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追梦之梧桐深处情依依》紫云瑛

26、皮影戏

　　做了一个月的正经道人，我的道行确也提升了不少。
　　终日闷在观里，心里不免憋得难受。
　　倒是师傅在百忙之中，偶尔抽出空来丹房同我等值夜的道士打几圈雀牌，日子倒滋润了许多，我们也从师傅那里学到不少法术。
　　在剑术上，师傅教我用手指弹出剑气，化解对方打过来的力道，是以叫做气盾。在无形中将对方打过来的气场分解成小碎片消失掉，仅此一项，够我一年参悟。
　　好在我悟性颇好，想出办法来，在早晨以树叶为目标，以二指并列之剑气发向树叶，做到气随心动，想要树叶随气飘动即单单飘动，想让树叶击成粉末即可以剑气将其击成粉末，能收能发，师傅极为赞赏，谓之我有大慧根，得师傅指点，我的剑法修为精进不少。

　　然练功静下来时，我心里终是惦记着烨影，以致打雀牌时常常出错，几个变化身法快被他们学光了去，然脑中烨影的影子挥之不去，不知这是不是她之前为我奏追魂曲所致，真的是被偷心了？

　　一日正在打扫院子，见墨云师兄穿了干净衣裳，大步流星地出得观去办事，又听小师弟们聚在一起谈论街面上最近来了演皮影戏的班子，听说是每日一曲新戏，十分好看，可惜师傅不准随意出观去闲逛。
　　我心里痒痒的，巴不得立刻变只蝴蝶飞出去。
　　傍晚时分，师兄弟门都在做晚课亦或打座，我拿上一个袋子，里面装的上回绿珠借给我的一套女装，佯装出门去购买经书，趁没人的时候，一溜烟跑了出来。
　　来到桐花天街，见有一家卖假发的铺子前夜明珠闪闪烁烁，我跨进去买了一顶女子倭堕髻的假发，又在僻静梧桐树后将女子的服装套上，在发间插一根凤翅的步摇，看起来十分的象一神仙姐姐。
　　我迈着小碎步，尽量斯文地走在街上，以显得有女子仪态。
　　在天街一个宽阔的场地，见到一个搭起来的朱红色戏台，果然有一大群人围坐在铺了草席的地上看皮影戏。
　　戏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讲的是凡间一个女子同丈夫新婚时住在寒窑里，丈夫终日勤奋苦读，后来进京赶考，中了状元，皇上想要将他招为附马，但他不忘糟糠之妻，拒为附马，回来接妻子共享富贵的故事。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眼看见绿珠和雪羽坐在最前排的地上，感动得眼泪汪汪，涕泪一把。
　　又见翠竹站在场地的边缘，四处张望，象在找人，我心里直夸赞自已聪明，事先装成了女人，不然给她看见定拉住我来看戏，我甩都甩不脱的了。
　　赶紧还是离翠竹站的地方远一点，心里虚得慌。
　　在这时又看见墨云师兄从面前匆匆走过，原来他也来了这里。
　　见他直奔卖吃食的小车，要了两杯仙草爆米花，我心里一震，两杯哎，这里头有问题吔，不然为什么要买两杯呢？
　　我顺着他走去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烨影坐在一个角落里，正跟着剧情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了，心咚咚地快要跳出来。
　　墨云师兄兴冲冲地走过去，递给烨影一杯仙草爆米花，烨影接过去，好象说了句谢谢之类的话，然后师兄挨着她坐下来，当然中间还空着一个人的距离，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偶尔俩人交谈一句。
　　我心里象长了草似的难受，也买了一杯仙草玉米花，插进去坐在俩人中间，因我穿着女人装，烨影并不以为意，只是略有些惊诧地看了我一眼。
　　墨云师兄则有些难为情，为了同我隔开一段距离，又住远处挪了挪。
　　他偶尔想跟烨影说句话，只得从我背后伸长了脖子，隔着我问烨影：“姑娘近来都看些什么书？”
　　“也就是平时常看的那些经文典故吧，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我养了一只小蟋蟀，甚是喜人，近来就跟它玩着了”，烨影的回答让我心头一喜，原来她并没能将蟋蟀送给翠竹，而是自已养着了，真是叫我内心大悦，看到蟋蟀总能想到送蟋蟀的人吧。
　　“养蟋蟀？哦……哦……，我认为还是要多读些书，勤习武，长修为，切不可玩物丧志”，墨师兄教导她说。
　　我心里很不满意他，总摆着一副说教的面孔。
　　于是我转过身，对着他手里端着的那杯仙草玉米花，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把四周的仙人们都吓了一跳。
　　只见墨师兄杯里的玉米花在喷嚏的冲击下，一粒粒在空中飞舞四散开来，全部落到地下，杯子竟见底了。
　　我连连道了几个歉，都是跟墨雨学的女子娇嫩的声音，并说要去买一杯赔给他，墨师兄胸怀大度，坚决表示不必了，玉米花吃得嘴干，他正不想吃了，要去买瓶琼浆来。
　　等他去绕了大半个场子去买了琼浆回来，戏都演了一大半了，我仍然坐在两人中间不挪窝，烨影不时向我瞟一眼，我披散下来的长发遮住了脸的两旁，她做梦也想不到坐在她身边的是我。
　　墨云师兄闷头喝了半瓶琼浆，又想同烨影说句话，于是问：“你等晚饭吃的何菜？”
　　只听烨影回答；“院后的青草叶子”。
　　我吃了一惊，紫罗观现在是什么情形，饭食改吃青草叶子了？
　　只听墨师兄说；“作甚吃青草叶子？”
　　只听烨影说：“刚才只顾惦记我的蟋蟀了，我是说我养的蟋蟀碧喜晚饭吃的是青草叶子，不要见笑，我嘛，吃的南瓜饭。”
　　墨师兄此后一直无话，因我隔在中间，他俩人说话也不方便，这言语就没那么热烈了。
　　只听一阵小锣敲得乱响，皮影戏结尾了，众人都朝着戏台前的小盆里放入数量不等的小珠子，看客边吃着零嘴边各自散去。

