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奋斗记》白小酒

5、第五章 此心可昭日月

　　是夜，花眠人未眠。
　　手脚的疼痛让齐齐羞月如砧板上的肉一样，一动不敢动。外面的知了都被剑心当成练飞针的靶子了，四周安静而燥热。
　　“什么人？”
　　短暂的沉默，只听年轻男子急促的“啊”一声，慌忙收声，压抑着声音道：“女侠饶命”。
　　“洛河，退下。”
　　看到来人，剑心收剑。“公主歇息了。”
　　齐齐羞月扬声道：“请将军进来。”
　　锦绣和半夏进入内室，半夏小声提醒。“公主，你的伤……”
　　“无碍。”齐齐羞月指了指窗台的口脂，点了点嘴唇和面颊。
　　锦绣心领神会，将她抱到窗边，简单整理完毕，却不见人进来。
　　齐齐羞月诧异，掀开窗子，只见赵无衣一袭青衣，含笑站在不远处，笑容招摇。
　　赵无衣先开口。“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大好了。”齐齐羞月贝齿轻咬下唇，红着脸问：“你怎么不进来？”
　　“于礼不合。”
　　“那你来做什么？”
　　“怕你担心。”
　　“我担心什么？”
　　“你担心不能嫁给我。”
　　少年笑容促狭，语气却不狎昵，惹得美人轻啐。
　　“呸。”
　　她羞红了脸蛋，低头再抬头，灵动可人。赵无衣一颗心滚烫，向前一步道：“我虽不知七王子为何阻了父皇的赐婚，但明日父皇会举行比武，赢了的人可以娶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输。”
　　他站在月下，树影花影半分也未曾染指于他，衬的他一派清净明朗。
　　齐齐羞月迟疑。“你为何要娶我？”
　　赵无衣笑，眉眼爽朗。“手脚筋脉俱断、背井离乡，一路上你仍和言细语，不曾自暴自弃，我佩服你性情坚毅、豁达伶俐，能娶到你，是我的荣幸。”
　　“你真这样觉得？”
　　“此心可昭日月。”
　　他声音温柔，目光璀璨，十分真挚。
　　“我信了。”齐齐羞月莞尔。“赵无衣，你和赵原比，谁的功夫厉害？”
　　“不曾比过，应该和我不相伯仲。”赵无衣想了想，道：“倒是听闻十三叔骑射功夫了得，应该在我之上，怎么了？”
　　齐齐羞月避而不答。“明天，我等你好消息。”
　　月移花影动，恰是玉人离。
　　齐齐羞月收了笑容，靠在软椅上，将自己埋进黑暗里。
　　“公主后悔了。”木木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总是懂我，碧蟾。”
　　“奴婢是公主的影子。”
　　“从来只听过人说我心狠手辣、恶毒至极，第一次听人说我性情坚毅、豁达伶俐。”
　　“北晋侯也夸过公主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齐齐羞月不屑。“我在他面前确实当得起这几个字。”
　　她似乎有些怅然。“赵无衣不一样，那天，他把我从一团脏腐中拉了起来，他说我性情坚毅、豁达伶俐。”
　　她将头埋进乌黑的秀发里。“他不知道我不自暴自弃是因为我还要找齐齐多布复仇，我嫁给他就会要他争皇位，或许会让他手足相残、父子成仇，这是他的荣幸吗？”
　　碧蟾叹气。“皇家哪有不肖想皇位的皇子？公主也许多心了，或许，你是帮他。”
　　沉默。
　　许久，齐齐羞月抬起头来，眸子黑亮。“也许你说得是对的，我性情坚毅，自然不能半途而废，明日赵无衣若是输了，我就放过他，若是赢了，那就是我和他的命。”
　　“齐齐菏泽怎么样？”
　　“半死不活。”
　　“可别让他明日出丑，告诉他，想活命，就听话。”
　　“是。”
　　第二日，赵坚摆宴清溪苑，宴请燕国来使。
　　正上方软屏朱椅黄罗垫，赵坚端坐在正中间，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祥云腾龙，长眉飞扬，唇角紧抿，帝王之气尽显。左手边萧淑妃肌肤若雪，桃花眼波光潋滟，明艳的不可方物。右手边夏侯贤妃杏眼水眸，清丽风雅。
　　左右是一众皇家贵胄，几位皇子最为矜贵，接着是权贵大臣，还有各家年少儿郎。
　　“七王子到！安和公主到——”太监尖细的嗓音拉得冗长，性情跳脱的少年已经忍不住伸长脖子超外面看去。
