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与鹿》鹿鸣霆

1、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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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咖啡馆邂逅一个说自己喜欢男生的少年，他叫鹿。
　　“并不是因为姓鹿或者名字里有这个字才这样叫的，更多时候外号都是因性格而起的。”鹿这样跟我说。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专注地往咖啡里倒进一勺冰块。这时候音乐换成了papermoon的as tears go by 。
　　“给你，冰咖啡。”鹿微笑地把咖啡递给我。
　　“谢谢。”我用勺子搅拌冰块，发出乒乒的声音。
　　“一直不明白这个组合为何起这样的名字。”鹿又谈到了这个话题。他用手挠起耳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纸月亮？确实是个怪名字，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或许这也算是代表他们组合的风格的吧。”我转动托盘，往嘴里啜了一小口咖啡，继续说道。“不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性格呢？像纸一样轻柔？还是像月亮一样温暖？”
　　鹿没有接住我的话茬，继续专注于弄他的咖啡。
　　莫名其妙，话题明明是他引出来的，却让我戛然而止，我觉得自己现在像处在一个无人的小岛上对着辽阔的大海叫喊，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在想什么呢？”鹿瞪大眼睛看着我问到。
　　真的还是不理解他为何被叫做鹿。至于鹿是什么性格我也全然不知，但依我看来，他叫猫更合适吧。
　　“我在想，鹿是什么样的性格？”被截住话题心有不甘，心想还是让他自己结束的为好，于是问到。
　　“温顺。据我所知是这样。”鹿又笑到。“当然这不是在夸自己。只是经常被这样形容。”
　　“哦。”我应付地吐出一个词，把剩下的咖啡喝完。
　　“那羚的性格是怎样的呢？”鹿好奇地睁大眼睛。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不想继续这无聊的话题了，“不早了，雨也停了，我该走了。有空再聊。”说着我从红色圆凳上下来。
　　“哦，好。慢走啊。”鹿笑道。
　　其实他笑得很好看，以至于出了咖啡馆后我脑子里满是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微笑的样子。薄薄的嘴唇下洁白的牙齿让我想起了动物园鹿露出的牙。对了。他的牙齿和鹿一样白呢。
　　2
　　我叫羚。和少年鹿不一样，羚不是我的外号，是我的名字，姓林，单名羚。所以我的性格或许也不是像羚羊一样。
　　那天因为从外面回学校的路上下了大雨。所以就进了少年鹿的咖啡馆。说是喝咖啡其实是避雨。然后彼此进行了关于名字和性格的话题的聊天，再然后我离开。我以为我们再没有任何交集。那只是一次为消耗时间所进行的聊天，不过大抵是聊天，都是为消耗时光存在的吧。
　　但是又一次去外面经过少年鹿的咖啡馆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就进去了。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鹿并不在。一个笑起来不会眯眼睛也不露牙齿的漂亮女生给我弄了一杯冰咖啡。
　　“谢谢。”我付钱后微笑
　　“不用客气。”女生还是保持那个笑脸。对别人来说应该算楚楚动人吧。但我心思不在这上面。脑海里还是鹿温顺的脸孔。我目光一直看向窗外，希望鹿能出现。
　　“是passenger的let her go？”
　　“恩？什么？”
　　“放的音乐是let her go吧？”
　　“我也不知道，是我们店里一个男生喜欢的歌。”
　　“哦。”
　　“你在等人？”女生或许看到我的异样，她和气地问到。
　　“那个，你们店里那个男生今天不来吗？”我看着自己以最慢速度快喝完的咖啡。
　　“他生病了。这几天都由我代替他。”女生放下正在擦的黑色杯子疑惑地看着我。“你找他有事？”
　　“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说着我起身准备离开。在快踏出咖啡馆的那一刻，我竟然转身问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题。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的勇气从何而来。
　　“你知道他住哪吗？”
　　3
　　自己总会做出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情，这是我的性格吧。不知道羚羊是不是也是这样？
　　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坐车到鹿的家然后鬼使神差地爬了五楼最后毫不犹豫地敲了门的。感觉一切都很顺其自然地发生。给我开门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虽然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但眼睛还是像幽深的隧道尽头一样挤出了一束光线。穿得很随便，蓝色格子衬衫搭配灰色运动长裤。我看他时，他也在打量我。
　　“你好，我找鹿。请问他在吗？”我看着这个清秀的少年问道。
　　“你是？”蓝色格子少年似乎被我盯得不自在。