　　我跟在烨影后面，缓缓地跟着仙流在天街上晃荡着，此时已暮色笼罩，一轮明月挂天空，天街上华灯初上，影影绰绰。
　　墨云师兄也紧走几步，赶上烨影，还想搭讪两句话。
　　看烨影并没有搭他的话，却盯着天街边上一个卖糖人的摊子迈不开步，墨云师兄拉住她的袖子，去到糖人摊前。
　　我忙跟了上去，看架子上摆满了吹好的糖人，有老鼠偷油，有关公大刀，有小兔，还有猴子推车，做得分外传神，吹口仙气都能活过来，瞧得我眼花缭乱，垂涎三尺。
　　墨师兄挑了个猴子推车的糖人递给烨影，烨影眉开眼笑的收下了，还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这让我很不悦，我顺手也取了两个猴子推车的糖人，冲糖人神仙师傅问：“是用桂花蜜糖扯的吗？”、
　　神仙师傅忙说：“是是是，正宗的桂花蜜糖，从广寒宫进的货”。
　　我往兜里摸想掏出几个碎珠子来付账，却发现兜里空空，刚才买假发行头爆米花时都花光了。
　　一时我窘在那里，汗水从后背流了下来，把手伸进包袱里，期望平时用动时能有些碎珠子落在里面。
　　只顾弯下腰去翻找，却没成想头上不十分牢固的假发在我弯腰之际，从头上滑落下来，露出我散乱的披头长发。

　　怪只怪那晚惨白的月色，一个女子的头上的头发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只剩下不见容颜的披头散发，加上平日里书卷里妖魔鬼怪的传说太多。
　　生生把卖糖人的老神仙吓得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烨影也吓得惊叫了一声，刚舔了一口的糖人吓得掉在了地上。
　　墨云师兄“嗖”地拔出了剑指着我：“何方妖孽？”

　　我把两个糖人朝着墨师兄扔过去，趁他闪身的功夫转身就跑，墨师兄在后面穷追不舍，我朝着梧桐树上飞去。
　　见墨师兄寻我不着，调头朝别处找去了，我才从树上跳下来，脱下那套女人衣裳放进包袱里，来到街面上，再看卖糖人的老神仙已被路过的众仙扶起来坐着歇息，已经缓过来了，呼呼喘着气，一边收拾摊子要撤离。
　　我见着烨影在天街夜市卖经书的地摊前徘徊，于是上前去叫她：“真巧啊，你在这里买书？”
　　烨影一见我来，“嘘”了一口气说：“终于来个作伴的了，你陪我回去吧，今儿可把我吓着了”，说罢，一只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袖子不肯放开，我心里比吃了那糖人还甜。
　　只是苦了墨师兄，现正不知在哪里寻妖去了？
　　是以在这清辉冷照的月色下，烨影依着我的袖子，结伴同住地回去。
　　只一条街的路，却让我觉得无比的美妙和浪漫，要是烨影能记得从前多好，我们原本是多么甜蜜的一对人儿呀！

　　快到紫罗观道姑住所，烨影松开了抓我的手，绿珠和雪羽及翠竹在门口收拾着平日的用具，准备关门。
　　我同烨影道别，嘱她好生将养碧喜，然后背过脸去，飘身飞到道士们住所门前，从院墙上飞了进去。
　　看见墨风，先问了问墨云师兄在不在，墨风师弟说大师兄刚回来，正在后院查寝呢。
　　我一听赶紧到丹房去，将包袱放到青石板底下藏起来，然后在青石板上闭目打座，一会听见大师兄查岗的声音，也不睁眼，猜是大师兄见我在练功就没说话，看了我一会儿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