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以致远》院幽

24、新年愿望

　　寒假没过去多久，陈静忆期盼已久的新年终于来了。
　　大年三十的下午，一家人分工明确，陈静忆在家里帮着陈以萍包了很多饺子，而苏致远则是帮着苏健林上街买年货。
　　走到小区广场，只见各家各户都贴了春联，有的还在门前挂了小灯笼，四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虽然时间一年年过去，年味儿变得越来越淡，但这仍然是陈静忆一年中除了生日以外最期待的日子，因为可以给来年的自己定下目标，还可以许一个新年愿望。
　　尤其今年的春节对于陈静忆来说，意义格外重大，因为这是在新家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也是陈静忆记忆中第一次和“爸爸”一起过的春节。
　　从陈静忆记事起，每年的除夕夜都是和妈妈一起过的。虽然妈妈总是赋予满腔的爱，但只有两个人的家，始终觉得冷清。陈静忆每次都在心里暗暗劝说自己，应该满足于现状，不应该奢求更多，所以每次做梦梦到想象中全家团圆的情景时，陈静忆也总会觉得愧疚。不过现在，老天眷顾，梦中的场景终究成真了，陈静忆终于再也不用为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小小奢求而感到对妈妈愧疚。
　　这样的感觉，真真实实的幸福。
　　一家人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把家打扮成了过年的模样。到了傍晚时分，趁着休息的时间，陈静忆更是给同学们挨家挨户地用电话拜了年。
　　晚上八点，春晚准时开始，陈以萍给保姆林姨放了假，自己亲自下厨，早早地就把饺子端上了桌。
　　“致远哥，今天你可得多吃点儿饺子，我包的，肯定美味！还有叔叔，您也是，多吃点儿！”陈静忆一上桌就开始自卖自夸。
　　“那是当然了，小忆包得不错嘛！”苏健林二话不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还连连赞叹，虽然表情浮夸，但深合陈静忆的心意。
　　苏致远今天也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大快朵颐着，嘴角是遮也遮不住的笑容。一家人都吃得很开心，这样的温馨场景，是陈静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而现在这一刻，竟然实现了，像是在做梦一样，却又无比真实。
　　“叔叔，我能...我能叫您一声爸吗？”这气氛，让陈静忆终于鼓起勇气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这大半年来，苏健林一直对陈静忆很好，甚至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陈静忆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一切，她是真的想叫一声“爸爸”，虽然总是叫他“叔叔”，这两个称呼对于陈静忆来说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当然。”苏健林的眼里先是有些惊讶，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惊喜。
　　“爸，这是我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我知道，您对我很好，就像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样。从我记事以来，我一直都没有爸爸，爸爸这个称呼对于我来说，太遥远太陌生了，小时候，我并不觉得自己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那时我觉得没有爸爸好像也没什么不同，而直到身边有您的出现，我才知道，爸爸，就是高大的肩膀，宽阔的胸膛，就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安全感。因为，您能够保护我妈妈，能够照顾她，照顾我，我妈妈很辛苦也很要强，她不愿意让我觉得我比别人差，所以她把所有能给我的东西全给我了，我从小到大都很幸福，即使没有爸爸，也不会觉得孤单。她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其中的辛苦自然不用多说，我还知道，很多次，她甚至为了我而抛下自己的幸福，但现在，她不用再这样做了，因为有一个人能够让她幸福了，就是您，爸。”
　　听了陈静忆一席话，苏健林和陈以萍的眼睛里都有些湿润，苏健林赶忙点了点头，说道，“小忆，你真懂事啊，你放心，叔......爸爸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妈妈好的。”
　　陈静忆重重地点了点头，也算圆了十几年来的愿望。
　　年夜饭后，一家人聚在一起看春晚，陈静忆是个笑点非常低的人，看个小品简直能笑出八块腹肌，她的笑声简直就是在家里的每个角落荡漾着。于是，陈以萍和苏健林不免都被陈静忆的情绪感染了，笑得前仰后合。然而此时，坐在沙发另一边的苏致远却无比冷静，一直用一副略显嫌弃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苏致远就不明白，怎么这么老套和做作的笑点能让陈静忆乐成这样。
　　一个小品终于结束了，接下来是无聊的歌舞节目。陈静忆平静下来才察觉到苏致远刚才的不对劲，于是，她悄悄地蹭到了苏致远身边。
　　“致远哥，你怎么了，不开心啊？”陈静忆鼓着嘴，捏着脸，试图做一个鬼脸逗苏致远笑。
　　苏致远转头一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他很快下意识地收起了笑容，然后白了陈静忆一眼，说道，“没有不开心，就是觉得这小品挺难看。”
　　“哪有啊？”陈静忆挠挠头，很不理解苏致远笑点奇高这件事，“我觉得很好笑啊......”
