......”
　　“哭什么？！”陈静忆这次再也无法心软了，也再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别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了！你要是不愿意上台我不会留你！你不上我上，我倒要看看没了你是不是不行！”
　　说完，陈静忆一把把剧本摔在地上，转身就走。
　　肖依站在原地，良久，抹掉了眼泪，竟笑了起来。
　　晚上，陈静忆辗转反侧了半天还是睡不着。陈静忆回想当初，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舞蹈基础，所以才没有参加节目，只做了个幕后。而如今，即使跳得再烂，也不得不把自己推到台前了，这是唯一的办法。陈静忆想好了，就算肖依第二天又说想来排练，也绝不会让她来了。这样一颗定时炸弹让陈静忆感到不安，与其侥幸留着，不如彻底清除掉。
　　第二天下午，其他人到排练场地后，久久不见肖依来，都很奇怪。
　　“肖依呢？怎么没来？”张也问道。
　　“她不来了。”陈静忆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来了？什么意思？”
　　“不来了就是不来了呗，她自己不想来了我有什么办法！”陈静忆余怒未消，几句话便发起了火。
　　“到底是怎么了，后天就要表演了，她不来该怎么办？”左曼接着问道。
　　“她不来就我上呗，反正动作台词我都熟悉，跳得难看点儿就难看点儿好了，至少不会缺人。好了好了，我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我们抓紧练。”陈静忆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
　　大家看着陈静忆这样，都不敢再问下去，只能跟着排练。好在陈静忆“导演”这个职务没白当，她顶替了肖依的位置后，没排练几场就已经很流畅了，其他人包括陈静忆自己都放心了很多。
　　排练结束后，张也还是忍不住问了陈静忆，“肖依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静忆看着排练效果还不错，怒气消了很多，听到“肖依”这个名字也不像先前那么暴躁了，“她昨天排练完告诉她不想上台了，我很生气，她老是掉链子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这样，我没心思劝她，让她想走就走，她走了我就上。”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张也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我怎么知道？我也很难理解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现在我也不用去理解她了，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她这样做就是没责任感，没集体荣誉感，亏我以前还把她当朋友，还一个劲儿地帮她，当我瞎了眼。”
　　现在一想起肖依和张也的事，陈静忆就觉得非常后悔，不过幸好没有成功，张也到现在对肖依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要是当初肖依真和张也在一起了，陈静忆才真正为张也可惜，肖依她配不上张也。
　　在最后的两天里，陈静忆一点也不敢懈怠，甚至排练结束，在家里休息时，也跟着音乐和了一遍又一遍，连陈以萍也调笑着说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认真的样子。
　　校庆如期而至，虽然排练期间出了许多小状况，但至少现在节目能够完整地呈现给大家了，想着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即将面世，陈静忆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瞧你紧张这样儿，待会儿上场可不能发抖啊。”张也看见陈静忆坐在后台的椅子上发抖，走了过来。
　　“不会的，不会的，我现在抖一会儿，待会儿就不抖了，嘿嘿...”陈静忆挤了半天才挤出个微笑的表情。
　　“瞧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别怕，我们不都在呢嘛，你的第一个作品要诞生了，应该高兴才对啊，今晚上还有庆功宴，你可别现在就趴了。”张也两只手扶着陈静忆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陈静忆，安慰着说道。
　　陈静忆抬起头望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张也，心安了许多，说道，“谢谢，有你们在，我一定不会演砸的。”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你拖我们后腿啊...”
　　“放心吧你。”
　　开场没一会儿，就轮到了陈静忆的节目，陈静忆一上台看着底下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两腿就开始发软，要不是张也扶住，陈静忆非丢脸地摔在台上不可。
　　“干什么呢？我不都说了吗，别拖我们后腿。”张也在音乐响起的前两秒钟，凑在陈静忆耳畔轻声对她说道。
　　陈静忆坚定地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下，准备全身心投入表演。
　　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虽然已经准备得很充足了，但在这台上的几分钟里，陈静忆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甚至，她全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表演的，只是按照自己熟悉的动作比划着，而精神早已飘向云端。
　　一直等到谢幕时，陈静忆才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了。台下响起的掌声与笑声让陈静忆心里很慌：这些掌声与笑声是代表什么呢？到底是鼓励还是嘲笑？陈静忆没有底气。
　　正当陈静忆心慌时，旁边的张也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很棒。”谢幕鞠躬，张也紧紧握着陈静忆的手，微笑着轻声说道。
　　“真的吗？”陈静忆得到了肯定，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慌乱的心好像终于有了一个定点。
　　“嗯。”张也笑着点点头。
　　并没有华丽的词藻，但“很棒”这两个字，却是陈静忆这辈子听到过的最温暖有力的夸奖。
　　六个人按捺不住激动下了台，一到后台就开始疯狂地笑着叫着闹着，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懂，这场表演能够顺利完成，期间经历的一切一切，真的都很不容易。
　　一阵笑闹过后，大家都渐渐平静了下来，几个女生都喜极而泣，男生们也觉得无比触动。
　　“妈的，怎么这么感动呢，明明连名次都还没出来，我怎么就这么想哭呢？”站在一旁眼眶红红的齐骏忍不住说道。
　　“说什么呢？名次重要吗？就算得最后一名又怎么样？反正我庆功宴都定好地方了，咱们今晚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张也忍不住打断了这煽情的气氛，所有人又跟着张也一起叫闹起来。
　　“对！不醉不归！哈哈！”
　　“齐骏你还不醉不归呢，就你台词最少，舞蹈也最简单，还想蹭吃蹭喝呢！你得请客！”
　　“我说赵心颖你跟我有仇是吧，老是挤兑我，请客就请客，咱爷们儿，不在乎这些！”
　　“哇哦，铁公鸡要请客了，我没在做梦吧？”
　　“去你的张也！你也好意思叫我铁公鸡，咱俩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兄弟？说！”
　　“是是是是是...你放开我，脖子要被你掐断了，你用不着这么蓄意报复吧啊喂...”
　　“哈哈哈哈哈......”
　　看着众人一起笑闹的场景，陈静忆的眼眶忍不住又湿了，两个月的时间，这么多辛苦，意义远大于节目本身，更重要的是收获了这么一群没心没肺的朋友。
　　正当几个人high到不可自拔的时候，后台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在此刻看到的人——肖依。
　　一群人的笑闹声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明明这样尴尬，肖依却还是不识相地走了进来。
　　陈静忆看着肖依微笑着朝自己走过来，目光一下就冷了下来。
　　“恭喜你们啊，表演很成功。”肖依微笑着伸出手想与陈静忆握手。
　　陈静忆无视了肖依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啊，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千方百计阻挠我们，我们还是成功了，反倒你自己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就算你活该吧。我告诉你，你不用跟我装。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但是，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记得陈以萍以前常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掘地三尺斩草除根。陈静忆深深地记住了这点，她从来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无论聚散都干脆。
　　“我们走。”六个人都没再看肖依一眼，径直走出了后台。
　　肖依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活该。”良久，肖依冷冷吐出一句话，转身也走出了后台。
　　那天之后，肖依办了退学，陈静忆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她是为了什么。生活中突然少了一个不顺眼的包袱，谁都只会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