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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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做颜东歇。
沐儿问我，东歇，东歇这名字听起来为何这般疲惫？
我露出一个自以为明朗的笑容，说，歇字吧，歇字让人听起来觉得疲倦。
他仰头想了想，又问我，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取这个名字呢？
我轻轻拍拍他的头，“正因为喊着这名字的人会觉得累，我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使唤啊。”
沐儿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说，那是你，有谁可以胆大到随便使唤幽泉居的三少君呢。
我伸手拨开挡住他右眼的那络红发，又对他笑了。这孩子还小，十二岁，还在不懂得掩饰的年龄，还不晓得什么身份之类的概念，说话直来直去，理直气壮。我喜欢直白又干净的孩子。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淡褐色的眸子清明澄澈，似乎能叫人一眼望穿到底那样的纯净。四年前凶狠的神情，已全然不见。
就连发丝，都不再冰凉。
沐儿总喜欢跟着我，大概因为当初是我把他带回幽泉居。我对他说，跟着我一点都不好玩，不如跟着其他人一起练功或者读书好了。沐儿却摇头，说他不要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学那些就没用了？”我蹲下身问他。
“我一不当谋士，二不当刺客，学那些劳什子做什么。”
沐儿的回答，听起来怎么这般耳熟。
我轻笑，站起身，拍拍他的脑袋。
“不要拍啦，你老是拍，我都长不高的！”
一不当谋士，二不当刺客。
幽篁竹林，忘忧亭下，是不是还有一个倔强的白衣小孩迟迟不肯离去？
初春，冬天的寒气还没有过去。沐儿已经把刚做好的春衣放在床头了。他蹦蹦跳跳地在还没有一丝绿色的院子里对我说，等哪天天气晴了，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好不好？
我笑着点头。
沐儿于是就更开心了，拉着我的袖子说，我们要买很大很大的燕子风筝，放到云上面去，然后再剪断风筝线，叫它飞到神仙那里。
那双淡褐的眼睛还在闪光呢。看着他，心都变得轻盈起来。
正说着要带什么点心去，沐儿突然有点结巴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身后。
我知道那是谁，即便没有沐儿突然间惊惶起来的眼神。这时候我示意沐儿离开，他也就难得地乖乖听话了。他一直害怕着律，因为律太冷，或许会让他想起九决山上那无数个被白雪覆盖的日子。
看着沐儿走了之后，我转身面对律，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如何冷淡漠然。
“三少君，长君吩咐您出山。”
“呵，吩咐我出山……大哥的口气，轻松得倒像是叫我去山中帮他打只野兔回来呢。”我冷笑，将右手移到背后。
律注意到我的动作，身子反射性地微微向后一闪。但他似乎还是无视我的话，继续说着：“韶江城主顾林泽已于前日持玉茧来访，长君几经思量，认为这次任务由三少君承接是最合适不过了。”
我坐到院子正中的石桌上，寒气还透过衣料渗入体内。“前日？有玉茧出现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三少君长居梓流苑中，这种事情自然是不知。”律那张脸，还是一如面瘫，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就算直接说是我自己懒得过问又有何妨。我看了他一眼，又说：“大哥认为实在是合适，所以觉得派个上等影使来传下话就可以了？”语气恶毒得自己都嫌恶心。
没有任何意外地，他的态度，表情，还是没有变化。不愧是大哥调教出来的人。律不温不火地答道：“三少君若是想知道更详尽的情况，可以与长君面谈。若三少君没有别的意见，长君请三少君在今明两日内赶往韶江，完成此次的玉茧任务。”
话音刚落，律便消失了。
刚才他站过的地方，依然是一片阴影。
颜东晨迟早会叫我下山，说不定还期许着我客死他乡的消息，这我早知道。我甚至都已经料到，就算是到了赶我出山的时候，他还是不会舍得亲自来见我一面的。
三少君若是想知道更详尽的情况，可以与长君面谈。
律的话，听起来有点刺耳，但也是确实的。
毕竟，虽然同住在这城堡似的幽泉居中，我们已有四年未见。
四年前，就是我从九决山抱回沐儿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