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青玉坛 ...
-
夜幕缓缓降临，月光铺撒在青砾道上，肃穆的门庭前立着一对狮虎，神情凶煞，硬是要把那孤魂野鬼吓得四处奔走。红柱之上是一陈旧却不沾灰尘的大匾，写着“府阳欧”三个鎏金大字。
此时也是三更夜半，街上静得很，夭叶靠在纸窗边，饶有趣味地听着河中蛙声以及那巷尾犬吠。而一旁的欧阳少恭则是揉着太阳穴，一脸头痛地看着这欧阳家的账本。
琴川本就是个安乐的小镇，那自南向北平行而列的七条河道，犹如古琴中的七弦，奏出了这古朴的民风，养育了这么一方水土，邻里间相互熟识，欧阳家失踪不见的公子忽然回来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街头巷尾。那曾为欧阳家做事，念欧阳家旧恩的伙计纷纷上门来，看看这位年轻的家主是否需要帮什么忙。
欧阳少恭本是无心管这茬事的，打算打个照面，将账本一甩，当个甩手掌柜就算了，但是就在他开口之前便又是那他从未听过的曲调在他脑里荡漾。
[叮。新任务提醒，新任务提醒。支线任务，在三日内盘查好欧阳家全部账目，奖励五百分，计时开始。夭叶为您服务。]
欧阳少恭记得夭叶曾说过，那任务什么的若是不做就会扣分，倘若低至五千，他便以最为痛苦的姿态，消失在这世间。
只是看着这账本，厚厚的一叠，就连欧阳少恭也觉得十分头疼，那可是年多的老账了，即便欧阳少恭面对任何事都比常人要耐心许多，但这账本终归是十分烦人之事，而且还要三日之内完成……
在他面前的老伙计并不知道少恭脑中的声音，还以为这小少爷一趟回来整个人的痴呆了，不禁有些紧张地低声呼喊：“欧阳少爷？欧阳少爷？”
缓过神来的欧阳少恭抬头便看见老伙计担心的脸，习惯性的挂起一个笑容，温声道：“账本放下便是，在下自会整理的。”
“这……”老伙计还是有点不放心，手中揣着这账本，“欧阳少爷，若是不行的话，我们几个老伙计还是可以帮帮忙的，这老账可难算得很。”
“无妨。”
见欧阳少恭一脸镇静，倒是那老伙计慌了：“难不成，欧阳少爷信不过小的？”
“……”欧阳少恭定定的望着那老伙计，“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这些账目自个好生清算一下，毕竟这也是祖上的家业，少恭在外胡闹了许久，回到家自是无颜面面对祖先，现在也应做点实事了。”
[还真会扯。]
脑中响起夭叶的声音，少恭并未理会，脸上的笑意也不减半分。
“欧阳少爷……”老伙计似乎有点哽咽，“少爷这是长大懂事了啊，老爷若是知道，那该多欣慰啊。”说着便把那厚厚的一叠账本无比慎重地放到欧阳少恭的手上。
于是连续三天，欧阳少恭都把自己关在房门里，日日夜夜对着那账本，每每要寂桐前来相劝一二，才愿回床歇息，倒是在琴川之中传出一美谈。
总算是把帐盘查完了，少恭笑着伸了个懒腰，揉揉疲惫的双眼，然后望向那俯在窗户之上的人。
“小夭你这是……”
“嘘——我在分辨外面有多少只虫子在叫。”夭叶一脸肃穆地说道。
“……”轻咳了一声，欧阳少恭便起身将账本收拾好。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欧阳少恭深刻的了解到了这家伙是有多神经兮兮，平常好似什么都不懂，对一切都十分好奇，总会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来，然而有时又好似什么都懂，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言语中尽是一个生涩的词汇，说完之后还一副“这都不懂，我真看不起你”的样子，着实令人生厌。
而且她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睡觉，没没起身，都能看见她在随便捣弄自己的东西。
收拾好东西后，欧阳少恭便一声不出地回到厢间，只余夭叶一人趴在书房的窗上自我陶醉。
次日清晨，早早起来的欧阳少恭便在闹市之中淘来了一张七弦琴。相比于夭叶，这张琴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稍逊一筹，只是欧阳少恭着实不想再去弹夭叶了。
跨步迈入庭院，这几天下来，屋子里也多了许多人气，花花草草也又长了出来，经过修剪后，甚是好看。
入目便是寂桐拖着年迈的身体在扫地，不知道为何，明明只是相识数日，这寂桐对于少恭便犹如家中老人一般，或许是许久没有人这么关照过自己了，而同时寂桐这种无微不至，但却不惹人生烦的关心让少恭倍觉温暖，不由便想与她亲近些。
弓着腰，扫着地，偶尔还会轻咳两声，欧阳少恭上前想要让她休息休息。
倒是寂桐并不领情，慢道：“少爷，便让我做吧，不活动活动筋骨，反而容易熬出病来。”
“那你小心身子。”欧阳少恭望着她，沉默了片刻，又道：“寂桐，我想拜入青玉坛门下。”