　　“鹿的朋友。”我撒谎。
　　“怎么没见过你？”蓝色格子少年又重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眼睛闪闪的像有什么发光的东西要掉出来一样。
　　“呃。这个。我们是网友。”我总觉得这样说很不对劲。还好蓝色格子少年没有继续问下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的样子。
　　“他在里面，应该醒着的吧，睡那么久了的。我出去办点事。你好好照顾他。”说着穿上鞋子下了楼梯最后消失在逼仄的楼梯转角。
　　我脱下鞋子换上了拖鞋，向屋子里头走去。屋子很干净，摆放有序，没有多余的东西。屋子里头有两张床，一张床上的被子叠的像砖头一样整齐。另一张床，鹿，半躺在上面看着我。目光无神，果然是生病了。
　　“嘿。你，还好吧？”
　　“恩。现在没事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鹿似乎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去咖啡馆找你，你不在，就跟那女生要了你的地址。”我老实交代。
　　“你找我？你……”
　　“对，想找你聊天。”我不知道鹿想说什么。但无缘无故大老远跑来找个人聊天，一看就是另有企图。估计鹿是这样想的。
　　“哦。这样啊。你坐会儿，我去倒茶给你。”说着从床上爬了下来，只穿条大短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胸膛。
　　“怎么了？”鹿笑着问我。
　　“没，没什么。”一看见他的笑就觉得好踏实。
　　我接过鹿递给我的茶。鹿把窗帘打开，刹那间阳光布满了整个屋子。我看着窗外，高高的还未建完的建筑，灰灰的云和天，以及对面屋子窗台上开满花的九重阁和奇形怪状的仙人掌。
　　“你知道我刚刚梦到了什么吗？”鹿坐在蓝色格子少年的床上看着我问。
　　“什么？”
　　“很奇怪的一个梦，但是却记得很清楚，仿佛发生过一样。我在一个孤岛上大声地叫喊，可是却没有回应，连回音都没有，像消失在某个地方一样。然后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了一只小船，定睛一看，竟然是羚你。你把船泊在岸边向我走来，然后对我说，嘿，兄弟，你的声音掉到我的心里了。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没有回音呢。然后你从船上拿来了两根鱼竿对我说，钓鱼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我们开始钓起鱼来。又过了一会儿我的鱼竿动了，我边得意地叫着边拉起竿，结果，你猜钓到了什么？”
　　“美人鱼？”
　　“不对。再猜。”
　　“男的美人鱼？”
　　“不对不对。我钓到了啤酒瓶。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啤酒瓶是怎么上钩的。反正后来你也钓到了。陆陆续续的我们钓到了差不多两箱啤酒瓶。而且里面还真的是啤酒。冰冰的。然后你告诉我也许是有船沉了然后船舱里的啤酒漂了过来。”
　　“等等，我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对了。是《且听风吟》里的故事。”
　　“不是，我是有看过，但是我确实梦到的不一样。等等，我说到哪儿了？”
　　“我们钓到了大约两箱啤酒。”
　　“对。然后我们一整天都在喝啤酒。后来，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
　　“后来我们有了啤酒肚。”
　　“哈哈。接着呢？”
　　“还打了好几个饱嗝。”
　　“喝啤酒会打嗝？”
　　“不知道，反正梦里是这样。再后来我们把剩下的一箱啤酒搬到了你的小船上。”
　　“去哪里？”
　　“对岸。那里有很多健壮的光着膀子只穿内裤的帅哥，你跟我说的，还说哪家哪家的牡蛎好吃哪家哪家的螃蟹肉少。我们就开始划船。划了很久发现超重了。你跟我说扔点什么东西吧，可是船上除了两根鱼竿和一箱啤酒之外什么都没有啊怎么会超重呢？于是我把鱼竿扔了，还是没用，于是我们把衣服也脱了只剩下内裤，还是无济于事，你急忙把你手上的和我手上的船浆扔了。终于不超重了。于是我问你，为什么不扔那箱啤酒？你严肃地说，没有啤酒我们不饿死也会渴死的。我望了望头顶的酷日，觉得有道理。于是我们躺在船上喝着啤酒晒太阳。当我们干完最后一瓶的时候，船像被什么撞到了一样颠了一下，你起身看了看，说，我们到了。于是我们下了船，但是没看到健壮的帅哥。你带我去吃牡蛎和螃蟹。然后就天黑了。我们买了一箱啤酒在月光下躺在沙滩上喝。我问你肚子会不会被撑破啊。你说不用担心，又不是气球。赶紧睡吧。于是我们睡着了。”
　　“嗯哼。之后你就醒来了？”
　　“对啊。给我看你的啤酒肚。”
　　“我没有啊。不过我不喜欢钓鱼。我宁愿闲到死也不会叫你一起钓鱼的。”
　　“那毕竟是梦啊，你不也说你没啤酒肚嘛。”
　　“你完全不像病的样子啊。”
　　“发烧，今天好多了。”
　　“感冒接吻会不会传染啊？”
　　“会啊。怎么？你想接吻？你喜欢我？”
　　“怎么会。我觉得你感冒了不能接吻了好可怜。就随便说说。”
　　“我……”鹿拉住了我的手说。
　　“我回来了。”门开了。蓝色格子少年走了进来。
　　我连忙把手从鹿的手里抽出来。
　　“嘿。你去干嘛了？走也不跟我说一声。”鹿抱怨道。
　　“有事啊，我跟这位小兄弟说了的。你们，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就不去了。毕竟不熟悉，一起吃饭总觉得会尴尬的。”
　　“一起吧羚，你也不急着回去吧。”鹿笑着对我说。
　　“恩。”一看到他笑自己的意志就被削去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