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眼中的那盘菜》紫云瑛

1、着急忙慌的面试

　　燕水一早被手机闹铃叫起，头昏昏的，想接着再睡，潜意识告诉她，不能再睡，必须起床。她强迫自已从床上坐起来，坐在床沿上，使劲想睁开眼睛。
　　坐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她终于有种还魂的感觉，头脑清醒了，才穿上拖鞋，去院子里洗漱。
　　外婆她起来了，笑眯眯地过来问她早餐要吃什么？粥，煮玉米，面条，油饼，还是……？
　　燕水急匆匆地边刷牙边回答：“不吃了，昨天接到一个单位面试的通知，要去面试，得赶紧搭车回去市里”。
　　外婆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好，好，找到工作了好好锥面炼一下，总比呆在家里强，省得你妈整天唠叨”。
　　燕水在外婆脸上亲了一口说“外婆，等我上班赚钱了，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就给你买件现在最流行的羽绒棉衣”。
　　外婆爱怜地说“好，我等着我们家水儿给我买，也让别人夸赞夸赞，好好面试，啊”。

　　出了村口，外婆送燕水到公路边坐公交车，一路千叮咛万嘱咐的都是要好好工作，跟同事搞好关系，听领导的话等，燕水忍不住笑“外婆，这是去面试，还不定能不能应聘上呢？，您这就都安排上了”。
　　外婆说“肯定能招上的，我们水儿有模有样，又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找个班上还不容易啊”。
　　燕水不语了。
　　从加拿大留学回来两年了，一直在家宅着，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海归”变“海待”，没少受老妈的挤兑，她是实在受不了老妈的唠叨，从家里跑到外婆家躲几天的。
　　没想到昨天收到了林氏集团的应聘通知，她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在网上投了这家公司的简历，更记不清这家公司的地址，幸好面试邮件里写了，在市郊的一个高新开发区，离城里挺远的，但这对燕水来说这也是一个要把握的机会，她在网上投了快有一百份简历了吧，除了收到几家保险公司招业务员的通知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这跟她那个破专业有关——心理学，她觉得这个专业在现时的职场几乎等于没专业，而且她也没达到心理辅导师的水平，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刚毕业的学生。
　　长途汽车在离她要去的高新开发区（也就是本车的总站点）仅一站地的车站停了下来，车上一共只剩两个人了，她和一位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生，司机说等会下去买瓶水，让她俩在车上等会儿。
　　燕水心急如焚，从外婆家到这里本来就路途遥远，离面试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司机还没上车，坐在路旁的小商战门口边喝水边弯腰看着一局象棋。
　　车上的眼镜男也是不停地看表，着急地在车里走来走去，不时到窗边张望。
　　燕水急了，对着师傅喊：“师傅，我们赶时间，不然要迟到了，麻烦你快点上来发车吧”。
　　却见开车的师傅不知啥时已将一位对弈者拨开，自已坐在那小马扎上，全神贯注地入局对弈了。
　　燕水真心来气呀，顾不了自己的淑女形象，对着棋局大喊，“师傅，你要不上来，那我们也等不了了，您一会自己站点去找车吧”，说罢，坐到驾驶室，发动汽车，一溜烟朝前奔去。
　　眼镜男愣大那里，又惊又喜，进而笑了，没想到遇上位女侠，这年代女汉子太多了。
　　公交小巴司机大叔总算是慌了神了，远远地跟在车后奔跑着，舞着双手，大声叫喊着，眼镜告诉燕水这一情况时，燕水哼了一声，不加理睬，反而一踩油门，箭一般地朝前冲去。
　　只不过五分钟，车就到开到总站点停稳了，燕水从驾驶室里下来，朝着高新区路口的马路飞奔，还好，林氏集团就在路口第一幢大楼里。看来卡着时间的点，将将能到达。
　　站在电梯里了，燕水总算能停下来喘息一阵，却发现眼镜男也进来了，跟她一样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用手对着电梯内的镜子捋了捋额际的头发，莫非他也是来应聘的？燕水心里嘀咕。
　　终于到了十五楼了，好漫长哦，电梯门刚开一条缝，燕水就开始朝外窜，跟一个要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燕水的头正撞在了男子的下巴上，疼得那人直咧嘴，用手捂着下巴，咝咝吸着凉气。
　　燕水起码连着说了不下十个“对不起”，还情急之下对所撞的人躹了个躬，但时间太紧了，不可久留，她急忙转身朝着写着林氏集团人事部的玻璃门飞奔而去。
　　卡在离面试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六秒的时间，燕水见到了林氏人事部一个叫安妮的招聘专员，填写了一张简历表，并把自已存在U盘里的简历和各类证书交安妮打印了出来。
　　安妮告诉她在网上应聘的是林氏的海外销售助理一职，燕水吓了一跳，她实在不记得自己往这份职位上投过简历，许是在网上乱点就误投了，不过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来应试了。
　　海外助理一职应该是要求外语水平较高，不然安妮除了拿一大张英文考卷，还问她会不会其他语种。
　　燕水冷汗从脊梁骨上冒了出来，不要以为出国留学人员都是会八国语言，她就会一点英语，而且英语也实在不咋的，当初在加拿大跟一帮中国老乡住在一起，英语没学到多少，倒是河南话精进了很多，说来实在是汗颜。
　　不一会，出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安妮介绍说是销售部经理欧阳，燕水第一印象是：此人是一个旷世美男。
　　欧阳经理随意问了一些她在海外学习的情况，做过什么工作，她如实回答只是偶尔在加国打过一些零工，也就是给中餐馆当过几天服务生而已，大部份时间都是在自己的租房内看妈妈从中国寄过去的影碟，工作经验嘛，约等于零。
　　燕水心底里说，这工作肯定是完蛋了，看来外婆是高兴得过早了。
　　这事千万不能让老妈知道，不然又万为她唠叨的佐料。