话音刚落，又是那奇怪的曲调，随之而来的是夭叶的声音：[叮。新任务提醒，新任务提醒。主线任务，五年之内成为青玉坛长老，奖励一万分，从踏入青玉坛开始计时，夭叶为您服务。]
“少爷为何会有此般念想？”
“我自小便对医理颇感兴趣，在衡山偶识青玉坛武肃长老，我俩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竟成了忘年之交，在离别之时，他曾问我可要上青玉坛学习炼丹之术，我那时并未答复，现如今见寂桐身体这般，像说多学一些医理药理，也好帮你调理身体，回到琴川也可救治乡亲，何乐而不为？”
“少爷若是决定了，寂桐也定当支持。”
“那便如此罢，你去收拾收拾，我也去交代交代商铺之事，顺道与方家姐弟道别，待明日中秋一过，我们便离开。”
“好……”
中秋佳节，四处必定是张灯结彩，富人摆放着如棋子般的印花小饼，玉壶温酒，赏月高歌；穷人也不落闲，糊着纸灯笼，穿街走巷，看四处热闹非凡。
“如沁，我们去猜灯谜？”欧阳少恭走在前头，而方家姐妹则跟在后头。
“好好好！”方如沁还未回答，方兰生就一脸兴致盎然地应和，此时他手上抓满了零零碎碎的吃食，那随时背着身上的书袋也是满满的，只是里面装的并非书籍。
相反的，方如沁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低着头一语不发。
“如沁莫要这样，我也并非一去不返啊。”欧阳少恭温声说道。
“只是……你才刚回来，便要走了？男儿闯四方，我是懂的，但也不用这般仓促啊。”
“每年我都会回来的，且我去是为了学医问道，待我学有所成，定当会回来的，琴川……是我的家啊。”
“我知道了……”方如沁勉强地勾起一个笑容，拉起方兰生和欧阳少恭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
刚到青玉坛的欧阳少恭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本来武肃长老会强烈推荐一人本就是怪事，更别说少恭本来本事就不凡，一下子就受到了全青玉坛的拥戴。
转瞬五年，欧阳少恭已过弱冠之年，长相也越发俊朗，且对谁都温和有礼，加之年纪轻轻便荣登长老一位，更是让人心心向往。
五年间，夭叶也长了不少，倒是从一个娃娃变成真的少女了，明明从未吃饭睡觉，却能如常人一般生长，实在有趣。而且这五年间夭叶从未向欧阳少恭提过任何任务，每每欧阳少恭问起，她也只会不耐烦地回答：“你先完成好现在的任务吧。”便不再与他交谈了，时常呆坐在一处，一发呆便是三两天。
倒是他与那武肃长老雷严，这几年间交情似乎更深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他们无法交心，不如说欧阳少恭与世间所有人都无法交心，对于他而言，除了巽芳，这世间有的也不过是蠢材罢了。
夭叶能变成一块玉饰，形如七弦古琴，古朴而素雅，能方便欧阳少恭佩戴在身上。洗漱好，穿戴好，欧阳少恭从厢间出来，顺手便将那安静躺在的玉饰挂在腰上，瞬间便听见那已然不陌生的曲调。
这曲调，每每夭叶变身为人形，或变回琴形玉形变回响起，而平常夭叶自个也会哼着唱，本觉得新奇，听多了，就只剩下厌烦了。
[叮。新任务提醒，新任务提醒。主线任务，三月内进入乌蒙灵谷，奖励五千分，计时开始。夭叶为您服务。]
“乌蒙灵谷？”欧阳少恭勾唇一笑，“倒是正好合了我的心意啊。”
……
脸上涂着泥彩的少年偷偷地跑到了一个鲜少有人会来的角落，警惕地望着四周，看见四处没人才舒了一口气，拨开某一处草堆，看着那隐秘的洞口，吃吃地笑了起来。
“嘿嘿，果然还是我厉害，这都让我找到办法偷偷跑出去。”
抱着刚刚拨开的草堆，小小的身躯钻进那黑漆漆的洞口，等自己完全进去之后，便伸手用草堆将那洞口给堵住，以防别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起身拍拍沾到身上的叶子，瞪着水灵的眼，韩云溪一下子激动地快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他一直期待着的，外面的世界啊！
“下次，我一定要带小婵过来看看！”
小小的少年暗下决定。
脱了线一样地撒着小腿往外跑，嘴里哼着愉快的曲调，却在不知觉间撞到了人。
“呀，疼疼疼，谁啊。”
一抬头，便看见一人白衣胜雪，腰间的玉饰叮铃作响，清爽的黑发垂肩，薄唇微张，美目流转，光是一看便让人生出亲切之意。
韩云溪还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惊得小嘴一张一合，嘴中不禁吐出了一句：“大姐姐你真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青玉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