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天使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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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
我一个人溜达在意大利的街头，刁着根烟，没有点燃。
天空下着大雨。
我张开双手，做出仰望天空的姿势，身旁来过的人不屑而鄙视地眼神落在我身上，我知道他们的意思：靠，中二病。
最近中二病这个词突然流行起来，原因不明。
不过我一直把它当褒义词，耸肩。
三个小时前，我被从宿舍丢出来，站在大街上，唾骂着上帝。吐了一口口水在街上，被罚款15美元，我把空荡荡的兜翻给那位警（和谐）察小姐看，然后嬉皮笑脸地说没有钱你们拘留我吧，那个小妞冲着我的肚子狠狠给了一拳，我痛得弯下了腰，在心底问候了她全家。然后她把写了她电话号码的纸塞到我空荡荡的兜里，顺手还摸了我的大腿，才转身走人。
于是我改为在心底问候她全家的女性。
遇到这种女人我还能说什么？我拿出那张纸，转身递给一直对着那位警（和谐）察小姐流口水的意大利佬，哦，这似乎也骂到自己了。好吧，意大利人！兄弟你真是好人，我看到他的眼底写满了这几个字，于是我偏过头对着他笑，一字一句：我、是、弯、的。
他一时哽噎。
我无所谓地笑笑，留给他一个背影。看起来很沧桑很潇洒，然后我在转身的同时表情扭曲了，我艹，忘记收他‘方便电话费’了。等我再以**的半侧脸看后面时，那个男人已经跑远了。
我掏了掏又变成空荡荡一片的口袋，觉得也许这次真的要露宿街头了。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没人在乎。我双手插在兜里，甩了甩银白色的头发，在街上闲逛起来。犹如败家之犬。啧，真是难听的词语。
上帝他就是一个装聋作哑的裱（和谐）子，别人求他时什么都听不见，别人骂他时他想尽办法都要报复回来。所以在我思考要不要在吐一口口水引个警（和谐）察小姐过来出卖一下身体啥的同时，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我蹲在绿化带旁边，伸手扯住一个跑着躲雨的男人，喂，给我一根烟。
神经病！男人撞开我的手想继续跑。我死拉着他的衣服，重复一次，给我一根烟。
男人一脚踹在了我的手上，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他慌乱地瞳孔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向翘起的白色的头发粘在脸上，整张脸惨白得就跟被爆了菊似的，面无表情，紫色的眼底空洞洞一片，唔，还挺吓人。男人也被我吓到了，我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字男人就一把从怀里掏出一包烟砸在我头上，然后脱下外套拔腿就跑。
跟见鬼似的。
我撇撇嘴，把手上的衣服丢掉，蹭蹭地移动几步，捡起那包烟，抽出一根，站起身，用脚踩着那包烟，狠狠碾。
我只要一根，其他的…真是碍眼，我用力把那包烟碾成平状后一脚踢飞。然后就一直刁着烟闲逛到现在。甚至于在同一条街，逛了4次。
现在我无聊了，无聊到连走路都不想了，所以我干脆地躺在广场的地上，四肢大敞，闭眼假寐。
凉丝丝的雨打在我脸上，挺爽的…噫，雨，变小了？‘你信上帝吗’突然有声音问我，…我信上帝是你老母。
‘上帝说要宽恕罪人’…罪你妹。‘
上帝原谅你的罪过’…哦？原来我有罪。
‘所以请去玛利亚教堂赎罪吧’…哎？
‘玛利亚教堂欢迎你，迷途的年轻人’…滚蛋！我一把起身，抓住那个疑似传销的人的衣领，“你让勾搭两个女人在宿舍玩3P却被自己恋人抓住然后被扫地出门连裤子都没来得及套上，两个女人却跑得飞快顺便卷走我口袋里的钱的我信上帝这个裱「」子？！”
“…先生，这只是一时的恶运而已，只要你…”那位外套神父服内穿白衬衣的青年表情微微扭曲，“信上帝，一定可以改变的，还有…上帝不是裱、裱「」子”“它是什么关我屁事”我翻个白眼，“只是第七次不小心在他面前和别人H而已，真是…”我以为他已经看淡了，艹，谁知道这次真把他惹火了。
“您…真厉害…但是即使如此，只要您信上帝，这种错误也会被原谅的…吧？”连自己都迟疑的语气用什么说服别人，我切了声，放开他的衣领，“…反正都无所谓了”
和家里的关系糟糕到不行，学校也是可管不想管，唯一的长久床「伴也把自己丢出了安身之所。
