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我爱你》九月初三

9、你把我吓死了……

　　韩小乐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在梦里始终有人拉着他的手，所以永远不怕会摔倒。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梦一直做下去，不要醒来。
　　董重坐在病床边看着他，一副苦瓜脸。一来担心韩小乐，二来琢磨着为啥他都昏过去了，手上力气还这么大…
　　纠结着纠结着，韩小乐捏着他的手略略松了一下，董重一个激灵，来了精神，站起来俯身看去，果然是韩小乐醒了。
　　董重一激动，连忙拍着韩小乐的腮帮子小声喊道：“小祖宗！你醒了？”
　　韩小乐睁开眼睛，一脸迷茫的样子。动了动眼珠子，又把眼睛眯起来看了看，表情有些失望。撇撇嘴，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董重？”
　　“嗯嗯！是啊！韩小乐你这回真把我吓死了！”董重如释重负：“你这个糖尿病到底有几个并发症以后你提前说一声好吧…上次晕过去也就算了…居然还会并发心脏病…医生护士又噼里啪啦把我给骂了一顿…大哥…大叔…大伯…韩小乐大爷！不带你这么玩我的…”董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吐槽。
　　“对不起嘛…”韩小乐声音小小的，还有点小委屈：“让你担心了。”
　　“担心！你让我担心担大发了！我差点也被你吓出心脏病！”董重说得一本正经，脸上却抑制不住的喜悦：“祖宗！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给我来这么刺激的戏码啊！我害怕啊…不光心疼，我简直都肝颤！”
　　韩小乐撅着嘴，眼睛定定地看着前面，一点也不似平日里那种死皮赖脸哈巴狗的样子。
　　“你怎么啦？”董重心里觉得奇怪，说着就去拉他的手，却被韩小乐一把甩开，紧接着就哭开了：“我是很麻烦…眼睛看不见…呜呜…动不动就头晕…有时候还会晕倒…你不想管我就算了…走就好了…不用这样一直说一直说…呜呜…一直提醒我！”
　　“我……”董重百口莫辩，竟然语塞：“韩小乐…你……”
　　他用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都分别起了话头却都说不出下句来…
　　这到底是招谁惹谁！
　　董重摇摇头，长叹一声，一边把韩小乐从床上扶了起来，一边陪笑道：“好好…我不说了…韩小乐同学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乖…”
　　话未说完，韩小乐哭的更凶了，索性抱着董重旁若无人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往下掉。
　　那哭声，简直惊天动地，撕心裂肺一样。
　　周边病友纷纷侧目，董重只能一只手轻轻拍着韩小乐后背，一只手不住地跟人打招呼…
　　这个动作他保持了至少半个小时，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晚上开车回家地时候几乎都倒不进停车位…
　　“韩小乐，你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怎么这么沉啊…”董重带着韩小乐进屋在沙发上坐好，转身去关门。
　　韩小乐没理他，蜷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眼睛通红，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你饿不饿？我去下点面条？”董重蹲在他身前柔声问道。
　　“重重…”韩小乐抬起头，看着董重。
　　他眼睛很大，水灵灵的，但是董重发现，即便是近距离地面对面，但是韩小乐的眼睛还是不能正对着自己。
　　一瞬间他就有点心软了。
　　“你晚上不要走好吗？”韩小乐像是在邀请，更像是在央求：“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别扭，但是…但是就今天可以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空气里抓了两下，抓到了董重的袖子，说着袖子摸了两下，才拉住了他的手。
　　“重重，我今天…真的很难过…”韩小乐的声音越来越轻：“我难过的就快要死了…”
　　董重皱了皱眉头，其实从头到尾他没有搞清楚，韩小乐哭了半天，难过的那个点到底是什么…
　　“不是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别告诉我你今天又失恋一回…”董重说着，顺手就捏了捏韩小乐的脸颊。“今天为什么这么做？”他把身体放的更矮了一些，把脑袋凑到韩小乐眼睛底下，轻声问：“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又自己躲起来哭，把我衣服哭的都是鼻涕…”