　　苏致远又白了陈静忆一眼，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跟她讨论小品好不好笑这件事，他想，这样特殊的日子，总是应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的，“不管它好不好笑，现在出去看烟花吧。”
　　“啊？”
　　苏致远的语气里并没有请求，他直接将陈静忆拉了起来，然后给陈以萍和苏健林打了招呼，便拉她出了门。陈静忆直到出了门才反应过来，但愣了一秒后，便开开心心地跟在了苏致远的身后。
　　除夕夜的街上特别热闹，到处都是在玩烟花的大人小孩，一片欢声笑语，氛围极好。
　　苏致远和陈静忆来到了离家不远的广场上，找了张长椅坐下，广场上人声鼎沸，一片欢腾，广场边还有一块移动屏幕在直播着春晚。
　　“外面可真热闹啊！你看那边的烟花真好看！”陈静忆指着远处断绽放在天际的烟花，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苏致远说话。
　　苏致远朝着陈静忆指尖的方向看了过去。那烟花，的确很美啊，虽然只有一瞬，但至少闪耀于千万人的眼中。
　　“你就这么喜欢除夕夜？”苏致远问道。
　　“当然了，除夕夜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等会儿倒数的时候我还可以许一个新年愿望呢！”
　　“你信许愿这种事？”
　　“当然信，有愿望才能有有动力啊。”
　　苏致远淡淡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陈静忆是个闲不住的人，她静静坐着看了一会儿烟花，很快便觉得坐不住，跑到了人群中玩烟火去了。陈静忆在广场中央，和一群陌生人玩得开心，苏致远即使离得很远，好像也能听到她的笑声。
　　苏致远坐在长椅上，远远地看着陈静忆在人群中笑闹的模样，嘴角竟也不自觉上扬。
　　她好像真的是一个特别能让人感到温暖的女孩儿呢，只要看她笑着，就会觉得，这世界到处都充满了美好。
　　如果真的可以许愿，那么就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吧，多好。
　　陈静忆在人群中玩烟火玩得忘了时间，等到她玩尽兴了，抬头一看时间，离新年竟然只剩两分钟了！陈静忆心下一惊，赶紧从人群里往苏致远的方向挤。
　　苏致远看到了陈静忆努力往前挤的身影，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也站了起来，往陈静忆的方向挤去。
　　“让一让，让一让！”陈静忆一边这样喊着一边往前面挤，可没走几步就遇到一个人，像一道墙似的，怎么喊也不让。
　　“我说...”陈静忆抬起头想跟眼前的人理论理论，可抬头的一瞬间，她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就笑开了花，“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快倒数了！”
　　“你也知道快倒数了啊，等会儿回家你妈准得说你，我看你怎么办。”
　　“没关系，撒撒娇就好了嘛，我们就在这儿倒数吧，这儿气氛也挺好的不是吗！你看......”
　　陈静忆本来想好好跟苏致远说话，可后面不停地有人挤来挤去，陈静忆一次又一次被挤到苏致远身上，弄得陈静忆都有些不耐烦了。
　　面对陈静忆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撞来撞去，苏致远也有些无奈，于是，他干脆直接搂住了陈静忆的肩膀，把她固定在自己身边。
　　“你...”感受到苏致远的动作，陈静忆瞬间身体像僵住了一样，大脑嗡地一下一片空白，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发什么神呢！快看大屏幕，还有二十秒，赶紧许愿啊！”苏致远说着，更紧地搂住了陈静忆的肩膀。
　　陈静忆一看大屏幕果然只有20秒了，便赶紧闭着眼准备许愿。可陈静忆此刻脑子里飘过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如果这一刻能停留得久一些就好了。
　　......
　　连陈静忆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于是赶紧使劲摇了摇头，调整好思绪，又重新许了个愿：希望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幸福，健康。
　　陈静忆许完愿睁开眼，只剩十秒了，广场上的人群也跟着倒数起来。
　　“10、9、8、7、6、5、4、3、2、1...！！”
　　“新年快乐！”陈静忆跟着广场上的人群大喊着，不自觉转头看了苏致远一眼，苏致远正好也看着她，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