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这样想着刚刚平复的烦躁的心情又恶劣起来，我狠狠瞪了那个神父服的青年一眼，然后躺下身，继续假寐。
“先生？”青年傻眼了，我没有理他。
“您真的不愿意信仰上帝吗？”青年不放弃。
“上帝会宽恕你所有过错的”…我也会宽恕我所有过错。
“我们玛利亚教堂可以…”“再说一句我上了你！”我睁开眼睛，弯起嘴角，眉目弯弯看着他，“你再说一句，我就在这里上了你”
“……唔”青年面色惊恐双手捂住嘴巴呼吸都紧闭起来。
我一时微怔，这个表情…有点…想了想，我没有管他，一只手打开他撑在地上的雨伞，翻过身。
细细碎碎地脚步声离开，我以为终于可以安静了，却听到青年的声音，“先生，即使你不信上帝，上帝也会爱你”谁要那个裱」子爱！？！
我扭过头发誓绝对要弄死那个青年，结果发现那个青年已经在广场边缘，双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唇前，“您的生命中，也会出现天使爱着您”接着拔腿闪人，没影了。我X！真恶心。我呸了一口，真心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揍他一顿，上帝，天使？
神经神父。我嗤之以鼻，打个呵欠站起身来。仰头看着天空，雨停了，天空已经开始明朗起来，意大利的冬天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要死不活的样子，下了一场雨居然开始明亮起来，真奇怪。
大概是淋雨过多的原因，我的头有些昏痛，沉沉地，眼睛连面前的东西都有些看不清，我用力甩甩头，…好重，痛…“哦呀哦呀，不知道会不会出现19岁少年横尸街头的新闻”我自嘲地笑笑，踏出一步，身体有些不稳，往前倾了一点，前方的路被人挡住。
“哟~”我抬起头，本来想挑衅两句，然后看到了面前人的脸，本来挂在脸上的嬉皮笑脸的表情刹那僵硬，“…小正？”‘你怎么在这里’‘后悔了~’‘你果然舍不得我啊~’之类的，想好了的没想好的戏谑的话被哽在喉咙口，怎么也出不来，我觉得整个喉咙干涩，吐不出任何一个字。
这么，这么狼狈的小正…橘红色的发丝粘哒哒地粘在脸上，眼镜的镜片已经碎掉，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有污水流下来，身体已经全部被水打湿了，只穿着一件普通衬衫，苍白的手臂已经泛起了鸡皮疙瘩。
…比在地上睡过的我还要狼狈的小正，正站在我面前。
“……哦呀，出来玩？”我去，这句话怎么说出来的！！我想抽自己一巴掌，真的。他抿了抿唇，用没有了镜片遮掩的藏青色眼眸盯着我，我抓抓头，“…小正…”“你出来多久了？”我伸出手触碰到他的手臂，好凉。
“…跟我回去”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了四个字，却让我僵住了所有动作，“啊…咧？”小正你没发烧吧！？“烦死了，你才发神经，突然就不见了也就算了就算要搬出去也得回去把那堆棉花糖搬走啊”小正突然变成一脸麻烦死了的表情。“所以呢？”我眯起眼，看着他把手伸到背后搅成一团。
“…回去把你的棉花糖一起带着滚”小正说完后松口气，抬手抹汗。不得不说，小正你的理由太蹩脚了。我把小正的反应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开始小正打开门后看到我和那两个女人正处于H步骤，小正淡定地看了一眼，然后走过来，抱起我们三个的衣服，丢在门口。转身拿起泡沫灭火器，一阵喷到他们身上，“小正…”我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拿准了小正不会把我怎么样，最多冷战两天就结束，然而小正用一个动作和一个字让我体会到一种很微妙的心情。他指着门口，眼神冷漠，说了一个字“滚”。这就是我最初在街上的原因。而现在…该怎么做？
如果有人问我现在的心情，我会毫不犹豫的把那个人的头按到水里，让他淹个几分钟半死不活时再把他的头提出来，告诉他，你现在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糟糕透了。
我不知道小正在想什么，这让我有些无措，对，无措。
我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对于突然看不懂的小正，对于无措的心情，对于。。。现在。
我觉得我的喉咙口似乎被什么哽住一般，他【】妈【】的【】，我的死皮赖脸呢!