　　被他这么一问韩小乐出乎意料的居然有些害羞：“我…我…我怕他会难过…”韩小乐说着，笑了笑：“有点自作多情是吗？我就是觉得…觉得…不管怎么说，我们以前好过，再见面，让他觉得我现在很好，过的也很好，以前的事情都已经放下了，他应该会很高兴吧…”他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着，董重却还是没有怎么听明白。
　　韩小乐叹了口气，嘴又嘟了起来：“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妈是给我找洋妞了…我之前也的确在美国…我都说了我不会撒谎…”
　　“呵呵…”董重见他还是嘴硬，笑道：“那看上去气色不错…你是怎么看上去的？”
　　韩小乐神色一僵，撇着嘴，眼圈眼看着又红了起来：“我…我…我也不是完全看不了…我可以…可以…可以看见一点影子的…虽然…可能…你觉得…和看不了没什么区别…但是…但是…”
　　他结结巴巴的解释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重点。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董重笑笑，心有不舍。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说的没错，龙鲛现在的确挺好的，工作生活…各方面都挺好的…放心吧。”
　　倒是不知道龙鲛的感情生活怎么样了，改天可以旁敲侧击的问一下，今时不同往日，搞不好可以跟韩小乐破镜重圆也不一定…董重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讲话也有点结结巴巴的。
　　“真的吗？”韩小乐抬起头，小声的反问了一句。
　　“嗯嗯！”董重使劲点头，：“这回真不骗你！”
　　“对了…你那个蛋糕本来是送给我的？”
　　董重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韩小乐一惊，立刻手足无措起来：“你…你不会生气吧…”他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我可以帮你再去做一个！”
　　“真是你自己做的？”
　　韩小乐点头如捣蒜：“我学了很久…可惜我看不到，要不还可以在上面裱花…”他的神色有点挫败，咬了咬嘴唇，说道：“以前跟龙鲛好的时候，我答应了七夕节要送一个亲手做的蛋糕给他的…后来…分开了…”韩小乐提起这些往事，声音都会变的很轻很轻，几乎细不可闻。
　　“所以七夕节快到了，你就想送个蛋糕给我，补偿一下当年的遗憾？没想到凑巧遇见正主了，你就立刻把我甩了，奔他而去？”董重笑着，帮他把下面的话补全。
　　“没有没有！”韩小乐说着直摇头：“我…我…我真的没想到会遇见他…就…就…”他顿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憋红了脸，摸索着想去拉董重的衣服。
　　“重重，你不生气吧…”韩小乐小心翼翼地问。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生气…可以的话，我还希望能撮合你和龙鲛破镜重圆呢！”董重一边说一边把韩小乐拽了起来：“去洗澡睡觉吧…早点休息！”
　　“你不走！”
　　“好！”
　　“一晚上都不走！”
　　“好！”
　　“等下陪我吃药！”
　　“好！”
　　“陪我睡觉！”
　　“好！”
　　“睡我旁边！”
　　“好！……韩小乐…你……”董重脱口而出，才发现上当了…
　　韩小乐奸计得逞，却也看不出像平常那样的兴奋，只是轻笑道：“答应了再反悔就是小狗！”
　　董重正无语之际，韩小乐又若有所思地加了一句：“不过你好像本来就是属狗的…”
　　这话说的…简直无法反驳…
　　洗完澡，就是伺候韩小乐吃药。那么大一把药丸，韩小乐一口水可以全部吞下去…
　　“不怕噎到吗？”董重第一次看他表演吃药技能的时候，曾无比钦佩地问道。
　　“噎死最好…”韩小乐答的大义凛然。
　　“你怎么成天要死要活的？”董重无奈。
　　“我真的活不了多久…”韩小乐说这话的时候，随便的就像在说其他人一样。
　　“滚！我看你每天折腾别人，精力无穷…”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这种话在韩小乐嘴里说起来，向来理直气壮。
　　“少来！”董重把他往旁边推了推。韩小乐依然不知死活的要往他身上靠。
　　“重重，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不会耽误你几年的…我死了，遗产都是你的…”韩小乐说这些，居然都是无比认真。
　　“滚！！你再说相信不相信现在你的遗产就都是我的！”

　　所有的琐事做完，两个人和衣躺在床上，韩小乐家楼层很高，透过卧室的飘窗，可以看到一个很大很大的月亮。白色的月光洒在窗台上，疑是地上霜。
　　也许是因为月色撩人，忙了一天，董重却怎么也睡不着。月光下，生活中无数的片段流水一般的从他脑子里掠过：工作…房子…结婚…生子…父母…他几乎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任何答案，也没有任何头绪。
　　偶尔他也会侧过身子看看韩小乐，眼睛还肿着，却蜷着身子睡得无比安稳。
　　倒也让董重有几分羡慕。

作者有话说

　　这文章就要过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