　　意料之中的情节，欧阳经理说“这份工作看来不是十分适合你，你可以再看看其他公司”，说完礼貌地起身离开了。
　　安妮笑着走进来，飞快地上下打量她一眼，说：“小燕，刚看了你的简历你比我小，暂且就这么称呼你吧，我们公司行政部正缺一个前台，你形象各方面都挺适合的，不知你可否考虑一下？”
　　燕水愣了一下，她从未考虑过要做前台这个工作，技术含量不高，戳在门口的一个花瓶式角色，要不要尝试一下？
　　见燕水踌躇不定，安妮拿了一把椅子给她坐下，说道：“前台呢，工作量不大，很清闲，没多少事，这个你大概能想象得出，你要是暂时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何不考虑先干着这个工作，而且我们公司努力工作的员工都会有升职的机会”。
　　一个前台能有多大的升职空间，燕水心里闪笑的一下。
　　“喏，我们公司的福利还是很好的，员工餐早午两顿，自助餐，伙食相当不错，过节还有过节费，有年终奖，还有年假，每年还有旅游计划……”，安妮滔滔不绝的说着，让人感觉到她很想将燕水留下。
　　“前台……一个月工资多少？”，燕水艰难地问了句。
　　“试用期二千五，转正二千八，还过干得好会有奖金的，全勤奖啊，优秀员工奖啊什么的，公司除了五险一金外还给员工上一份补充医疗保险”，安妮忙对着燕水解释。
　　燕水心中觉得好无奈，留学回来一个月才二千八，真应了老妈说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一年三十万的费用，四年一百二十万，还不如当初在北京多买几套房子等升值，这读书的钱，你哪辈子能赚回来”。
　　燕水觉得心中好悲凉。
　　拒了！回家继续宅着，伸手跟家里要钱花，每日里进进出出听老妈的唠叨，她会疯掉，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应了吧，就当是逃离家庭，自食其力的开始，不管挣多少钱，说起来是个正经上班的人，有单位，有领导，有同事，不会与社会脱节，还能给外婆买上新款的羽绒棉服。
　　那就应了吧，先在这干着，在好的工作再跳，这叫什么，骑着驴找马，还是骑着驴找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