　　只见齐齐菏泽高大俊朗，一袭紫金华裳，器宇不凡。
　　齐齐羞月娇小玲珑，月白长裙，素腰纤纤，轻纱掩面，步步生莲。
　　“小王（安和）参见陛下、淑妃娘娘、贤妃娘娘。”
　　“不必多礼。”赵坚声音威严。
　　齐齐菏泽走到座椅前，略一停顿，待齐齐羞月坐下才坐在一边。
　　赵坚将一切尽收眼底，与齐齐菏泽客套几句。
　　“朕听闻去岁大燕遭受了旱灾，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可都安顿好了？”
　　“回陛下，我丞相拨了银子安顿灾民，而今都已返回乡里，种田开垦，安居乐业。”
　　“啊，这样啊——”赵坚表情似乎很遗憾。“朱七友是个能臣呀。”
　　萧淑妃突然问。“臣妾听闻燕王最喜爱安和公主，怎么舍得公主和亲？”
　　齐齐菏泽道：“父王也是不舍，但这才显得我大燕对两国结亲的重视。”
　　赵坚笑道：“昨日朕要给安和公主赐婚，被七王子拒了，说要给安和公主觅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做夫婿……”
　　听到周帝提起昨日之事，齐齐菏泽一个激灵，只觉得那万虫挠心之痛似乎又开始了，他顾不得礼仪，连忙打断赵坚的话。
　　“是小王愚蠢，小王思前想后，陛下赐婚，自然是人中龙凤，小王不该拒绝，若是陛下有意……。”
　　蠢货！背后的碧蟾手腕翻动，齐齐菏泽的声音戛然而止。
　　“哦？”赵坚饶有趣味的眼神在齐齐菏泽身上打个来回，笑道：“有意如何？”
　　“咳，”齐齐菏泽知道自己又错了，急忙弥补。“小王的意思，若是陛下有意，可以举行比武和亲，赢了的人自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自然有资格迎娶安和。”
　　齐齐菏泽讨好的看向齐齐羞月，齐齐羞月低着头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
　　“比武呀……”赵坚的视线投向赵无衣，据说昨日自己这个儿子半夜爬墙去会佳人？
　　赵无衣一身冰蓝锦袍，身姿挺拔，眉目俊朗。
　　自齐齐羞月进来，他的视线就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身上。和几天前的娇弱不同，今天的她气质娴雅，坐在那里，娇娇小小。
　　赵无衣皱眉。从进来到现在，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不知她的伤今天还疼不？昨夜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
　　“咳。”瑞王赵无忧一身褐色衣袍，面容端方，斯文有礼，轻咳提醒。“收敛一点，注意风度。”
　　三皇子赵无疾身体不适未至。
　　六皇子赵无邪最小，少年眉眼桀骜，见状冷哼。“粉红骷髅。”
　　四皇子赵无瑕轻摇折扇，一手摸上赵无邪的脑袋：“我说六啊六，你这是受了谁的伤了？怎么现在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了？”
　　赵无邪怒。“滚开！”
　　庭中一人道：“燕国最善骑射，既然燕王要给公主找一个英雄夫婿，臣弟看，不如设个同场竞技，就比骑射，只有胜了的人才有资格抱得美人归。”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赵无衣心一沉。
　　说话的人是赵坚的十三弟——裕安王赵原。他年轻时曾带兵驻守边疆，骑射功夫十分了得。
　　早年裕安王妃生下一子难产而死，如今裕安王府可是没有王妃的，难道年已五十的裕安王看上了安和公主？打算再娶！
　　这……有人看一眼赵原宛若十月怀胎的肚子，再看一眼娇滴滴的安和公主，不免觉得有些难以描述。
　　“朕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赵坚精神一振，看向齐齐菏泽，“七王子觉得呢？”
　　怎么比武变骑射了？齐齐菏泽心里没底，连忙看向齐齐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