“小正。。。”最后我也只叫出了他的名字，你的头因为淋雨过多进水了吗，我吞下后面的这句。看着他，很认真很认真以认真得不像我的表情问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他，取下眼镜，用手背拭擦着，低垂的头，看不清他的表情，类似于鼻音的浅答着，“嗯”
或许不是这么回答的，风雨声太大了，我没听清楚，可是，可是。。我抬起头，看着泛白的天空。
可是，雨早已经，停了。
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觉得我错过了什么，我看着来找我的小正，原来该出现的优越感--真不知道那是毛，去哪里了？小正又一次服软了。
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都是他服软，都说爱情中先爱上的那个人会是傻瓜，狗屁！谁会知道我才是先爱上他的人呢，爱上他，接近他，诱骗他，最后，抛弃他。这才是人渣的做法，我从不否认我是人渣。
就这样，在得到他的爱情后的每一次，我用各种方法惹他生气，在没爱上之前非常坚持己见重视自尊胜过一切的人，爱上之后却完全变了一个人般隐忍，针对我来说，我感觉不到他身上还有我喜欢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下不去心甩他，一次一次地试探他的底线几乎成了我最大的乐趣，包括和女人h～只是想表示我并非是非他不可，也不是非男生不可，但他终于动怒后的结果我却无法直视，他也许有一天，忍受不了我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告诉我，他不是非我不可，也不是非男生不可。
“哟～小正你又爱上我了吗？”我故作轻松地把手插在裤口袋里，甩了甩粘上泥土的头发，尽力表现出赢家的优越感。
小正没有其他的表情，至少从我的视线看过去完全看不到，但是，他说了一句话，我无法接下去了。“你到底要试探多久？”
我一直叼在嘴上的烟，掉在地上。
我没什么心情去管它，甚至找不到语言来反驳小正，今晚的小正有点不正常，啧啧，说起来不正常的是我才对，小正不是一直这样吗，一针见血，从不浪费任何字句，在一起待久了我连最初的样子都忘记了，擦，时间真是万能。
“一次两次，还是永远试探下去”小正的下巴消瘦，白皙的皮肤没有多余的血色，从泛白的唇中吐出的话语同样是泛白的，“一次两次，可以陪你玩，但是一直试探下去…”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捏住，然后他的话就好像有沙子从手指间流出来一样，“没有人玩得下去”
噗！我一下笑了出来，身体简直站不住似的往他身上倒过去，倒到他的肩膀上，他比我矮一些，线条优美的肩膀带着东方人的瘦弱，有淡淡的凉意从他的肩膀传递过来。
我庆幸我曾经那样爱他，所以我那样了解他，他说没有人会玩下去，可是可是，却没有否认不再陪我玩，真是狡猾的漏洞啊小正，我用手揽住他的另一边肩膀，“今天下雨了…”
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迫切地感觉自己该说点什么，不知所谓，“下雨很冷…”
“我在广场睡了一会儿…”我继续续叨地说着，没有看小正的表情。
“有遇到一个神经神父…”
他的有些表情很像你哦，小正。
“被神父打扰后我就起身了…”我抬起手掠起他的一缕头发，塞回他的耳后，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脸，冰冷彻骨。
“然后在路上，就遇到了小正…”我突然无法说下去，遇到了小正？不是遇到…而是等到才对，无法让离开这里太远，一直期待着小正可以找到我，不管下雨不管怎样，都可以在无数人中找到我。
“不过身上全脏了哟～”然后就在此刻，似乎才发现一样，我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泥土溅在他的脸上，我几乎可以想像到他穿过马路，四处打量，急驶的汽车在他面前紧急刹车，然后，他的脸上身上，被车轮溅起的泥土，覆盖上来。
我的小正，一直都是干干净净一丝不苟的，我咽下了鼻腔的酸气。
“所以，小正…”我如同囚犯等待判决书时的样子，老老实实，“…我们回家换衣服吧”
那是我的家，我意识到这件事时，我已经犯下了错，说不上后悔还是别的，只是觉得，如果小正都不要我，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小正没有说话，轻轻偏过头，我可以看到他藏青色的眼眸里看到我自己的影子，我可以看到小正眼中的我额头上的水珠…因为阳光过于灿烂，在太阳底下流的汗水还是原来的雨？！
“…白兰”小小的叹惜声和我的名字让我立起耳朵，等待下半句，越发觉得自己像个死囚，“你乱丢衣服的习惯真糟糕…”
哎？我眨巴着眼不理解他的意思。
“因为乱丢的原因，我的衣服和你的混在了一起。”小正转了转头，下巴从我的手背上轻轻蹭过，“就算要收拾衣服也无法收拾清楚。”
我看到他脖颈处有粉色向上升腾，犹如赦免令一般，他吐出了我等待已久的话，“不过…暂时就这样吧”
我赢了。
最后一根稻草，狼狈的小正，把它递到了我的手里。
爱上他，或者爱着他，或者更爱他，无法言喻，我抱着他，他的皮肤，冷气透过薄薄的衣服，湿透的衣服传到我的胸膛，简直，简直就要被这种感觉沁入骨髓一样。
感谢上帝那个婊「子。
我遇到了一位天使。
橘色的发，青色的眼，没有翅膀也不会飞行，可是，他却一直在这里，用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无比包容着我糟糕的行径。
这样想着，简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正…”
“我们回家吧…”
我不求上进，肮脏不堪，糟糕透顶，行走在世界上，可是即使如此，也仍有这样一个人，爱着如此糟糕的我。
只此一点，就足以让我欢唱圣歌了吧。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天使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